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掉它吧。”
对于强尼·银手的粗鄙之语，荒坂赖宣的处理非常的简单粗暴。
对一个已死之人，一个从往日遗留的“电子灵魂”，历史人物的虚影，他并不准备大动肝火。
和这样一个东西生气有什么意思呢？不过是一串数据罢了。
克洛温对荒坂赖宣的反应还算满意，这位曾经也叱咤风云的“钢铁之龙”，可不是游戏里塑造的那样。
只从游戏的表现来看，确实容易对荒坂赖宣的观感出现偏差，会觉得他是個无能富二代，无脑、莽撞、野心勃勃却又能力不足。
但实际上，荒坂赖宣的抱负、能力，都是足以让人钦佩的。
至于无脑的莽夫，恰恰可以用来形容强尼·银手。
“看看，看看，哈，有人玩不起了。”
对于荒坂赖宣要求关掉他的做法，强尼·银手一脸的不屑，他继续对荒坂赖宣嘴臭。
让他求着荒坂三郎的儿子放他出去？对不起，他办不到，他宁愿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监牢。
“2023年的那场核爆，造成了约有50多万人死亡，近25万人死于其后续的灾害，长期辐射的危害，让两百多万人流离失所，失去了自己的家园。”
克洛温缓缓开口，陈述了一下已经发生的事实，也是强尼·银手做的事情造成的后续。
虽然眼前的强尼·银手只是一个复制品，一个“电子灵魂”，但它毕竟是完全模拟的强尼·银手的思维逻辑。
从这个“电子灵魂”的态度上，也能够窥视到一些强尼·银手本人的态度。
克洛温真的挺好奇强尼·银手对自己的行为造成的后果是什么样的态度，这个浪荡一生的摇滚小子，心中会有一丝悔意吗？
至少在原本的剧情中，很难看出这个摇滚小子有什么悔意，但V毕竟也没有这么直接的去探究过这个问题。
“......”
光幕中的人影沉默了，身体也不再晃动，脸上的表情有些错愕、惊讶，情绪表达很是复杂。
“啧，这情绪释放、情感输出竟然只有正常人75％的程度？”
在这一瞬间，克洛温产生的想法是对这个技术的惊叹，只能说这个“Relic芯片2.0”的升级确实惊人。
哪怕AI已经肆虐到足以占据“黑墙”之外的大片初网，但AI的情绪输出、表达还是会给人机械、死板的感觉，大部分AI还是逃脱不了“恐怖谷效应”。
但眼前的“强尼·银手”，确实是生动的让人看不出来这是由一串串数据代码组成的“电子灵魂”。
虽然按照数据上来说，“Relic芯片2.0”搭载的“电子灵魂”情感输出只达到正常人的75%，自主意志波动也只达到正常值的80-90%，但这家伙已经足够以假乱真了。
毕竟它拥有着本体绝大多数的认知，做出的选择和情绪输出也大都符合由此建立的逻辑基础，哪怕有时情绪会略显僵硬，但在整体上看并不明显。
况且，这个数据还是在之前的实验中得到的，现阶段是否已经更进一步，荒坂赖宣得到的情报之中并没有得知。
“我成功了吗？看起来似乎没有？”
在沉默了一阵之后，强尼·银手避而不答，转而是关心起了事情的结果。
对于核爆事件的结果，强尼·银手当然是不知道的，毕竟他在“荒坂塔”上直接被亚当·重锤给K·O了。
他在被亚当·重锤K·O了之后，濒死之际又被“灵魂杀手”上传了“灵魂”，也就是整个转化为电子数据存入了“神舆”中。
对于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真的起了作用，强尼·银手自己当然是不知道的。
所以在得知造成了这么大的伤亡和影响之后，他很在意自己是否成功达到了最终目的。
当然，他的主要目的是肯定没达成的，他并没有找到奥特·坎宁安，现在就看“终结第四次企业战争”的次要目的有没有达成了。
“成功了，荒坂和军用科技停战，荒坂退出了夜之城，但你不会真的以为这都是你们炸了夜之城的荒坂塔的功劳吧？”
克洛温笑着反问，哪怕是强尼·银手这种自我意识过剩的人，应该也不会有这么荒诞的想法吧？
“但多少也有一些功劳不是吗？”
怎么说呢？强尼·银手也是有些嘴硬在身上的，他要非这么说，那也确实没法反驳。
你说强尼·银手的行动，对于当时的整个战局毫无影响，那肯定也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但那次行动确实也达不到像上一次“旧美国”在日本本土扔核弹的效果，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主要是，在得知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造成了那么恐怖的后果之后，强尼·银手也得给自己找一些借口开脱。
在行动之前，他数次进行了广播，要求附近的居民们撤离，你要说他没想过平民伤亡的问题，那肯定是假的。
但是，你要说他真的做好了面对如此严重的平民伤亡的准备，那就高估他了。
这家伙那时完全沉浸在了自己将摧毁“荒坂塔”的激动中，根本没想那么多，再说了，他还忙着去找奥特·坎宁安呢。
而且，在做这件事之前，他大概就做好了九死一生的准备，他怕是根本没想过自己还有被人当面质问的一天。
我死之后，哪管它洪水滔天，这大概就是强尼·银手当时内心中的真实写照了。
怎么说呢？他确实也不用再接受这些考验了，但就是可怜了他的复制品，刚被放出来就要面对克洛温的灵魂拷问。
“那现在呢？他为什么还在这里？荒坂不是退出了夜之城吗？现在夜之城是谁在统治？军用科技？还是重回了你们奈特家的掌控？”
自知理亏，强尼·银手再次回避了话题，他其实好奇很久了，为什么会是这个克洛温·奈特和荒坂赖宣一起把他给放了出来？
“提前告诉伱一下，现在是2077年，距离你死已经过去了54年，而现在的夜之城还是荒坂在统治，这就是他还在这里的理由。”
克洛温眯了眯眼，他看到强尼·银手的表情经历了错愕、惊诧、迷茫，显然这句话的内容对他非常的具备冲击性。
“54年？时间竟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强尼·银手对这个时间跨度，显然是有些惊讶的，但更让他惊讶、迷茫的显然是克洛温后面的话。
“等一下，荒坂不是被赶出去了吗？为什么现在还是荒坂在统治夜之城？军用科技呢？新美国呢？克雷斯不管夜之城？”
强尼·银手晃了晃脑袋，试图理解克洛温话里的信息，但他完全无法理解，既然他都成功了，怎么一切仿佛又变回了原样？
现在还是荒坂的混蛋在统治“夜之城”，那他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那些人的死又有什么意义？
在这一瞬间，强尼·银手为自己开脱的理由似乎已经成了笑话。
所以，他用近百万“夜之城”市民的生命，两百多万人无法回到被辐射影响的家园的后果，换来的就只是一时的胜利？
“在那场战争中，军用科技和荒坂两败俱伤，伊丽莎白·克雷斯把军用科技国有化，并且趁机没收了荒坂在美国的一切财产，然后她放弃了夜之城。”
克洛温简单的说了一下“第四次企业战争”的结局，“军用科技”和“荒坂”双输，“夜之城”输的更惨。
没有哪个财阀会蠢到往美国的城市中心投放核武器，而“夜之城”最大的不幸，就是它是一个自由城邦。
从理论上来说，当时的“夜之城”并不算美国的一部分，因此，“军用科技”完全没有考虑过损毁度和人员伤亡的问题，直接就给这座城市处了刑。M..
“伊丽莎白·克雷斯从来都没想过帮助夜之城重建，就像大崩溃期间的总统们所做的那样，任凭各个城市在混乱和灾难之中沉沦。
她认为夜之城是不可恢复的，所以她干脆的将夜之城划为了新美国的难民营，她想借此警告、控制任性的北加利福尼亚州。
其实也不怪她觉得夜之城已经不可恢复，因为当时的夜之城的景象，确实就如同末日一般。
核爆摧毁了荒坂塔，整个市中心顷刻间化为废墟，冲击波瞬间杀死了绝大部分人。
随之而来的是一场小型的地震，夜之城填海造陆部分的土地直接液化，并在城市内引发了海水倒灌。
爆炸区域成吨的混凝土和钢架化作飞灰，如雨点般散落在整个北加利福尼亚州地区和太平洋，雨落持续了有数月之久。
之后几乎整整两年，天空中都笼罩着红色的云尘，哪怕是核爆已经过去数年之后，黎明和黄昏时期天空仍是一片暗红，当时的人们管这一天象叫天红之时。”
克洛温继续说着，随着克洛温的讲述，强尼·银手仿佛感受到了“夜之城”当时的绝望氛围。
他一直生活在这座城市之中，见识了这座城市经历的太多苦难，但像这次的绝望，那也是极有冲击性的。
“伊丽莎白·克雷斯的算盘打的挺好，她想以夜之城做踏板，彻底控制经济发达的北加利福尼亚州，但很可惜，夜之城人永不屈服，我们不接受她的统治和安排，顽强的夜之城人开始了一段轰轰烈烈的大重建，我们将会自己建设自己的城邦。”
克洛温的话转了个弯，在一片绝望之中，“夜之城”人自己给了自己希望，所有人都放弃了他们，但“夜之城”人自己没有放弃自己。
“然后呢？这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荒坂又回来了？”
这个结果让强尼·银手好受了一点，或者说，这个结局似乎就和他曾经幻想的一样，人们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价值，而不是任由公司支配。
“大重建时期，荒坂三郎将荒坂再次整合了起来，趁着八年前新美国想要收复自由州、收复夜之城的战争，他成功的再次回到了夜之城。”
克洛温将“金属战争”讲了一下，这让强尼·银手直接陷入了沉默，他似乎已经理解了荒坂赖宣所说的话。
什么叫“从他的失败之中汲取了教训”？什么叫“外部的暴力抗争无法摧毁荒坂”？这大概就是了吧？
强尼·银手一阵恍惚，这么一看，他做的事情，在公司们强大的武力、底蕴面前，确实显得毫无意义，因为结局都是一样的。
在克洛温的步步紧逼之下，在一切的后续直接呼在脸上的时候，强尼·银手似乎也很难再嘴硬下去了。
“算了，和你说这些干什么，不过是强尼·银手一个复制的印迹而已。”
克洛温摇了摇头，似乎失去了谈性，而他的话，好像救命稻草一样，被“强尼·银手”所捕捉到。
事实上，游戏中的V也可以坚定的一直认为“强尼·银手”就是一串代码，是数字灵魂，他可以一直用这种态度对待强尼·银手。
而V的这种态度也会直接影响到“强尼·银手”，让这个“强尼·银手”也认为自己就是一串虚拟的代码，而不是真正的强尼·银手。
某种意义上，让V活下来，而“强尼·银手”跟着奥特·坎宁安去往“黑墙”之外的结局，就比较符合这种情况。
那时的“强尼·银手”大概已经认清了现实，跟着奥特·坎宁安去往“黑墙”之外的选择，已经很难说是真正的强尼·银手的选择，还是AI“强尼·银手”自我意志的选择了。
此时的“强尼·银手”就像是激活了某种性格设定一样，他很快从那些事情中走了出来。
那些曾经的事情，都是强尼·银手那个混蛋人渣做的，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又不是那个早就已经死去五十多年的强尼·银手，他就是他自己，一个具备强尼·银手记忆的全新的生命。
“真有意思......”
看着眼前这个“复制体”的态度转变，克洛温忍不住失笑，这还真是符合强尼·银手的人设，他的性格终归还是带着些以自我为中心的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