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酒吧的兼职结束,严路给杨姐说了这件事。
“这样啊,那我过两天再把剩下的薪水结给你,你看行?”杨露摇晃着手里的酒杯,视线穿过热舞的顾客,最后落在酒吧门口边上的某一辆豪车上。
“你的小同学在外面等你?”杨姐问。
严路点了点头。
犹豫片刻后,杨露还是提出自己的打算:“我们深蓝在燕市已经开了三家门面,收益什么的都还行,想要扩大业务……合适的话,能把润雪的微信号推给我吗?”
严路下意识轻蹙起眉间,杨姐连忙道:“放心,合作的事,我也只是想试试看,至于成不成,随缘就好。”
她又补充道:“我不会太麻烦你的小同学。”
严路:“我一会儿问问他。”
杨姐笑着点头:“行。”
“以后节假日,或者学校放暑假、寒假,你要是经济紧张的话,这边随时欢迎。”
严路点头答应,走之前和调酒师打了声招呼。
调酒师觉得这段时间相处还不错,笑道:“下次作为客人过来,我给你调杯风味绝佳的TheGiftOfTi。”
……
车上,润雪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时不时往窗外看。
脑袋刚探出车窗,一群时髦又潮流的rapper靠过来,其中一人吹口哨,搭讪道:“兄弟,你这辆车配色绝了啊,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个颜色的劳斯莱斯。”
迷幻的灯光斑驳洒落,劳斯莱斯呈现一种玫瑰色调的米色,又好似混合了棕调,流畅又沉稳的车身泛着珍珠质感的光泽。
像这种专属的私有配色,全都是定制车款。
润雪眼神迷茫了一瞬:“?”
“要不要加个微信,下次开车出来兜风啊,我带你去有趣的地方玩?”rapper调侃着扬了扬手机。
润雪:“呃,不用,我还在都读书呢,你能让让吗?挡到我看那边了。”
搭讪的人遗憾地耸肩:“好吧。”还以为可以认识下富二代。
搭讪的那波人离开后没几分钟,严路从酒吧入口的偏门出来。
他单肩拎着包,窄腰长腿,纯黑T恤衬得他利落又凛冽。
“这里!”润雪眼睛蹭地一亮,兴奋地挥了挥手。
听到少年的声音,严路抬眸。
他的视野里,摇下来的半截车窗挡着润雪小半张脸,更衬得少年眼睛璀璨如星。润雪皮肤白得欺霜赛雪,昏黄又迷晕的街景作为背景,他的笑容矜贵又明媚。
“嗯,久等了。”严路走近,垂眸时不禁抬头揉了揉润雪的浅栗色碎发。
润雪冲着他甜甜地笑了下:“不继续做兼职的事情都和杨姐说好了?”
严路微微颔首。
润雪正要喊赶紧严路上车,瞥见不远有正在卖糖画的游动摊贩,他让严路去帮他买一个回来。
“现在吗?”严路惊讶挑了下眉。
润雪歪着头:“对啊。”
严路握住润雪的手腕,往自己身边扯了点。
手腕猝不及防被圈住,润雪心跳忽地漏了一拍,令他紧张的罪魁祸首放低身,看了眼闪烁细碎光芒的星空表盘。
“都十一点半了,还要吃糖吗?”
“润雪,你有没有发现……”严路松开少年的手腕,眼里透着有意无意的笑:“你的下颌线是不是要圆润了点。”
润雪:“……”
他的脸蛋猛地涨红,又羞又恼地缩回手腕。
讨厌一些没有边界感的同学!
对上严路浅笑的黑眸,润雪小声嘟囔:“我这分明是为我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做贡献。”
***
车辆缓慢启动时,润雪手里多出了一个兔子糖画:“你先咬一口?”
严路唇角都还没张开,兔子耳朵就送到嘴边。
四目相对,车速缓慢,窗外快速后退的光景忽明忽暗。
夜色都安静下来。
“你咬呀。”润雪语气轻快。
上辈子严路也不喜欢吃这些乱七八糟的零食,不过每次润雪吃零食时都会给严路分享,时间一久严路也习惯了,算情侣之间的情趣。
严路抿了抿唇,咬断兔子耳朵,舌尖尝到一些甜味。
“好了,这剩下的全都是我的了!”润雪开心地舔了下唇。
他从严路刚才咬过的半截兔耳朵缺口那里,接着半咬半吃。
严路眉间倏地跳了下。
车后座环境封闭,一时间只有润雪吃糖的咔滋咔滋声。
严路修长的手指完全握住手机,垂眸认真地看屏幕。
好几分钟过去,他也没能看进去。
“现在去宠物医院,它们还开着门吗?”严路问。
润雪:“开着,有医生轮流值班。”
露露的手术做得很成功,完美地固定好了骨折的腿,也上完药。医生给猫咪做过全身检查,好在没什么严重疾病,痊愈后也不会留下残疾。
“幸好没后遗症。”严路微微松了一口气。
“是啊,希望露露快点儿好起来。”一想到有猫的美好生活,润雪眼睛含着笑意。
他在网上买了好多猫咪玩具、食物,就等着猫咪身体好起来,到时候他就可以随便蹭猫猫了。
还好赶在露露被伤害得更深前,把它接回了家。
……
润雪手里的糖吃完时,车辆稳健地停在安心宠物医院门外。
这家宠物医院建设规模大,有着全国较为领先的宠物医疗水平。
平时除了接收数量最多的猫犬,还可以救助异类宠物,上半年还和燕市云上动物园合作,救助了一头野生虎。
已是深夜,医院大厅灯火通明。
医生办公室里,阮田正坐在电脑桌面前学习研究动物相关的复杂手术案例。
她鼻梁上架着一副秀气的眼镜,内搭米白色过膝连衣裙,外面套了件白大褂,气质温和淡雅。
接到前台宠物家属来访的电话,一听是润雪,阮田蹭地站起来,椅子被她撞出不小的声响。
和她在同一办公室的另外一位男医生惊讶地看着阮田。
很少见到性格温吞的阮医生能有这般急切的模样。
阮田轻轻点头表示歉意后,把手机揣外套兜里,连忙往外走。
“润雪。”
阮田吸了一口气才喊出声,她看着站在少年身后的男生,好奇问道:“这位是?”
润雪微笑道:“阮医生你好,这位是我的同学,露露是我和他一起养的猫,他也过来看看。”
严路淡淡地打了声招呼。
阮田紧张地扶了下眼镜框:“这样啊,那你俩随我过来吧。”
她在前面带路,表面上风轻云淡,内心实则波涛汹涌。
不久前润雪对于她和润凌琛之间的感情还极度排斥。
因为她,润雪和润凌琛多次争吵,润雪哭喊着、骂着说并不想要另外一位陌生女人住进家里,成为他的母亲。
润凌琛心疼儿子,可又觉得儿子不理解他,夹在重心他也难受。
阮田生日那晚和润凌琛在西餐厅约会,一通润雪高烧不退的电话匆忙将润凌琛叫走。
阮田也是有女儿的人,她很理解润雪讨厌她,可心里还是微微难过。
润凌琛是位很负责任、很疼爱儿子的父亲。
那天她一个人坐在餐厅里,她就在想和润凌琛还是算了,哪知道隔天就柳暗花明。
润凌琛告诉她,润雪对打断她生日约会的事情感到抱歉。
阮田先是惶恐,又觉得不可置信,还以为润凌琛是在骗她,这些天润凌琛也一直给她说,儿子以后都不会反对了,阮田仍旧不敢信。
直到此时此刻,看见润雪的微笑,阮田心里的石头才终于落地。
……
露露下午才做完手术,最好要留院观察一两天,她被安排进猫住院部。
“它是流浪猫,虽然没检查出来有传染病,不过保险起见,我们还是给它安排了单间。”
阮田带领两孩子推开了住院部的门。
房间很暗,她也没立马开灯,这样可能会吵醒正在睡觉的猫咪,只是打开隔间外的小夜灯。
小夜灯一亮,画面跟着变得清晰。
单人玻璃隔间里,露露趴在软垫上睡得很香,脖子上戴了顶浅棕色透明伊丽莎白圈。
“除了骨折,猫咪没有太大的问题,我们已经给它打过疫苗,也做过驱虫了。”
露露受伤的那条后腿皮毛被剃得干净,包裹着几圈纱布,看上去可怜兮兮。
严路一想到猫咪的伤口是谁造成的,垂在腿边的手心攥紧。
润雪很感谢做手术的阮医生,阮田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润雪对她的态度在短短的时间里完全变了样,她连忙说不用谢,这都是应该的。
“露露,今天你辛苦了。”润雪怜悯又心疼地看着透明玻璃蜷成一团的小猫。
隔着玻璃窗,润雪用指尖轻轻地点了下离猫咪最近的位置,就像是在摸猫。
“我就不开室内的大灯,它睡得正熟,别打扰到它。”阮田柔声细语。
润雪当然同意,他不仅没意见,还觉得阮田很贴心。
微弱的灯光落在女人柔和的五官上,给人十分安定的温馨感。
润雪真心实意又说了声谢谢。
话音刚落地,玻璃窗里的猫咪翻了个身,又若有所感地张开眼。
露露的眼睛是澄澈清透的浅绿,干净得像一颗质地上乘无暇的绿宝石,优雅又有灵气。
它抬起毛绒绒的脑袋,冲着润雪喵呜了一声,又往旁边挪了几厘米,像是在看后面的严路。
“哇,露露好像在看你。”润雪惊讶地扭头。
听闻,严路心口一颤,玻璃橱窗的位置比较低,他走近还需要俯身。
男生宽阔的脊背微弓,薄削的肩胛骨撑起黑色短袖,露出一些轮廓。
修长冷白的手指也学着润雪刚才那样,轻轻地点了点玻璃。
露露前爪撑起身体,舔了下玻璃窗。
润雪和严路唇角都不自觉勾起笑意。
灯光落在两人精致俊美的五官上,将两位少年的眼睛照得明亮又璀璨。
阮田站在一边,双手插兜,觉得眼前的画面格外温馨。
从医院出来已经十二点半了。
阮田还要继续值夜班,润雪觉得她辛苦,阮田还反过来宽慰他:“有点,不过这么大的宠物医院总要有医生值班,我很早就习惯了。”
纵使眼下还有青色的黑眼圈,也丝毫没影响半分阮田的美貌。
心里没了芥蒂,润雪有些明白他父亲喜欢阮阿姨的原因。
严路还在场,润雪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开了:“阮阿姨,之前那些事是我不懂事,反正你和我爸就……你们大人的事情,我也不会再插手管了。”
润雪一回忆起此前那些劣迹斑斑的事,羞赧得脸红。
阮田微微一愣,又释放灿烂的笑意:“嗯,那就谢谢小雪啦。”
还沉浸在自我反思里,猛地听到这一称呼,润雪尴尬到脚趾原地直接抠出一座卢浮宫。
旁听的严路喉间发出很轻的笑意,接着,他对上润雪气势汹汹的眼神。
严路紧绷起下颌角,表情又变成平时最常见的淡然和疏冷。
……
重新坐回了车里。
宠物医院和老城区完全是两个方向。
夜阑人静,街上行人稀少,偶尔有几辆小车慢悠悠地开过。
陈叔问起润雪,还是要先送严路回去?
润雪思考片刻,明后天是周末,严路和父亲关系那么差,想来应该可以自己做主能不能在外留宿。
“严路……”润雪眼睫轻轻地颤,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他微微耳热。
他绝对只是邀请严路单纯地住一晚,完全没有任何不纯洁的意思!
“现在你回家可能都要一点半了,后两天又是周末,不是说要辅导我功课吗?”
“不然,今晚你和我一起回去?”
严路狭长的眉尾微不可查地轻挑,又很快隐匿了情绪。
他薄唇微抿,唇色显得偏红,昏暗静谧的夜里,黑发黑眸的他矜冷又禁欲。
严路只是短短几秒钟里没作出回答。
润雪先自乱了阵脚,他涨红着脸摆手解释:“我、我的意思是我家很大,你随便住哪间客卧都行,不是要让你和我一起睡一张床的意思。”
“你别误会。”
严路似笑非笑,声音散漫:“我也没误会你要我陪|睡。”
“陪、陪陪|睡?”
润雪轻咳一声,脑子顷刻浮想联翩。
他心虚地睨了眼严路。
男生性感凌厉的锁骨,喉结也格外明显,这代表着严路身上的男性特征越来越成熟。
润雪手指扣着皮质坐垫,想多看看严路又不能一直偏头,那样太明目张胆。
不过,估计严路打死也想不到……他早就已经睡过了,上百次。
身体的每一寸都,咳咳。
越想越过分了。
润雪,你清醒点儿啊!
你现在是高中生,矜持在哪里,道德底线在哪里!
他低头捂住发烫的脸颊,后颈都红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