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自有打算

云乐的手指滚烫,她顺势攀附上路承安的脖颈,满是笑意,“首辅大人深知我居心叵测,不怕我直接杀了你么?”

她的指尖穿过路承安的脸颊,置于脑后,只是手中不知何时握着腕刃,只要用力,腕刃便是可以直接刺入路承安的后脖颈。

路承安只是轻笑,一只大手紧握腰肢,另一只手却是顺着云乐的后背往上,握住云乐的脖子用大拇指来回摩挲。

似乎是隐忍,喉结滚动,声音夹杂着几分的意味不明,“所以我在赌,赌卿卿下不了手。”

“首辅大人这般不知分寸,若是被人瞧见,可是要被人诟病的这你也不在乎了么?”

“这又何妨,明日赐婚圣旨一下,你便是首辅夫人。”

“看来首辅大人对这道圣旨势在必得。”

“陛下不也觉得我还有价值么?现在用你拉拢我是最佳选择。”

云乐笑意更深,“首辅大人处处算计,现如今连自己的婚姻大事儿也是要算计的了。”

“也不尽然都是算计。”

“若我死在了你最爱我的时候,首辅会不会余下的这辈子岂不是会一直活在我的阴影中?”

他伸出手挑拨着云乐粉嫩的唇瓣,眼神渐渐有些迷离,“若是真的有那么一日,我随你而去,也算世间少了个祸害。”

“噗。”

云乐轻笑了一声,“祸害留千年,我倒是愿首辅好生活着,这辈子都记挂着我的好。”

死亡不是结束,被人遗忘才是。

“卿卿还真的是残忍,让我独留一身孤苦。”

路承安忽的翻身将云乐压在身下,他眼尾微红,“卿卿,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的喉结滚动,呼吸有些急促不稳,“卿卿,将刀放下。”

云乐的手腕微转,她微微侧过眸子看着他脑后的腕刃,眼中折射出点点寒光,笑得明媚动人。

“若我不呢?”

帐内一片旖旎,烛光微闪,禁锢云乐脖颈的手忽然松开,将云乐的身子紧紧搂住。

而那柄腕刃翩然落地,云乐也没有再去防备。

唇瓣交织分离,路承安不再克制,意欲更进一步,两人一时之间难舍难分。

半晌,忽的云乐移开脑袋,软绵绵的躺在路承安的怀中喘着粗气,她收回了自己的手,声音有着些许的淡漠,“首辅大人,我该回去了。”

路承安咽了咽口水,有些意犹未尽,缱绻的眸子来回挽留,他最后轻轻在云乐的额间落下一吻。

云乐整理好衣物便是回了自己的营帐,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有些慌乱,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

掀开帐篷却是没有看见慎儿的身影,今日一日都没有看见慎儿,如今她又不在营帐中,能跑到哪里去?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有些滚烫,只要想到刚才的一幕,便是忍不住的四肢发软。

正立在原地恍惚的时候,身后却是突然传来叶腐带着丝丝怒气的声音。

“卿卿。”

云乐猛的回眸,叶腐脸色有些阴沉,眼眸微红,他的眸子扫过云乐白嫩的脖子,似乎是被上面的红痕所刺痛,有些慌乱的移开了视线。

他似乎比云乐更加羞愤,脸色微微涨红。

叶腐一字一句的问道:“刚才你去哪儿了?”

云乐向上拉了拉衣襟,随即便是侧过了身子,“陛下让我看看唐棠的情况,不过所幸没有什么大碍,怎么了,有事么?”

“陛下说要为你和路承安赐婚。”

“我知道,陛下有自己的打算。”

叶腐忽然扣住了云乐的手腕,将其往自己的身前拽了拽,“你若不愿,只需说一句,我立刻带你离开。”

他的眼里满是受伤,流露出的无助和脆弱像是要把人吞掉。

云乐微微皱眉,沉声道:“师兄,不要意气用事。”

她慢慢扣开了叶腐的手,转过了身子背对着叶腐,“你回去吧,我累了。”

“你还记得当初你在青莲寺是怎么和我说的么?若不是你保证过,我断然不肯让你和路承安继续接触。”

云乐的眸子有些黯淡,“我也说过,他执意要娶,我便以养病为由,拖到最后。”

“卿卿,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思,那么多年,你不可能不知道。”

一边说着,叶腐便是一边往前,他试探性的想要抓住云乐的手腕,却是被云乐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云乐微微蹙眉,却颇为无奈,“我知道,只是我也说过,像我这样的人是没有办法清清白白的喜欢一个人,我不会贪恋任何一个人。”

她转过身子直直的看着叶腐,似乎是在宣布自己的决心一般,说得坚定,“我知道我以后的路是怎么样的,无非一个死字,纵使师父费尽心思,但是我的后果只能是这样。”

随即,她的语气软了下来,“师兄,我没几年好活了,余下的日子我只想完成师父的嘱托,仅此而已。”

“我与路承安其间的关系师兄你应当比我还要清楚,无非相互利用罢了。”

叶腐的面上露出几分的痛苦之色,“卿卿……”

“卿卿,你与他的关系我很清楚,可是你真的清楚么?你对路承安,当真只有利用么?你……”

只是他的话被云乐所打断,“我累了,此事不要再提了。”

身后的人静立了许久,只听得一声重重的叹息,再也没有了动静。

云乐似乎被人抽去了所有的力气,随意的将护甲摘下,随意的扔到一边,整个人便是懒洋洋的躺上了软榻。

她很早便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但好像除了自己谁也没有接受一般。

自己几年后会死,也许是缠绵病榻痛苦的死去,也许是突然间失去了生息死去,总归是逃不开一个死字的。

自己也早就准备好了,师父留下的药吃完后自己的路也就到了尽头。

可是师父固执的不愿意相信,所以走南闯北苦苦寻药。可是叶腐也不相信,所以一直没能看清自己的内心。可是祖母也不相信,所以当自己说离开青都或许还可以活的时候她一言不发。

自己好像也有些不愿意相信了……

路承安……

云乐有些烦躁的扯过被子草草盖上,自己方才是真的起了杀心的,但为什么又突然放弃了?

她一手挡着脸,思绪有些混杂,却被疲倦裹挟很快便是陷入了沉睡。

等慎儿端着热水进来的时候,云乐睡得正香,她不敢过多打扰,将热水放下便是退了出去。

今日既然是云乐捕猎了那头孤狼,沈隋便是要人将孤狼的皮毛刮下来送给云乐,方才慎儿便是去拿东西了。

那东西腥气重,要好好清洗干净晾晒才好。

竹幽轻轻掀开了门帘,见到慎儿的时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慎儿点了点头,随即便是迎了上去,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你怎么来了?可是首辅大人叫你来的?”

竹幽微微点头,随即拿出腕刃,“郡主落下的,大人让我送过来。”

慎儿点了点头便是接下,却有些不接,郡主的东西怎么就到了首辅那里?

竹幽尚未走出几步,回眸看了看慎儿,欲言又止,只是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便是退了出去。

慎儿愣了一瞬,随即下意识的垂眸去看心口,这才发现上面沾着点点猩红。

她连忙放下腕刃去清洗血迹,有些慌乱。

春猎一过,沈隋果真颁了圣旨,乃是永乐郡主与首辅的婚约。

众人便是开始细数起两人之间的点滴来,好像还真的像是一个佳话,郎才女貌。

就是可惜了宣德侯府,若是当初的永乐郡主早知道陛下不会怪罪的话,也就不会和宣德侯府断绝了关系,现在宣德侯府也能更上一层楼不是?

沈酒卿来回摩挲着手中的玉佩,眸子微沉,“陛下下次赐婚了首辅和郡主,看来郡主没选择你。”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到了叶腐的耳朵里,叶腐没有抬眸,还是那副恭敬的模样,浑身都带着一股子的颓废。

“陛下的意思,自是有陛下的考虑。”

“呵。”

沈酒卿轻笑了一声,“难道你觉得若不是郡主松口的话,陛下的旨意能下得这么顺畅么?”

他微微抬起眸子,半撑着脑袋懒洋洋的看着叶腐,“你与郡主怎么说也是青梅竹马,却也抵不过首辅半年不足的陪伴。”

叶腐不答,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只是陛下的这道旨意下得微妙,郡主自幼身子就不好,虽是神医弟子但也束手无策,着实可惜。”

在沈酒卿试探性的话语中叶腐却是听出了其他的意思,他掀掀衣袍便是半跪在了沈酒卿的跟前。

“殿下可有法子?”

沈酒卿微微勾了勾唇角,“陛下的意思,郡主自个儿也愿意,本王能有什么法子?”

“只是……”

他将手中的玉佩扣在了桌面上,“只是郡主这身子要是一直养不好的话,她与首辅怕也迟迟成不了婚了。只希望首辅命够长,若是在郡主养身的这段时间出了事儿,这纸婚约怕也只能作废。”

叶腐身子一僵,抬起眸子来,“殿下的意思是……”

沈酒卿闭眼假寐,“你身为神医弟子,什么能让人一直缠绵病榻却不伤身的法子应该多的是吧。”

大抵是明白了沈酒卿的意思,叶腐陷入了沉默。

他要叶腐给云乐下毒,再找机会除掉路承安,届时他再为云乐解毒,顺水推舟。

见叶腐沉默不语,沈酒卿也不急,“春猎那日郡主进了首辅营帐,你不是瞧见了么?怎么,心软了?”

叶腐微微皱眉,思绪复杂,他知道沈酒卿是想要利用自己抓住路承安的软肋,但还是忍不住的顺着沈酒卿的话想起了些其他的。

他在烛火中看得清楚,云乐脖颈上的痕迹实在是碍眼。

想到这里,他的手不由得紧了紧,这细微的动作皆被沈酒卿收入眼底。

“也罢,郡主与首辅的身份倒也登对。”

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却又像是在点拨。

“若路承安不是首辅,也不知郡主还会不会同意。权力是个好东西,只要轻轻一张口,别人日思夜想的便是自己唾手可得的,呵,真有意思。”

沈酒卿摆了摆手,“你回去吧。”

叶腐似乎是下定了什么重要的决心,坚定的说道:“殿下,还请殿下为其指一条明路。”

“路?路不就在你面前么?”

他不紧不慢的将玉佩扔到了叶腐的跟前,闭眼假寐,“既然是师兄妹,你知道的郡主未必不知道,这玉佩寒气逼人,不宜体弱之人佩戴,如今便是赏赐给你了。”

叶腐看着眼前的玉佩,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捡了起来,他将玉佩紧紧的握在手中,闷闷的吐出一句话来,“多谢殿下,只是首辅……”

“这你不用担心,本王自有打算。”

掌上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