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薇抚摸着对几层墙壁的白骨,那触感有点像摸着干枯的木头,粗糙但又相对的光滑,传递给奥薇一种十分矛盾的感觉。
教堂的透光性非常好,两扇高度传达两英尺的竖窗。镶嵌着透明的玻璃,外面的阳光可以从玻璃外面进入到向塘内部,每一块骨头都蒙上了太阳的光辉。
避开在教堂当中聚集祈祷的人群,奥薇沿着墙壁,慢慢的走过教堂的每一处角落,她越过教堂中央高大十字架,在一个转角处看到了一面有着密密麻麻的壁龛,壁龛里直径的大小,刚好只能容下一个小小的玻璃瓶。
仔细看那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各种不同颜色的头发丝,白色的头发可能来自于一位老人,金色的头发可能来自年轻的少男少女,还有颜色更为罕见的红发。玻璃瓶上贴着牛皮纸,是写着带有名字的标签。
奥薇一个玻璃瓶一个玻璃瓶的看过去,她心里有一个直觉,这里面这么多玻璃瓶,很有可能会有格罗杰的名字,但是她仔细都看过了每一个玻璃瓶,并没有看到写有格罗杰名字的标签。
但是一无所获,难道她的直觉是错的吗?
不愿意漏掉任何细节,奥薇又重新再看了第二遍,在第二遍的过程当中,她惊讶的在那些瓶子上的标签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以及艾撒克·阿西莫夫的名字。
“怎么会出现父亲的名字呢?”奥薇拿下那个玻璃瓶在手上细细的观看,仔仔细细的辨认上面每一个符号。
上面的名字没有写错,就是父亲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然后又看了一下玻璃瓶里面装着的东西,就是头发,不过很能明显的看得出来,一撮头发又黑又硬,另外一种非常柔软的,应该就是胎毛。
真是意外的收获,奥薇将玻璃瓶在手中摩挲了好几遍,恋恋不舍的放回到了原本的位置,这里面也看到了,他惊讶的问:“你的名字?你以前也来过这里吗?”
奥薇的嘴角留着笑意:“我以前没有来过,但我的父亲来过这里。”
“对,我的父亲艾撒克·阿西莫夫,你可能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但是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佣兵,他曾经去过世界非常多的地方,也在这里留下了他的足迹。”奥薇说起他父亲的时候,语气当中带着发自内心的自豪,反应最迟钝的居里安也能感受出奥薇话语里的自豪感。
放回那个玻璃瓶之后,奥薇接着仔细的再去看那些密密麻麻的玻璃瓶,居里安也跟着一起看,但这些玻璃瓶让他看得眼花缭乱,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看什么。
不过居里安却有了奥薇根本没有发现的东西,他踢了踢脚下,脚尖并没有踢到墙壁,还是撞到了一个玻璃瓶,他蹲下来,发现脚下也有壁龛,不容易发现,那里同样放着一排密密麻麻的玻璃瓶。
由于伤势影响,奥薇不方便蹲下去看,她拍了拍居里安的肩膀,只做了一个手势,居里安就知道,他从地下的玻璃瓶当中随意拿了一瓶上来,两个人头挨着头凑近了去看,发现里面装着的是一颗颗牙齿。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想到了老莫瑞说的传说,同时发出来声音:“是牙齿。”
“头发还有牙齿,看来老莫瑞说的都是真的。”奥薇说。
在脚下的那一排玻璃瓶当中上面没有标签,没有写名字,里面装着的就是一颗一颗或残缺或泛黄或有黑色虫洞的牙齿。
“要不要找个人来问一问?”在这种庄重公共的场合里,居里安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往常小了一些。
奥薇思索了一下点点头,将目光牢牢的锁在巨大十字架下坐着的那位穿黑袍的老人。
“我想找他聊聊。”奥薇说,关于这间教堂真的是有太多谜团在她心中了,尤其是那个十字架下坐着的神父,他虽然坐在十字架下,但他身上并没有佩戴银色十字,“我感觉他并不像是一个神父。”
奥薇的心中虽然没有信仰,但他偶尔也会去教堂做一些慈善,捐一两枚铜币到募捐箱里面,和坦尼亚的神父讨论过关于上帝的故事,也参加过一两次大型的弥撒活动,包括最近接触的莱昂,他们这些神父的身上都有一些共同的相似之处,那就是再提及上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会变得虔诚而肃穆。
把这里所有的居民都在向上帝做着前程的祷告,而这位坐在巨大十字架下的老人却一副充耳不闻,紧闭双眼的模样,奥薇并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庄严、虔诚和肃穆,倒是感觉到了一丝肃杀之气。
奥薇说出这样的话,居里安也不得不仔细的去打量那位老人,他的目光将老人从头到脚都扫了一遍,犹豫的说出了一句:“我感觉他可能是一名军人,这是我的猜测,可能并不准确。”
听到居里安的话,奥薇不由得侧目看着他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居里安挠了挠头,本就凌乱的头发被他这么一拨弄更乱糟糟了:“我也说不上来,可能…等一下!”
突然,居里安的脑子当中就好像有根线连上了,他说:“坐姿我见过莱昂,他在坐着的时候身体都是板板正正的,双腿并拢,但这个神父他虽然后背挺的,也很直,但他的双腿分得很开,这还搭在椅子扶手上,就有点像我的上级,他平常也像这样坐着。”
居里安所说的上级是他曾经在骑士团当中的上级,他又说开他的手,他的手和我的手一样。
其实骑士团所用的配剑都是特别定制的,是以手指上的茧也与其他剑客会有轻微的不同。
如果居里安的猜测是真的,那么存在的谜团就更多了。
既然是谜团,那就去解开它,奥薇一步一步的朝着十字架下的老人走过去,她前进的方向引起了教堂当中其他人的侧目,有人在窃窃私语:“那个外乡人在要干什么?她要去打扰神父吗?
“这个外乡人太不敬了”
在门口的尤金和阿尼亚他们也听到了教堂人们的窃窃私语,也好奇的看着奥薇,不知道她去找那个神父,究竟要干什么?
只见奥薇和坐在十字架下的老人说了两句话,就朝他们走了过来,阿尼亚迎上去问:“你和那个神父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等所有人离开吧。我再来找他,我觉得从他身上我们能知道很多东西,包括格罗杰。”奥薇说。
尤金眉头一皱,看他的这个表情似乎是想现在就去冲到那个十字架的前面把,那个神父拎出来,然后用折刀抵在他的脖子上让他一股脑的把所知道的东西全部都给吐出来。
“神神叨叨的,所以我讨厌教堂。”尤金说。
奥利弗全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说:“上帝宽恕他的行为。”
阿尼亚嘲笑他:“瞧你这个假模假样的样子,你也不是个正经神父。”
奥利弗是不会与阿尼亚争辩的,他捏了一下佩戴在脖子上的银色十字架,这是他从成人起就一直佩戴在胸口的十字架,从来都没有摘下来过,他也是所有人当中唯一一个虔诚的上帝信徒。
相对比奥利弗,尤金就是一个实打实的异教徒,他除了不信教之外,手上还曾经加上过几个神父的血液。
教会从来都是仁爱和慈善的化身,为什么游京会对就会有这样大的怨气,
时间还需要拉回到他幼年的时代,幼年的尤金可不像如今这样强大。他只有一个多病的母亲,年幼时他是无知的,弱小的,他没有钱去带母亲去诊所,请求医生的帮忙,于是就选择了教会,不过教会也没有给他们提供无私的帮助,他们甚至对年幼的尤金做出了雪上加霜的事情。
于是仇恨就这样结下,偏见也就种在了尤金的心中,从来没有消失过。
队伍当中其他的三个人,阿尼亚奥薇和居里安他们三人都没有信仰,教会在他们心中并没有那么神圣。
几个人从天亮等到了天黑,教堂里面的人才陆陆续续的走完。
等待是最漫长,也是无聊的。几个人就躺在教堂后的山坡上,山坡上现在也就几棵树,没有花只有野草,是一片荒凉的地方。
几个人都闭着眼睛,看上去排排躺着,在睡觉。
但是睡大通铺当中的人,总有一个是睡不着的,奥利弗就悄悄的用手指头去戳旁边的居里安,小声问:“你觉得我们真的能在这里等到格罗杰吗?”
居里安自己其实也不知道,只是说:“或许吧。”
听到了这样的回复,奥利弗又问:“如果我们真的遇到了格罗杰,我们真的可以拿下他的头颅吗?尤金都在他手下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我们对上他会不会直接就去见上帝了,这样佣金拿不到还丢了性命。”
居里安听了不免用眼睛去瞟在自己身边的尤金,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却见尤金抬手按了一下肩膀,他肩膀这里受的伤到现在还没有好,一直在隐隐作痛,虽然奥利弗说话的声音很小,只是他们中间隔的距离这么近,他又怎么会没有听到。
尤金承认那些失败,但是他不会在所有人面前承认,他刻意的回避,反问:“奥利弗,你害怕了?”
奥利弗心理的确是害怕的,面对格罗杰这个危险的人物,像他这样生性但小的人,心里怎么能不忐忑,害怕?而他面对尤金这样的质问,不敢大胆的说出其实他内心非常害怕。
阿尼亚睁开眼睛看了奥利弗一眼,和尤金说:“他是个胆小鬼,你又不是不了解他。”
所有人都知道奥利弗是一个胆小鬼,不过被阿尼亚这样毫不留情的讲出来,多少有些没有给人留下体面。奥利弗也因为阿尼亚的话低下了头,默不作声起来。
于是奥薇坐了起来,她腹部有伤,所以使用胳膊撑着身体缓缓的坐起来,她一边坐起来一边说:“奥利弗的顾虑并不是无端端的,我觉得大家心中或多或少可能都会有一些这样的问题。坦诚的说出来聊一聊,对于大家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阿尼亚首先发声:“我可不像奥利弗一样,是个胆小鬼,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瞻前顾后,你知道我不是这样的性格,还有我接这份单子并不仅仅只是为了佣金。”
像阿尼亚这样的女人,既拥有美色,又拥有出众的魔法天赋,想要弄钱对于她来说并不难,她既然选择佣兵这个职业,自然就是有他的理由。
居里安也说:“格罗杰行动不定,我们能找到这里来,证明我们比其他人已经要幸运很多了,如果真的能在这里碰见格洛杰,无论是否能够拿下他的头,遇见他就是更大的幸运,我期待和他交手。”
然后居里安又看向奥利弗说:“如果我真的遇上了个格罗杰,我可能会有一些害怕,但是这不会影响什么。”
这句话是在安慰奥利弗。
这个安慰对于奥利弗来说是有效的,奥薇也说:“其实我也会害怕,我害怕我们这次出来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但却一无所获;我也害怕,如果真的遇上格罗杰,我可能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到现在我腹部的伤口也就没有愈合,如果真的遇上了格罗杰,我只会是你们的负担。”
居里安说:“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奥薇对他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谢谢,谢谢你这句话,我也是因为和你们在一起,所以我知道我的害怕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我相信我的伙伴们,如果到最后我们真的一无所获,对我的来说倒没有什么,我觉得这趟旅程并没有完全充满失望,只是对你们我会感到抱歉,毕竟是我把你们带到了雪尼尔这个地方,是我指的方向领的路,把你们带到了一个错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