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衣间的门被狠狠摔上,表达着贝尔摩德内心的不满。
试衣间内,已有了另一个“贝尔摩德”,相同的妆容,相同的穿着。
是阿卡塔。
“这次要麻烦你了。”贝尔摩德对阿卡塔露出妩媚的笑容。
“我会死。”阿卡塔以陈述的语气说道。
贝尔摩德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阿卡塔,等待她提出要求。
“我其实是琴酒的人。”阿卡塔开口,说出的话就连贝尔摩德也不由色变。
贝尔摩德并不紧张她是谁的人,她只是担心突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阿卡塔会拒绝成为她的替身。
但看起来阿卡塔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她只是冷静地说道:“琴酒大人对我有恩,他需要你的帮助,所以我才来帮你。”
贝尔摩德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阿卡塔,点头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和琴酒已经达成了合作,未来也肯定会配合他。他想篡位,我就帮他,他想毁掉组织,我也帮他,只要是他想做的。”
至于所谓的亲爷爷?乌丸莲耶有将她当做亲孙女吗?
组织的人里面,最希望乌丸莲耶快点嗝屁的人就是贝尔摩德了。
“你要帮助他,必须帮助他。”阿卡塔认真地说道,这就是她宁愿牺牲性命也要换取的东西。
贝尔摩德点头,见交易达成,于是迅速和她说着情报:“研究员已经采集了我的血液,也为我的身体做了详细的检查,你跟着他们回去后暂时不会有事。实验定在明天晚上八点,实验前三个小时,也就是傍晚五点的时候,研究员会再次采集血液做一次小检查,到时候你的身份肯定会暴露。”
想要顶替贝尔摩德真正的进行实验?这一点贝尔摩德从未想过。
研究是严谨的,一次又一次的检查,足够将这个冒牌货给查出来,幸运的是阿卡塔不会遭受实验的折磨,不幸的是做了这样的事情,阿卡塔一定会死。
“我需要你尽量拖时间到明天傍晚的五点,我需要足够的时间躲起来。”贝尔摩德注视着阿卡塔的眼睛。
阿卡塔戴了美瞳,与贝尔摩德一样的湖蓝色眼睛晶莹澄澈,她点了点头,将一切记在心上。
“我没法救你,琴酒也救不了你。”
“我知道。”阿卡塔的语气始终十分平静。
“那么,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带给琴酒的话吗?”贝尔摩德问。
阿卡塔突然俯身抱住了贝尔摩德,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了一句什么。
贝尔摩德的双眼慢慢睁大,问:“你和琴酒竟然……”
“不,我没有那么幸运。”阿卡塔对贝尔摩德露出笑容,说道:“就这样吧。”
阿卡塔说完,换上那件新衣服,抱着旧衣服走了出去,然后随手将旧衣服丢到了三号的怀里,又开始四处购物起来。
贝尔摩德仍旧站在试衣间里面,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琴酒去拿过资料,又完成了先生交代的其他两个任务,等任务完全结束之后,已经是第二天正午了。
诸伏高明恰好在此时醒来。
刚巧来到医院的琴酒欣喜若狂,他想要询问诸伏高明的情况,想要对他表达担忧,但是诸伏高明却只是戴着氧气罩目光温柔地望着他,此刻什么话都说不了。
“你放心,我会处理好一切的。”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了一句话。
琴酒不能让高明担忧,他按照高明所希望的那样去做了,而且做得很好。
尽管还没有找到朗姆,但金巴利被他挖了出来,先生只会对朗姆在组织的势力更加忌惮,日后朗姆一派想要做些什么绝非易事。
还有……
“贝尔摩德今天应该就会接受实验了。”琴酒朝诸伏高明说道:“乌丸莲耶不可能永远关着贝尔摩德,贝尔摩德如果没死就肯定能出来,毕竟她是乌丸莲耶的亲孙女。虽然乌丸莲耶很冷血,但也有种伪善在里面,会给她暂时的自由。”
乌丸莲耶是真的很伪善,明明贝尔摩德所有的噩梦都是乌丸莲耶给予的,最后却非要摆出一副慈爱的长辈形象,令人作呕。
“到时候我会联系贝尔摩德,说不定可以……”
“哥,你醒了。”诸伏景光走了进来,看到诸伏高明醒来十分惊喜。
琴酒皱眉,扭头问诸伏景光:“你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尽管诸伏景光没有任务,但他是格兰威特的人,却非要守在诸伏高明身边,很容易便会被人察觉出不对,因此今天一大早琴酒就发信息让诸伏景光暂时离开了。
“我担心,所以来看看。”诸伏景光有些紧张地说道。
琴酒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他们是亲兄弟会放心不下也很正常。
“哥,你真是吓死我了。”诸伏景光上前,却被琴酒一把攥紧了手腕。
琴酒的脸冷得宛如一块坚冰,质问:“贝尔摩德?”
“诸伏景光”一愣,恢复了本音:“怎么发现的?”
因为贝尔摩德的手没有抖。
诸伏高明这次车祸真的对诸伏景光打击很大,他的手一直都在抖,波本甚至想让他去看看医生了,没理由回家休息了一下就完全好了。
琴酒没有解释,而是问:“你怎么出来的?”
“阿卡塔。”
贝尔摩德只是说出这个名字,琴酒便已经了然,只是眉眼间也有几分诧异。
“阿卡塔有句话让我带给你。”
“你说。”
贝尔摩德看了眼诸伏高明,到底还是贴心了一些,凑到琴酒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阿卡塔让我告诉你,那个夜晚,她永远都无法忘记。”
那个夜晚,我永远都无法忘记。这便是阿卡塔在贝尔摩德耳边说的那句话。
贝尔摩德本以为两人是那种关系,但是看阿卡塔的表现不太像,此刻再看琴酒,却同样没有在琴酒脸上找到丝毫心虚的表现。
那个夜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贝尔摩德很好奇,但也没有多问。
“我该走了。”
“等等,乌丸莲耶在哪?”琴酒问她。
贝尔摩德耸了耸肩膀,说道:“我不知道。”
“组织里,只有你才能接触到乌丸莲耶。”
“没错,但那是在实验之后。”换句话说,贝尔摩德现在没有进行实验,也失去了与乌丸莲耶面对面接触的机会。
“研究所在哪?”琴酒又问。
贝尔摩德一愣,立刻提醒琴酒:“我警告你,你要真的去搞了研究所,乌丸莲耶对你肯定会有怀疑,你是要组织还是要救人?”
“你觉得呢?”琴酒的眼底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
他都要。
意识到这一点,贝尔摩德不得不感慨琴酒真的是一个疯子。
阿卡塔他要,组织他也要,诸伏高明他更是要。
他要这么多,就不担心自己会吃不下吗?
“告诉我。”
“好吧。”贝尔摩德没有拒绝,一耸肩膀表示了自己的无奈,将自己所知道的研究所的信息都告诉了琴酒。
而贝尔摩德却并不知道,阿卡塔并没有回到她之前的研究所,而是去了另一处秘密的研究所。
乌丸莲耶终究还是不放心贝尔摩德,毕竟贝尔摩德之前对实验一向非常抵触,尽管她这次出去没有试图逃跑,他却还是留了个心眼,以免贝尔摩德对外传递消息,若是被她的下属杀过来就很麻烦了。
乌丸莲耶没说,阿卡塔也毫不知情,只静静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死亡降临。
傍晚五点的时候,有研究人员对她进行了采血,阿卡塔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没有移动,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很快便会暴露,而她也将死在这里。
只要贝尔摩德肯帮助琴酒就好了。
阿卡塔想,她坚持着活到今天,就是为了要报答琴酒对她的恩情。
那个夜晚……
恍惚中,阿卡塔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凄惨的夜晚。
她从小便没有了父母,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眼看着生活就要好起来的时候,厄运却从不肯放过她。
她被导师欺骗,以为自己终于交到了好运,进入了导师当时的研究小组,拿到了一笔不菲的助学基金,结果却……
那个夜晚,她被导师以及三个学长堵在了实验室内,实验室成了歌舞伎町,实验台变成床笫,混乱、肮脏、罪无可赦。
他们说,她一个普通学生可以进入他们的小组,全都是因为她长得漂亮。
他们说,他们给了她助学激进,所以她就该报答他们。
她想过,她一定要努力研究,尽早研究出成果,没有研究的时候她就帮忙拖地、端茶倒水,包揽了研究小组一切的杂活。
她懂得感恩,也知道要报答,但是却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她,那笔助学基金需要用那种方式来报答,也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学校里也会有地狱存在。
破布堵住了她的嘴巴,她叫不出声,眼泪无声地流下。
又有人拿来烈酒给她灌下,渐渐地便烂醉如泥。
不要,不要碰我。
她想要拒绝,拼命地挣扎,却无法反抗那些罪恶的手。
痛苦与醉意齐涌上来,她的挣扎显得那样无力,一个又一个的人爬到了她的身上,简直比下水道中的蛆虫更令她觉得恶心。
渐渐地,她没有了力气,渐渐地,她的意识开始模糊。
“砰——”
仿佛有枪/声响起,她听到了,也看到了。
那头银色的长发从她的眼前一掠而过,然后杀死了除她之外的所有人。
她听见了男人翻找东西的声音,她想要起来,却已经醉得太严重了,渐渐得昏睡过去。
次日,实验室被拉起警戒线,她也成为了学校里的笑柄。
周围一道道异样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令她羞愤致死,只能紧紧扯住盖在她身上的那件衣服。
衣服属于那四个禽兽中的一个,为她盖上的人却不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