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下地狱……”
格罗杰高大的身体如山般倒下,他断了半条胳膊,血液从断肢处,汩汩的流下,他脸上从额头的右边到耳根,有一条长长的裂口,裂口经过他的右眼,已经无法再睁开了。
维文特用佩剑的长鞘支撑着身体,慢慢的站起来:“格罗杰,你有的选吗?”
盘旋在峡谷上空的秃鹫虎视眈眈的盯着下方两个重伤的人,无论倒下哪一个,都可以成为填饱它肚子的美餐。
在秃鹫的背后,一轮近乎白色的烈日高高的悬在天空,刺眼的光芒让格罗杰仅剩的一只眼睛都无法睁开,他的眼前一片黑,像一条苟延残喘的狗一样,胸膛连微弱的起伏都十分困难。
格罗杰的听觉被无限放大,他能听到鞋底踩到石子的声音,沙砾咯吱咯吱,跟随着脚步靠近,再一点一点的放大。
倒下的格罗杰现在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他倒下之后,仿佛所有的力气跟着泄掉了。
“你的头对我来说,其实没有那么重要。”维文特停在距离格罗杰大概两步的位置,他不敢靠的太近,对于格罗杰这样的大盗,即便是看起来即便是一幅快要死去的模样,他也有可能保留有反扑的能力,反击一杀。
这是维文特的老师教给他的:“千万不要轻易靠近任何一头濒死的狮子。”
对于维文特的话,格罗杰好像没有听到的样子,他只是重复:“我不想…下地狱…”
维文特看着好像已经丧失了神志的格罗杰:“不死就不会下地狱,我不是赏金猎人,也不是非要取你性命的杀手,我的目的是什么,你知道。”
格罗杰还是再重复那句话:“我不想…下地狱…”
维文特没管:“把东西给我,我保证,你的头会安然无恙的在你的脖子上。”
格罗杰还是在重复那句话:“我不想…下地狱…”
维文特已经失去了耐心,他抽出一条比钢刀还要锋利的钢丝,一把抛出,刚好套在格罗杰的脖子上:“我是有诚意的,倒数三个数,在我数到一的之前,我的承诺依旧有用。”
“三,二……”
“等等!”
有一个下巴上长出胡茬的男人从不远处的树上跳了下来,维文特嘴角勾出笑容,慢悠悠的把钢丝收回去:“你终于出来了。”
“你用什么来保证你的承诺?”男人一边跑出来,一边大声问。
维文特平举起手中的剑,剑尖对准了男人,见到维文特这样的举动,男人质问:“你要干什么?”
维文特微笑:“表现我的诚意。”
维文特后退一步,剑尖的位置离开了男人,也不对准格罗杰:“你可以过来扶着他。”
男人半信半疑,他慢慢走了几步,跪坐到了格罗杰身边,他尝试扶起格罗杰,可是他一动格罗杰,格罗杰的口中就控制不住的流出来鲜血,血从喉管上涌到了鼻腔,堵塞了呼吸。
“咳…咳”格罗杰咳的浑身都在颤抖。
维文特说:“给你一个忠告,轻一点动他,否则他要是死了可就与我无关了,行了格罗杰,站起来,我知道你还有力气。”
格罗杰转动自己完好的左眼眼珠,直直的盯向维文特,他咳干净了自己嘴中的鲜血,一只手撑在地上:“是我过于大意了。”
“我还是那句话,我对于你的头颅并不在意,我只想知道印章究竟在哪里,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维文特说,“还有你的同伴,松开你的手,你那一把沙子扬起的尘土对于我来说。连障眼法都算不上。”
格罗杰的伙伴手上的确悄悄抓起了地上的一把沙子,闻言,他不甘心的把手松开,格罗杰终于认识到自己输的很彻底,面前的这个人用着拥有着极高的警惕性,自己用来迷惑的伎俩使不上一点用处:“把印章给你,你就会放我走?”
“就和我承诺过的一样,我们中间并没有你死我活的冲突,只是各为其主拿钱办事。”维文特很清晰的剖开两人之间的关系,“况且目前为止,你还有别的选择吗?不如试着尝试相信我一次。”
维文特已经拿出他最大的耐心了,他可从来没有像这样对别人这样的承诺过,反复多次的强调只会让承诺变得非常廉价,他的承诺从来都是一诺千金。
格罗杰也没有其他的办法,维文特是影响他生命最大的威胁,一定是现在这个样子,不如尝试相信,就如他一直重复的那句话,他真的不想下地狱。
印章的确不在他手里,但是像格罗杰这样的人,做事情怎么不能留一些后手准备呢?
格罗杰说出了自己留的后手,而维文特也就如他承诺的一样,果断的把剑收回到鞘中,还给了他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绿色的药剂,但是不清楚药剂的功效。
“可以用来疗伤的药剂,虽然不能治愈你浑身的伤势,但能让你好受一点,至于喝不喝就看你自己了。”维文特说。
格罗杰没有接,任有这个小小的玻璃瓶咕噜咕噜的滚走,直到碰到一颗小石头才停止滚动,他依然警惕的盯着维文特,见他真的有转身离开的意思。
同伴已经放松下来,低头去捡滚落到地上的玻璃小瓶,就在他准备伸手去捡的时候,一个回旋镖直接划破了他的喉管,迸射出大量的鲜血,血溅到了地面的沙土上,紧跟着他整个人的身体轰然倒下,在地面上如同死鱼一样,翻腾了一下,便再也无法动弹了。
“加布!”格罗杰呼喊出了同伴的名字,一大口鲜血从他嘴巴里呕了出来。
维文特做出解释:“其实你应该猜得到我为什么这么做?我承诺放了你,但并没有说放过你的同伴,毕竟我的魔法师死在了他的手上,这是我和他之间最大的冲突,所以他必须为魔法师的死亡付出代价。”
说完他的解释,维文特离开了这个峡谷,头顶的烈日依旧还在,炎热的空气不曾发生变化,只是多了一股血腥的味道,一直盘旋在空中的秃鹫挥动翅膀,终于不用再继续等下去,下去啃食地上的尸体。
地上有两具尸体,一个魔法师,还有格罗杰的同伴。
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格罗杰自身难保,他没有去收敛伙伴的尸身,只是选择用匕首割下伙伴的一缕头发,小心的打了一个结,放到了自己的衣服当中。
格罗杰离开了,留在这里两具尸体和一匹马,都成为了天空当中那些秃鹫的美食,尸体血腥的味道,还会吸引生活在这里的其他动物,到了最后只会留下完整的白骨。
受了重伤的格罗杰还是在一直向北从来没有停过,他的伤势严重,速度自然不会比奥薇他们更快,奥薇他们有老莫瑞画的地图,还有一辆可以代步的马车,没用几天时间就来到了雪尼尔。
在奥薇北上的路程中所经过的村庄中,雪尼尔在规模上和人口数量上,算得上最大的一个地方,至少这里有可以提供住宿和用餐的旅馆。
旅馆里面居住的基本都是从附近过来的外乡人,外乡人与雪尼尔居住的本地人会有细微的区别,而奥薇与那群外乡人有着更大的区别,不同地区的人从样貌、口音、服饰、语言等方面都会有非常大的区分。
刚来到这里,他们就寻找白骨教堂,四处打听的人变成了居里安,因为他从小生活在北方,虽然出生地并不是雪尼尔,但是他就和雪尼尔附近的外相人十分相似,虽然口音上有细微的差别,但别人听起来会有相同的感觉,居里安熟悉这里的方言,也如何与这里的人打交道。
白骨教堂在这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在附近一片无人的荒野之上,远离人群,独处一地。
随意在街上拉了一个当地人做向导,他们骑着马很快就来到了白骨教堂,在路上,尤金说:“我感觉跟我感觉格罗杰和这里的人有些像。”
尤金是唯一一个和格罗杰有过正面接触的人,听过他的声音,见过他的脸,有过短暂的交手,格罗杰说话时的口音和这里的人非常相似,并且这里的男性普遍都高大,并且一幅孔武有力的样子,像尤金这样的身高在坦尼亚或许不算什么,但在这里,他的确是一个非常扎眼的存在,难怪在交手时候格罗杰在不断的嘲讽他矮。
阿尼亚接过尤金的话茬:“或许他就是出生于北方,这也可能是他一路北上的原因。”
“回到故乡,难道故乡可以给他庇护?”奥利弗有了不好的猜测,“他会变得更加难以对付吗?”
奥薇现在能坐起来了,她依靠着坐在车厢的厢门上说:“或许会有这个可能,但是这个小镇的位置非常偏僻,这个小镇上面的人连格罗杰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尤金问:“你有什么想法?”
这个时候同伴们都把目光投向了奥薇,在这种时候奥薇总能成为5个人当中的中心,带上同伴们投过来的眼神,奥薇却没有什么话说,只说:“先到白骨教堂里面看看。”
远远的,白骨教堂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时候,只是一个小白点。等所有人走近之后,这间教堂并没有老莫瑞口中所说的,如传说般那样宏伟壮观。
在传说当中,教堂是建在一座城堡的遗址上,而城堡的占地一般都不会少于五百个平方,但是眼前的这座白骨教堂占地不达一百个平方,比奥薇见过的任何教堂都要小,不过,在奥薇的眼中,这座小小的教堂却比任何一座装饰华丽的教堂都要独特,那一根根的森森白骨树立着,紧密的像砖块一样堆砌成一面墙壁,很难想象,这间教堂到底是怎样搭建起来的。
难道真的是魔法?
推开教堂的大门,里面挤满了人,有很多附近的外乡人都在里面做着祈祷,他们走了长长的一段路过来,就是为了在教堂当中,向上帝说出自己的祈祷。
祈祷健康,祈祷财富,祈祷平安……
声音汇聚成了一股洪流,全部都汇聚到了奥薇的耳朵里。这里大量的信徒汇聚在这里,但这里却只有一个神父,这个神父真的如传说当中,皱纹如同一块树皮一样,身体佝偻,从衣角
神父就坐在教堂里的巨大十字架前,眼皮垂下,从不曾抬起来过,他就像一尊石像一样,一动不动。
有一些年轻的男孩女孩们,他们被认定为纯真和无瑕的代表,自发的为这座教堂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他们有的倾听信徒的祈祷,有的维护教堂里的秩序,还有的在打扫。
一派宁静祥和的气氛,居里安看着眼前的景象,转过头看向了尤金:“这里看起来,似乎一切正常,格罗杰应该没有来过。”.
“先看看。”这次阿尼亚也这样说,她现在白骨教堂前,大片森森的骸骨让她竖起了汗毛,一向轻浮的她突然之间也有了一丝敬畏之心。
奥薇有些站不稳:“居里安,来扶我一下。”
“怎么了?我不是在扶着你吗?”
阿尼亚突然就松开了奥薇的肩膀,假装生气的率先走进了教堂里面,整个身体都进到教堂里面后,她又俏皮的回个头:“居里安,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有事。”
傻子一样的居里安连忙就去扶上,奥薇纤细的手臂让他不敢使劲,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把人家给折了,奥薇倒是没有这样的顾虑,她重伤恢复中的身体没什么力气,需要有人帮助。
居里安的手很热,比阿尼亚的手的温度高出了一大截,但奥薇并没有说什么,她扶着居里安在整个教堂的外面先转了一圈,她发现白骨教堂的墙壁基本都是用的大腿骨,而教堂窗户边角的装饰则是用的肋骨或者掌骨,在这所教堂,人身体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得到了物尽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