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忙结束,村里算是清闲了下来。
沈家的小学堂可是热热闹闹的,别说薛慕影不愧为当过老师的人,虽然是舞蹈老师,但是都是老师嘛。
几个弟弟妹妹对大嫂又爱又怕,爱的是大嫂总会弄奇奇怪怪,但味道又超级好的小吃,怕的是大嫂是真严。
沈烈因为名字写的丑,被罚了100遍,因为大嫂说字如其人,字丑别人对你的第一印象也好不哪里去。
沈文因为一道题反复错,被罚抄了30遍,并且薛慕影专门找了一张全是这类题的试卷,专项训练。
沈雪因为不会背书,被罚到站墙根,直到背的滚瓜烂熟才坐下。
就连小瑶瑶都没逃过去,不会写字,每天练习两页。
放过沈焰了吗?不可能。
薛慕影直接拿了一份高考试卷让他做,100分的语文试卷就考了50多分,三天没进房间,沦落到跟沈文挤一张床。
沈焰这哪能忍受,每天发奋图强,天不亮就起来读书,几个弟弟妹妹一看大哥都这么用功,自己哪还睡的着。
小瑶瑶就都睡懒觉了,起来背“床前明月光……”
连续五天的学习,薛慕影给他们放了两天假,其实她自己也很累。
上午一家人在院子里晒太阳,“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
“谁啊?”老二边走边喊。
“是小烈还是小焰啊,我是三叔。”门外应道。
“三叔,你怎么来了?”沈烈打开门问道。
沈父看到三弟来了,起身迎了上去。
“大哥,你好了啊,太好了。”三叔沈建军哽咽的说道。
“小哥……”沈春英喊道。
“阿英,你怎么也在大哥吗?你胖了啊,哈哈”沈建军打趣道。
“建军来屋里,沈焰给你三叔倒水。”沈母从堂屋走了出来。
沈建军扶着沈父,一边走一边到处看,大哥家这是好了啊,身体也恢复了,哎,那是小焰的媳妇吧,好福气啊。
“小焰,这是你媳妇吧。三叔愧疚啊,你结婚我没来,这来了也没给侄媳妇带礼物。”沈建军讪讪的说道。
薛慕影仔细观察着这位三叔,两鬓角已有许多白发,一张和沈父相似的脸包含沧桑,身穿洗了发白的灰色裤子,一双开线的黑布鞋,上身穿着对襟打着补丁的灰色中山装。
听说过三叔是入赘,这个年代赘婿不好当吧。
“三叔,您能来就是最好的礼物了,爸妈还念叨你呢。”薛慕影柔柔的说道。
三叔无奈的点点头,他何尝不想多回来啊,可是自己是入赘啊,没有钱,不当家,媳妇孩子也不听自己的,一天到晚像头老黄牛,只能干活。
沈父和沈姑姑看着眼前的弟弟(哥哥),要说苦,他的苦更难说吧。
沈母和沈姑姑出去准备午饭了,几个孩子和叔叔打声招呼也出去了。
把空间就给了兄弟两个。
沈建军见他们都出去了,抱着自己的哥哥哭的像个孩子。
沈父抱着沈建军,就像几十年前,十来岁的沈卫国抱着几岁的沈建军一样。
没了父母,长兄为父,他的委屈也只能和兄长诉说。
以前自家大哥身体不好,他也不敢来,一是自己没有钱帮不了,二是自己来了只会给大哥徒增烦恼。
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三叔的哭声,没有人说话。
薛慕影在想,究竟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让一个男人哭成这样。
她用肩头碰了碰沈焰。
“三叔家是什么情况,我们能不能帮一把?”薛慕影问道。
“三叔不当家,你帮的不是他,你会招来一群吸血鬼。”
沈焰看了看自家媳妇继续道,“三叔属于入赘,三婶家里四个哥哥,一个妹子,她是老小,父母不舍得嫁出去,就招婿,正好那个时候家里太穷了,爷爷奶奶给三叔娶不起媳妇,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三叔在那个家里没任何地位,吃饭不能上桌,干活不止干一家的,那几家的也要干完,谁不高兴都可以骂他。”
“几个孩子性格秉性都像那边的人,看不起三叔。”
沈焰转头问自家媳妇,“你怎么帮?”
薛慕影没想到是这种情况,那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三叔离婚。
额,好像她已经让姑姑离婚了,感觉自己专门干这事的。
“那你说三叔离婚行不行啊?”薛慕影试探的问道。
沈焰叹了一口气,“影儿,别把事情想那么简单,这事关键不在于我们,在于三叔,能不能立起来就看他了。”
“帮急不帮穷,扶贫先扶志。”
薛慕影觉得沈焰说的有道理,那就再看看情况,随机应变。
沈姑姑招呼几个孩子来厨房端菜,沈父和三叔情绪也平稳了。
三叔看着桌子上的八个菜,这都是他没吃过的。
红烧肉,狮子头,蒸鲈鱼,炖排骨,还有炒了几个菜。
当然这几个菜是薛慕影搞来的,大家也不问,有得吃就行了,少说话多做事。
大哥家真的过好了,真为大哥高兴。
沈父赶紧拿起三弟的碗和筷子给他夹肉,几个孩子也都把肉菜放到了三叔的面前。
沈建军这个大男人眼眶又红了,低着头吸了一口气,看了一圈众人,就开始吃了。
沈建军觉得这是这一辈子最好吃的一顿饭,也是这几十年吃的最饱的一顿饭。
薛慕影怕三叔突然接触那么多油水会拉肚子,拿出了几片健胃消食片让沈焰哄三叔吃了。
沈建军觉得这糖还挺好吃的。
日落西山,沈建军要起身告辞了,沈母拿了几套衣服和一些零食给三弟。
“大嫂,我不要,这衣服拿了也穿不到我身上,还不如留给我大哥穿呢。”沈建军推辞道。
“把这小零食捡几样拿走,有好处她们下次还会让你来的,听大哥的。”沈父捡了几样吃的递给沈建军。
沈建军觉得大哥说的在理,就接过来出门走了。
沈建军知道大哥大嫂小妹和几个小辈在看着自己,他不敢回头,怕再落泪,挺直了脊梁,踩着落日余晖走向那个万丈深渊。
沈父看着三弟的背影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