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弃了那一辆无端自燃的马车后,车队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但对于尤金他们来说却是神经绷紧了之后又松下,特别是奥利弗,他微微有些不耐烦,似乎一直有人在对他们耍着一些无聊的小把戏,
然而从最开始的面包发酸事件和以后的遇蛇事件,都不是偶然。
面包发酸是因为有人在原料里投递了一种毒素,床上发现的蛇是有人故意投放,但是这些都不致命,包括这一次的马车自燃,所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仿佛是有人在给你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然而,一天夜里,所有人露宿在一片荒郊野林附近,一直扮作普通仆人的管家突然失踪了,他的失踪是天亮之后所有人集合出发前被发现的,之后后几分钟,这个认知被推翻,尤金在树林里找到了管家被野兽啃的残缺不全的身体。
这下谁也不再认为有人再开玩笑了,谋杀已经被摆在了眼前,而一些随行的侍卫和仆人们认为管家是夜里想要小便,所以走的远了些,进了树林,结果被野兽袭击,丢掉了性命。
安菲尔德夫人看见那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表情出乎意外的冷淡,明明她们不久前还是一起热吻的情侣。
“把他埋了吧。”
这是一个警告也是一种惩罚,有人在警告安菲尔德夫人,也在惩罚安菲尔德夫人的不忠和滥情,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已经知道了他们以假乱真的把戏,刺杀和阴谋已经开始了。
计划变更,安菲尔德夫人和阿尼亚不再刻意分开,而是同坐一辆马车,真正的管家既然已经死了,一直穿着管家衣服假扮他的居里安脱掉了燕尾服,换上他的铠甲,就坐在阿尼亚所乘坐的马车,作为一个真正的守卫者。
当真正的阴谋露出水面时,奥薇敏锐的察觉到一些,她发现之前玩笑一般的闹剧再也没有发生过。
当晚,马车驶入热闹的城镇里,城里似乎在举行热闹的庆祝宴会,火把灯光笼罩下的道路两边都有鲜花和彩带装饰,马车行走在这样的路面上十分艰难,驾车的车夫牢牢地抓住缰绳,防止马儿因为受到人群的惊吓而失控。
居里安穿着铠甲走到了车队的最前面,骑着一匹高大的白马,他的英俊高大引来不少热情的姑娘给他投来一枝枝芬芳的鲜花。
对于姑娘们的热情,居里安无法回应他的微笑,他紧绷的身体透着一丝焦虑,这样混乱的场面很容易发生失控的事情。
所幸一行人在抵达旅店之前并没有发生骚乱,中间的马车里下来三个女人,她们都穿着漂亮的裙子,戴着精致的珠宝首饰,还有面纱。
阿尼亚穿着棕色的束腰裙,头上黑色的小圆帽的帽檐有一圈硬质的黑纱,她涂着艳丽的红唇,似乎是三个人中最美丽的,她被簇拥在中间,仿佛是这里高贵的女主人。
三个漂亮的女人在仆人的簇拥下走上了旅馆的二楼,旅馆楼下的客人们没有一个不在议论她们的美丽,然而妒忌使一些女人说出一些难听的话语。
“如果她们漂亮,那为什么要蒙上面纱呢?”
“一定是因为丑陋。”
有些人满怀恶意地说着。
三个看不清面目的女人同进同出,目的就是为了混淆背后操纵阴谋的人。
深夜的时候旅馆门口亮着一盏小灯,弧形的门开着半扇,进来一个披着棕色斗篷的男人,他是骑着快马从英菲尼特赶到这个地方,路上从未停止休息,只是为了能够尽快见到他的妻子。
尤金在这个男人下马的时候就一直留意着他,金色的头发,清瘦的身体,白色的皮肤上隐约能看到蓝色的血管,他是一位典型的贵族。
这个男人直奔二楼,刚推开倒数第二间的房门,一根箭矢的尖端便抵住了他的喉咙,危险的声音在男人的耳朵边响起:“先生,你似乎走错了房间。”
“不,女士,我没有走错。”男人的脸上没有慌张的表情,他的眼睛在黑暗的房间里搜寻,但在男人视线所能及的地方只有阿尼亚一个人,在背后用箭矢抵住他脖子的人绝对不会是安菲尔德夫人,因为那是他的妻子。
“莫妮,求你了,让我见到你。”男人对着房间说。
安菲尔德夫人从窗帘后面走出来,她点亮了一盏灯,灯火映照着她美丽的脸庞,柔和而又明亮:“亲爱的奥薇,放开他。”
男人得到了自由,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去拥抱他的妻子,安菲尔德夫人平静的接受了这个拥抱。
阿尼亚和奥薇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各自没有说话,似乎要伪造一个自己不存在的私密空间留给这两个人。
等平复下心情后,男人双手握住安菲尔德夫人的肩膀:“莫妮,听我的,不要再回英菲尼特了,不要继续往前走。”.
莫妮·安菲尔德是她的全名。
“我必须回去,卡特拉。”安菲尔德夫人一直都很平静,“不要再玩你的小把戏了,那阻止不了我。”
发酸的面包,无害的蛇,这些为了阻止安菲尔德夫人路程的小把戏都是面前这个叫做卡特拉的男人做的,他是安菲尔德名义上的丈夫,是个懦弱无能又卑微自私的男人。
“为什么?你可以在坦尼亚的庄园里一直生活下去,富足,平静,安稳的活着,我会回不遗余力的供养你。”卡特拉的语气近乎哀求,他为什么要和自己的妻子分开呢,为什么强烈的要求自己的妻子留在千里之外的坦尼亚,和不是和自己的妻子相伴在一起呢?
阿尼亚对奥薇做了一个吹口哨的嘴型,卡特拉是一个子爵,他的家族艾斯柯达是英菲尼特中名望深厚的贵族,这连阿尼亚都知道,更不用说奥薇了,风流子爵的事情她是听说过的,卡特拉·艾斯柯达和他的夫人之间的风流故事在一段时间内,一直是帝都每个人都津津乐道的韵事,那个时候阿尼亚还是帝都英菲尼特一间魔法学院的学生,经常能在茶余饭后听到人们讨论这桩风流韵事。
“卡特拉,你不要阻止我。”安菲尔德夫人挣开了卡特拉的双手,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以后,她才可以坚定地说出拒绝。
卡特拉几乎崩溃,他的声音失去了控制:“莫妮,我不来阻止你,难道让你再次给艾斯柯达整个家族带来丑闻吗?”
“所以你是来替艾斯柯达整个家族来警告我的吗?”安菲尔德夫人的嘴角忍不住上扬,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既然如此,警告我已经收到了,替我转告你家族里面那群无能又只会抱怨的老东西们,如果我回到英菲尼特,他们每一个人,我都会去拜访的。”
安菲尔德夫人在卡特拉的嘴角落下一个吻,对于自己的丈夫,她的态度又变得柔和起来,毕竟他们之间是相爱过的,只是这个男人太懦弱又太自私了,安菲尔德并不怪他,只说:“你快回去吧。”
真是残忍,阿尼亚关上房间的门,看见站在外面这位子爵阁下眼中仅存的一点希望随着这扇门的关上,而逐渐磨灭。房间里再度恢复黑暗,她们都需要休息,阿尼亚和奥薇轮替,安菲尔德夫人不知道睡着了没有,但是看她安静的样子,似乎是没有。
一位眼中有着沧桑的美丽女人,她的过去一定有着一段不能诉说的故事。
安菲尔德曾经是英菲尼亚最为古老的贵族姓氏,但是随着时代的更迭,这个家族逐渐没落,随着老安菲尔德被逐出元老院,安菲尔德家便再也无法被称之为贵族。
时隔六年,当英菲尼特冬季第一场社交舞会在艾斯柯达的庭院举行时,年轻的莫妮·安菲尔德戴着白色的蕾丝手套,在冬季灿烂的阳光下,与同样年轻英俊的艾斯柯达子爵跳了第一支开场舞,以令人惊叹的美丽折服了在场所有人,宣告了安菲尔德再度回归贵族行列。
老安菲尔德再次返回元老院,依靠的是他的美丽女儿,莫妮与卡特拉成婚,安菲尔德与艾斯柯达联姻,安菲尔德整个家族依靠一个女人的裙摆得到了重生,当初的莫妮很年轻也很单纯,能为家族做出贡献是令她为之骄傲的,即便她成婚了,她还要为了家族周旋在各个宴会厅中,结交各界人士,美色是她最有利的武器,依靠美貌和语言,莫妮在名利场里如鱼得水,最后没想到的是,她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荡妇。
卡特拉的出现让安菲尔德夫人回忆从前,她摸到了自己脸颊上未干的泪痕,即便现在想来这里面充满了阴暗和算计,但过程却是美好的如同品尝一块香浓的巧克力,连所有的苦涩都是甜蜜,但是从何时起,她作为卡特拉·艾斯柯达的妻子,却不能冠以艾斯柯达的姓氏呢?
安菲尔德夫人有些记不清,现在艾斯柯达家族里除了卡特拉还爱着她,叫她一声莫妮,大概所有人都对她咬牙切齿,设置重重的阻碍和刺杀,不愿意看到她回到英菲尼特,。
这里没有女仆捧来面巾来为她洁面,安菲尔德夫人自己弄了一点凉水,试图用冰冷的温度让自己清醒,她不能沉浸在过去里。
用过早点之后,三位女士再次戴上宽大的沿帽,登上马车离开,留给小镇旅馆的只有一卷羊皮纸上故事的一行。
前面再过几天大概就可以抵达英菲尼特,当安菲尔德夫人踏上英菲尼特城中的任意一块土地时,奥薇她们的任务就可以完成。
中途一次午后休息的时间,由于路程的原因,时间已经消耗的够多了,尤金的耐心即将到达一个临界点,他需要一杯热牛奶。同样情况下,奥利弗却逐渐松懈下来,在吃东西的时候喝了一杯甘地,这是果子酿的酒,度数不高。短暂的休息过后,一行人再度出发,午后黄金般耀眼的阳光下,林中不知何处射来的几只箭矢疾速射向女士们所乘坐的马车。
居里安手边没有称手的武器,他骑着马,矮下身体,用坚硬的背甲挡下了三支箭矢。
“有刺客!”
整个车队一阵骚动,三支箭矢的出现令一些没有经历过风浪的马夫受到了惊吓,没有留神看路,车轮轧过一块凸起的石头,整个车身都震动了一下,连带着马匹仿佛有了人的情绪,躁动了起来。
“加速前进!”
居里安骑着马跑到了队伍的最顶端,如同一个领头者一样,奔走呼号。
然而并没有人追上来,这条小路上几乎连一个脚印都没有,前行的仆人们频频回头,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影,都有些怀疑这是否只是虚惊一场。
“夫人,能否停下让大家都休息一会儿。”一个男仆靠近了安菲尔德夫人的马车车厢,他原本是在城堡里站在门口的守卫,天知道他曾经只是一个负责打扫庭院的仆人,不过当他知道穿上制度佩戴武器站在大门口就可以多领一个金币的时候,他便立刻要求加入了守卫队。这次出行是他第一次骑马,平日里走的慢还好,刚才快马加鞭的时候,他的屁股一直在和马背做亲密地撞击运动,酸痛已经让他无法忍受,他需要休息。
“停下休息。”悦耳的女声从马车里传出来。
有人欢呼了一下,在这片景色优美的地方,大口呼吸带有鲜花芬芳的空气,一瞬间都忘记刚才三支箭矢的事情了。
居里安牵着他刚才骑的马到路边,让马吃一些草料,然而变故就发生在此刻,又一支箭矢射来,破空声在居里安耳边响了一瞬,就已经穿透了马车的小窗,箭尖擦过奥薇的发丝钉在了车箱内壁上。
一声“警戒”已经到了嗓子眼,突然一颗
流星锤如同闷雷一般砸了过来,缠住了居里安。
几个仆人吓的四散逃走,负责守卫的侍卫拔出了他们的配剑,侍卫长跑到车厢边讯问里面是否安好,得知那只箭没有伤到安菲尔德夫人后,他叮嘱夫人不要走出车厢。
袭击的匪徒不只有一个人,他们分工合作,几个人负责吸引居里安这个麻烦的家伙,另外几个人负责对付守卫,还有一个人割断了车厢与马之间的绳子。
匪徒打开了车厢的门,狭仄的车厢里只有一个穿着女仆装的柔弱姑娘,她瑟缩地靠在车厢内壁上,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匪徒,祈求着他和上帝的恩情。匪徒迟疑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冰冷就开始从他的指尖蔓延到脚底,迅速地冻僵住了他整个身体。
这一瞬间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