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伴随着一记巨响的闷雷,一场大雨倾盆而落。
诸伏高明静静的站在窗边,望着外面天空中不时闪过的苍白闪电,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不上不下得十分难受。
他的心情仍没有平复。
得其利的反驳、得其利的愤怒、得其利的自毁……
只要闭上眼睛,小巷中发生的事情便一幕幕在他的眼前上演,对方的不甘与绝望仿佛完全灌输到了诸伏高明的心中,两人的感情在此刻融为一体,都感受到了那种凛然的绝望。
诸伏高明以前做过警察,他知道该如何调整自己的情绪,也有很多调整情绪的方法,但此刻,他放任情绪的自流。
一个生命消逝了,他不能随随便便就调整好情绪继续接下来的生活,他必须感受生命的沉重,就像他教授琴酒的那样。
“高明。”琴酒从背后轻轻抱住了他。
“怎么不睡了?”这会儿已经是深夜了。
琴酒的语气有些担忧:“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你不在床上,还在想得其利的事情?”他很担心,担心高明会出事,也担心高明的心理会出问题。
“无论如何,得其利是因我们而死。”
“要我给你说说他杀了多少人吗?”琴酒问,就要开始给高明讲述得其利的战绩。
诸伏高明却摇了摇头,说道:“资料上我都已经看过了。”
他很痛恨,会想要将得其利绳之于法,但这并不代表诸伏高明在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不会受到触动。
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人在有感情的时候同样拥有着理智,但有理智知道该如何做,却并不代表就完全失去了感情。
诸伏高明依旧会难过,哪怕得其利罪大恶极。
豆大的雨点“啪/啪”敲打着窗子,诸伏高明缓缓转身,对上恋人那双翠绿的眸子,一道闪电亮起,将琴酒脸上的担忧映照得一览无遗。
“让你担心了。”诸伏高明朝自己的恋人露出一抹安抚性的微笑,说道:“没事的,我只是在想该如何减少伤亡地夺取组织。”
“很难。”琴酒并不认为那样的事情会容易。
诸伏高明点头,他没有否认,那的确有些难度,但他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去做。
“你没有想过吗?高明,就算我篡位、成为组织的boss,组织的未来会如何发展谁都不清楚。”琴酒对此其实并没有绝对的信心,他会为了自己的恋人努力将组织转型,但组织并非只是boss的一言堂,就算是现在的先生不也只是在制衡他和朗姆而没有直接收拾掉他们吗?摊子铺得越大就越难管理,就算是最高高在上的那个也一样。
如果到时候……
如果到时候他没办法控制组织的发展,组织依旧在一条死路上走到底,他与高明会不会也走到对立面上?
琴酒无法保证,他只能尽量去控制。
“也不是没有办法,组织现在有几个小头目,如果你能将除朗姆之外的其他几人拉拢,都同意转型的话,最后应该不会太艰难。”诸伏高明倒是并不担忧这点。
“皮斯克一向中立,从来就没有投靠过谁,当然,如果我真的成为boss他一定会听话,麻烦的是贝尔摩德。”对于那个女人,琴酒的心里一向很没底。
诸伏高明想象着那条狠毒的美人蛇,也微微点头认同,的确,贝尔摩德对琴酒的态度虽然暧/昧,但很难说真的到了那一步贝尔摩德会如何选择。
“那个女人不喜欢光明。”琴酒思考着,对诸伏高明说着自己所认识的贝尔摩德:“她是个笑着就可以对你胸口插刀的女人,在她的身上我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善良,她自己也说过,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神明与救赎,她会永远跟随这样的组织腐烂到底。”
正因如此,琴酒觉得贝尔摩德不会同意转型,甚至还会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从小生活在地狱中的女人,是见不得其他人生活在阳光下的。
“试探下她的态度?”诸伏高明问。
琴酒想了想点头,的确可以试探一下,而且贝尔摩德那个女人,就算知道他想要篡位也只会开开心心在一旁看戏,绝对不会举报他。
次日,琴酒还没有去找贝尔摩德,皮斯克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琴酒直接将人约到了家里,诸伏高明在桌子上摆了两个插着樱花花枝的花瓶,樱花娇艳欲滴,煞是美丽。
皮斯克进门,见到诸伏高明后也神色如常,朝他微微点头后走向琴酒。
“什么事?”琴酒皱眉问他。
“是关于得其利的事情。”
琴酒冷漠地扫了他一眼,冷道:“你该不会是来为那个叛徒说好话的吧?他已经亲口承认了自己的背叛,这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不必再提。”
“如果我说,这其中有朗姆的手笔呢?”皮斯克没有退缩,而是死死盯着琴酒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他、陷、害、得、其、利。”
听到死对头的名字,琴酒的表情果然顿了顿,然后便皱着眉头看向皮斯克。
“证据。”
“波本曾代替朗姆去招揽得其利,但是被得其利拒绝了。”皮斯克立刻说道。
琴酒嗤笑道:“这可算不上是证据。”
“警视厅的卧底是朗姆的人。”
琴酒依旧无动于衷,毕竟皮斯克所说的一切都只是猜测,根本没办法证明是朗姆在谋害同僚。
“琴酒,朗姆故意给你下/毒的事情,难道你也有证据吗?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找到证据!”皮斯克疾声厉色。
琴酒的脸色骤然一沉,抬头以一种看待死人的眼神看着皮斯克。
如果是以往,皮斯克肯定已经退缩了,但这次他只身前来,所求之事势在必得,容不得他半途而废。
于是,皮斯克继续说道:“我们都没有证据,不可能通过这件事情扳倒朗姆,就算我们拥有证据也根本扳不倒他,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但是琴酒,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手下再一次被朗姆给害死,我决定和你联手。”
第一次,这是一向中立的皮斯克第一次选择站队。
琴酒没有说话,诸伏高明也没有打扰琴酒的思绪,只为皮斯克倒了一杯水。
“谢谢。”皮斯克接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已经全都是汗了。
在组织里,琴酒和朗姆都是皮斯克不敢去得罪的人,倒不是说这两个人就比他高一等,但两人的行事风格过于强硬,贸然接触很可能会给自己惹上大麻烦。
但是现在,他已经没得选了。
皮斯克双手端着水杯紧张地看着琴酒,却根本不敢去喝,直到诸伏高明也递给琴酒一杯水。
琴酒接了过来,下意识喝了口水,身上的压迫感在这个瞬间似乎减淡了不少。
皮斯克这才松了口气,连忙也跟着喝了口水,也终于开始正视琴酒身边的诸伏高明。
琴酒身边养了个金丝雀,这在组织里早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但皮斯克并不是多八卦的人,只隐约听说过一言半语,他本以为诸伏高明只是被琴酒驯服的笼中鸟,但现在看来诸伏高明对琴酒的影响力也不小。
“别看他,皮斯克。”琴酒的语气冷冰冰的。
皮斯克立刻收回视线,不再看诸伏高明,问:“你考虑的如何了?”
“对付朗姆,你有那个能力吗?”琴酒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皮斯克眼神一黯,又很快为自己正名:“琴酒,你不要太小看我,如果我将属下召集起来……”
“重要的不是你有多少的追随者,重要的是,你真的有胆量和朗姆作对吗?”琴酒逼问着他,并且警告:“我这里不欢迎中途跳车的人。”
要么就别干,要么就干到底,琴酒不允许自己的盟友有任何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