“找到你了。”维文特站在奥薇背后笑着看她,“没想到你跑到这里了。”
此时奥薇站在一楼的一扇窗户前,窗户外面是和仆人刚回庄园的卢斯文。
韦瑟德说完那些话就死了,地下室里没有出口,奥薇只能上来,虽然躲过了守卫,但是没能躲过维文特。
奥薇看着这个一身华服,举止优雅的男人,感觉自己是第一次与他见面,竟然感觉如此陌生,她看着他,一时之间,有很多话堵在了喉咙里,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亲爱的,不要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抱一抱好吗?”维文特说。
奥薇却觉得维文特疯了,他们就站在窗户旁边,走到庭院的卢斯文已经看见了他们,她的脸上正要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在和自己的丈夫招手。
“你疯了吗?”奥薇背对着窗户站着,她看向维文特,“你的妻子就在外面跟你打招呼,你就不怕她看见吗?”
维文特深邃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奥薇,嘴巴里面吐露的依旧是缠绵的情话:“我是疯了,我想你想的快疯了,这段时间,我每天晚上都无比渴望想要见到你。现在你终于站在我面前,却连抱一抱都不愿意。”
奥薇警醒维文特:“你已经结婚了,你现在是卢斯文的丈夫,你必须对你的妻子忠贞。”
维文特想去牵奥薇的手,但奥薇对他却避之不及,猛地后退一步,他脸上竟然露出伤心的神色:“我最爱的人还是你。”
奥薇不想在这里和维文特继续纠缠,她眼看着卢斯文就要穿过庭院,向这边走来的,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不想出现三人对峙的尴尬场面。
对于卢斯文,奥薇不想伤害她,所以不愿意让她遭遇这样的场景。
之前四处追捕的守卫已经各自回到了岗位上,庄园里面又恢复了到了一片和谐的模样,奥薇走了一个和卢斯文相反方向的路,她不知道通向哪里,但是没有人来拦她,佣人们也像是看不见一样,各自忙碌各自的事情。
唯一一个拦住奥薇的人是维文特,他用两条胳膊从后面强有力地抱住了奥薇,曾经熟悉的臂膀熟悉的胸膛,如今,奥薇却只觉得害怕,她惊慌地挣扎,一边向后面看有没有卢斯文的身影。
“你真的一点都不爱你的妻子吗?你不为她着想一下吗?你这样让她情何以堪?”奥薇的心被拉扯了一下,她不停地连问,企图唤醒维文特身为丈夫的责任和良知,同时也是在告诫自己。
“你害怕什么?”维文特咬着奥薇的耳朵,像曾经那样,与她耳鬓厮磨,“我已经顾不上其他的的了,我只想要你。”
听着这样的情话,感受这熟悉的温暖,奥薇有一瞬间想要就此沉沦,可她的理智如警钟一般狂响,她清楚自己应该在什么位置,于是她奋力挣扎,推开了维文特,冷冷说:“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我们已经是成为过去了,现在卢斯文才是你的妻子,是要你用一生为之去爱的……”
奥薇没说完,卢斯文的裙摆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她走也来不及,脑子里飞速地运转,同时她瞥了眼卢思文,见她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并且注意力全部都在维文特的身上,似乎还没有注意到自己。
刚才的事情,卢斯文应该没有看见。
于是奥薇选择迎上去:“嘿,亲爱的卢斯文,好久不见!”
卢斯文这才注意到奥薇,她高兴地张开双臂拥抱:“好久不见,亲爱的奥薇,哎,你怎么穿的女仆的衣服?”
奥薇抱歉地笑了笑:“我忘了写信和你提前说一声,没打招呼就来了,刚才不小心把衣服弄脏了,就换了这身衣服。”
“一定是那些仆人太粗心了,拿错了衣服,你可是我最珍贵的客人。”卢斯文说。
一直和奥薇叙旧,卢斯文差点忘了,自己刚才进门的时候是准备和丈夫热情拥抱的,她正说着话,才想起来维文特,她看着丈夫,连忙说:“维文特,她是奥薇,我的好朋友,在订婚典礼上,你们应该见过。”
卢斯文给两人做着介绍,她不会想到,自己的丈夫和自己要好的朋友,在自己进门前,还纠缠不清地说着情话。
奥薇也想维持这虚假的和平表象,笑着说:“刚才我还在和维文特先生聊天,他没有认出来我,还以为我是新来的女仆呢。”
卢斯文嗔怪:“亲爱的,这太失礼了。”
维文特没有说话,目光定定地看着奥薇,看得她心里发毛,害怕他当着卢斯文的面,还继续发疯。
还好,维文特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后,保持着风度和礼貌,微笑着表现出一副绅士该有的样子,配合着场面,处事圆滑。
奥薇松了一口气,这才是奥薇熟悉的维文特,温和,绅士,彬彬有礼,但刚才经历的事情,令奥薇意识到,这样的维文特是他伪装出来的假象,刚才那个疯狂偏执的他,才是真正的维文特。
聊了一会儿,维文特不再作陪,表现出一副有事情要忙的样子,转身走了。
奥薇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后面与卢斯文的叙旧中,她勉强能更投入一些。
卢斯文虽然结了婚,经历的父亲去世这样的变故,但她的内心依旧单纯,某些方面,她还是那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干净,纯粹。她对奥薇介绍了自己的丈夫,还介绍了自己的朋友,那个安珀家的女孩。
奥薇为卢斯文现在的生活感到高兴,在她看来,卢斯文是如此幸福,唯一的隐患似乎就是维文特极为不稳定的情感,她作为可能燃爆火焰的引线,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走,离开这里,切断与这里的联系,把这里的一切交给时间,她知道时间能解决一切。
于是,在聊了一会儿后,奥薇准备告辞,虽然卢斯文觉得很诧异,明明刚来不久,连晚餐都没有招待一下,为什么就要着急离开,她盛情挽留,提出奥薇可以在这里暂住,多留一段时间,可是奥薇根本不敢。
卢斯文依依不舍,她吩咐佣人为奥薇准备马车。
走的时候,奥薇还穿着那身从女仆身上偷来的衣裙,裙子底下两条腿空荡荡的,被外面寒冷的晚风一吹,奥薇浑身的鸡皮疙瘩一片连着一片,她迫切地想要离开这座庄园,勉强和卢斯文话别后,她头也不回的登上马车,看着马车慢慢从庄园的大门穿过,守卫的身影在马车后慢慢变成一个小的看不见的黑点,她那颗惴惴不安的心才略微放下。
这真是荒诞离奇的一天。
然而这一天远没有奥薇盼望的那样结束,坐在马车车厢里的她突然眼前一黑,扭曲恶心的眩晕感以及失重感袭击了她,当她缓过来后,眼前又是那个宽敞明亮的房间,之前被她挣脱的锁链还遗弃在地上。
“你回来了。”维文特说。
奥薇惊恐地转头,看着自己旁边的维文特,身体下意识地后退,可她躺在床上,柔软的床铺塌陷,她被陷在里面了。
而维文特坐在床铺的一侧,左腿半屈,手上捧着一本《萨勒佛恩典语录》,棕发垂下一缕,目光深沉。
“啪”的一声,维文特合拢书本,他靠近奥薇,琥珀棕的眼睛看着她:“你在害怕?害怕我吗?”
奥薇应激,慌忙地从床上跳下来,拉开了一个相对而言的安全距离,她答非所问,说:“你做了什么?”
“上一次,你自顾自说得说再见,说走就走了,所以这一次,我用了一点小手段。”
“小手段?”奥薇看着维文特,目光里都是难以置信,“你把这叫做小手段?”
奥薇看着一步一步靠近的维文特,忍不住一步一步地后退,直到后背靠在一堵冰冷的墙,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吐出。
奥薇冷静下来,碧绿的眼睛对上维文特:“你要监禁我。”
“我只是,只是太爱你了,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想你,我想你想得已经快疯了,我不想你离开,就留在这里,一直陪着我,好不好?”维文特低着头,鼻尖距离奥薇的额头只有一张纸的距离,奥薇没有地方可退,她只能把头后仰,勉强保持距离。
这样扑面而来的炙热爱意,让奥薇感到窒息,她闭上眼睛,胸膛起伏,反复的深呼吸,混沌的脑子逐渐清明了起来,恐惧退散,镇静重归。
困境已成定局,那就面对,并想办法解决。
反抗已经试过一次,出不去,她不懂魔法,不过这是维文特专门针对她设下的禁锢,破解一定有方法,还是要从维文特入手。
于是奥薇睁开眼睛,看着维文特:“太晚了,我们之间的爱早已经因为你的欺骗和隐瞒而消失了,你这么做只是徒劳,放过我,放过我们不好吗?”
“你知道到这不可能,我费尽心思把你弄过来,就不会放手。”维文特说。
奥薇心头一紧,发红的眼眶里隐藏着格外复杂的情绪:“别这样,放了我吧,你还有卢斯文这样美丽的妻子,你当初既然选择了她,就和她好好地在一起,让我成为过去。”
“不可能……”
维文特想说什么,但奥薇强硬打断,她提高了声音:“那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选择卢斯文,和她订婚,和她结婚?”
本来都已经不在意了,本来都已经想当过去那就算了,眼下既然已经变成了这样的局面,那就索性把当时的疑惑问了。
连声的质问让维文特垂下眼眸,换成普通人或许早已经无地自容,但他还是要为自己辩解:“说出来都是那些很老套的东西,为了权势,为了名利,为了改变身份,就是那些老套的不能老套的东西了,可是我们就是逃不掉那些。”
他把头低下,靠在了奥薇的肩膀上。
奥薇侧头看他,心中复杂的情绪翻涌,她能够感受到维文特内心当中的纠结和拉扯,这种让人可以轻易的崩溃的情绪让维文特撕裂的两面,奥薇忽然想到了在地下室见到的雇主韦瑟德,那个看起来比会长还要老的老人在临终前留下了遗言,他说维文特的身体里附着一只恶鬼,他想雇佣自己,替他完成使命。
奥薇不打算接这个委托,第一是委托人已经死了,委托没有佣金,她是在无偿劳动,第二是她已经不打算再继续从事雇佣兵这个行列,准备转行了。
现在这个情形下,奥薇不得不将恶鬼这回事放在心上了,毕竟,曾经的维文特并不是这个样子。
奥薇抚摸维文特的侧脸,试探问:“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你变了呢?”
维文特因为奥薇的触摸,发出愉悦和沉迷的叹息,耳朵热了起来,他说“我以前什么样子?”
奥薇说:“你以前是一个吟游诗人,会吹笛子,会跳舞,会在那样的酒馆里请所有人喝酒,很洒脱,很有魅力,就是那样的你,让我一见钟情。”
维文特把头埋在奥薇的肩膀上,发出来闷闷的笑声:“那是为了吸引你。”
他把头抬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第一次见面,你一进酒馆我就注意到你了,那么漂亮的姑娘,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和你一样,一见钟情。”
说起过去的事情,维文特显得愉悦,他很开心自己和奥薇都是一见钟情,那是最初的,也是最美好的爱情。
但是奥薇却落下一颗泪来:“那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因为那个叫做阿尔的恶鬼吗?
所以变得疯狂、偏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维文特说:“吟游诗人是假的,你应该知道,那只是为了接近你编造的一个身份,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奥薇抽回手,把维文特推开:“那我爱的就不是你。”
维文特被推得后退,坐到了床上,头脑有些发懵,刚才奥薇说的什么?
不说不爱自己?
那爱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