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起见,坂口安吾其实不应该贸然前往酒店拜访初崎千鹤的,因为当初约定的是暗中保护。
但在眼线观察到琴酒离开房间之后,坂口安吾再三考虑,还是决定去找一下初崎千鹤,确认他的人身安全。如果琴酒确实已经对他造成了威胁,那么坂口安吾觉得还是必须让初崎千鹤离开琴酒身边。当下以初崎千鹤的安全为第一,哪怕要和琴酒交手,异能特务科也全然不惧。
微尘漂浮在空气中,酒店长廊静谧得坂口安吾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他对身后跟着的专员使了个眼色,深吸一口气,手碰上了门板,却没有先敲门。
——异能力“堕落论”。
先前的场景如电影镜头般在坂口安吾的大脑里回放,时空一瞬间轻微扭曲,但除了他之外没有人发觉。琴酒摔门而去、初崎千鹤冷淡地刷房卡、琴酒和伏特加怒气冲冲地回到房间……画面在此戛然而止。
如眼线报告的那样,房间里应该只有初崎千鹤和伏特加。
伏特加比起琴酒要容易对付得多,不过如果可以,坂口安吾还是不想在这里起什么冲突。
异能特务科的两位专员会意,悄无声息地摸出了枪,退到门的两侧,紧紧贴着墙——就算房间里的人推开门,也只会一眼看到坂口安吾,看不见别人。坂口安吾闭了闭眼,伸出手指,郑重小心地敲了两下门。
咚咚。
几秒过去,但是房间里没有回应。
专员用眼神询问是否要采取强力手段破门,坂口安吾沉默了几秒,摇了摇头,却拧起了眉。他不认为初崎千鹤会被一个伏特加制服,可万一是琴酒出门前袭击了初崎千鹤,然后让伏特加看守呢?
……只是琴酒会冒着明知暗地里有异能特务科的风险,袭击初崎千鹤吗?
可能性不大,然而坂口安吾赌不起。
坂口安吾没有犹豫多久,再次敲了敲门。
门外的人都不由提起了心,不过这次门后终于传来了脚步声。尽管总统套房的门板隔音一流,但坂口安吾凝神细听也能隐隐约约地听见,因为脚步声并没有刻意放轻,甚至不急不缓,相当从容。
会是伏特加吗?
可如果是伏特加的话,又怎么会……难道以为来人是琴酒?那初崎千鹤现在怎么样?
许多思绪在坂口安吾脑中一闪而过,只是脚步声已然越来越近,这方寸之地的空气已然凝固,另外两个异能特务科专员的脊背已经绷紧,坂口安吾盯着开始转动的门把手,已经做好了随时退后让专员制服伏特加的准备——
门开了。
初崎千鹤抬起眼,冷淡道:“坂口君。”
刚准备扑上去的专员们:“……”
正准备大喊一声质问初崎千鹤下落的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愣了一下,缓缓吐出一口气,将枪放回口袋,脑袋上接连冒出了好几个问号:“怎么是您?”他意识到不对,侧头向初崎千鹤身后看去,可房间里没开灯,什么都没看见:“我以为是另一位……”
初崎千鹤瞥了一眼乖乖站好的两个专员,抬起手打断了他,语气平静:“我记得当初说好的是暗中保护。”
他话说得不重,态度也没什么异样,然而人的气势在那儿,专员的背后还是钻出了许多冷汗。坂口安吾扶了下眼镜,强行镇定下来,解释道:“事情紧急,您知道您身边的人实在是危险,这是不能确认您的安全情况下的紧急之策。”
“我们必须确保您的安全,这是异能特务科的职责。”坂口安吾说,“如果可以,我们希望能贴身保护您……”
琴酒房间里的太宰治将这段对话听得明白,不轻不重地嗤笑了一声。
他看得清楚,初崎千鹤是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安全完全交托到一方手上的。如今他身边的琴酒和异能特务科刚好互相忌惮互相制衡,谁都不敢明着抢人,更不敢明着强迫。
“……虽然是个科学家,”太宰治摸了摸脖子,伸了个懒腰,“但也不是个什么事都不懂的科学家。”
果不其然,初崎千鹤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坂口安吾:“我想没有这个必要。”
然而正当太宰治以为初崎千鹤接下来会把坂口安吾关在门外——那么他就可以和初崎千鹤继续谈话的时候,初崎千鹤定定地看了坂口安吾几秒,开口道:“不过也不能让你们白跑一趟。”
“我刚拿到明天的流程表。”初崎千鹤问,“要看吗?方便你们安排工作?”
尽管没能贴身保护,但却意外拿到了邀请函,坂口安吾立刻:“那就麻烦了。”接着就转头吩咐身后的两个异能特务科专员道:“注意动静,如果有人来随时通知我。”
“是!”
琴酒卧室里的太宰治:“……?”
不过过了几秒,太宰治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他靠在墙上,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低声喃喃:“……被他发现是我和安吾一伙的了啊……”
套房的门轻轻地关上,初崎千鹤带着坂口安吾走到会客室,自己在沙发上坐下,拿起那杯金松子酒。灯还是没开,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不知道的东西在隐隐流动,他垂眼看着那杯酒,神情冷淡,拒人千里之外。
坂口安吾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却一脚不小心踹到了什么东西:“这是……”
初崎千鹤瞥都没瞥一眼:“黑泽加先生。”
坂口安吾秒懂:“……”
他们还在这担心初崎千鹤会不会被琴酒袭击,然后被伏特加看守,然而实际情况原来全然相反。
他静默了一瞬,拿起手机,清了清嗓子,分明是要开始工作的模样。但在开始之前,坂口安吾先多问了一句:“刚才那个人,没有让您受伤吧?”
初崎千鹤:“……”
初崎千鹤:“……不,没有。”
在黑暗之中,他很轻地蹙了一下眉,视线若有所思地扫过琴酒的房间,接着落到坂口安吾的脸上。房间里只有坂口安吾的手机是当下唯一的光源,只是坂口安吾问完后就低头看着手机了,没注意到初崎千鹤的目光。
“如果我真的受伤了,或者被人带走了。”初崎千鹤移开视线,突然开口问道,“你们的应对方案会是什么?”
你们。
是指异能特务科,还是指……谁之前来过?
但现在不方便发动“堕落论”看个究竟,所以坂口安吾只是喉咙动了动,谨慎地回答:“在确保您安全的前提上,如果有必要,异能特务科会采取所有手段。您是日本当今最出色的科学家之一,如果您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是整个国家的损失。”
“科学家。”初崎千鹤轻声重复了一遍,淡淡地道:“仅此而已?”
坂口安吾:“当然不是——科学家只是一个笼统的称呼,并不能概括您所有的成就。”
“就因为我是个做出了很多成就的顶级科学家?”初崎千鹤抬了一下眼睛。
他那双常年覆着霜雪的眼睛此时像是结了冰,就这么看着酒杯里的金松子酒,轻声说:“所有人都把私心全副武装,披上了一层‘为你好’的外壳;所有人都以为知道未来的自己就是救世主,不会重蹈覆辙;所有人甚至都分不清谁是谁……挺有意思,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能够救赎他。”
他向后靠了靠,微微勾起嘴角,但眼神有一瞬变得很深。
“……”坂口安吾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解释。
可下一秒,初崎千鹤就收起了表情,重新恢复到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轻描淡写地道:“随口说句而已,不用放在心上。”他伸手拽下被琴酒扯坏了的领带,“我把行程给你,你先看着安排人手吧,我会配合你的工作……”
咚咚。
初崎千鹤眯了眯眼睛。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照理应该是在门口站着的两个异能特务科专员,然而坂口安吾面色一变,整个人站了起来,下意识地站在了初崎千鹤前面,低声道:“不是我们的人。”
异能特务科的人之间自然有约定好的联系方式,真出了什么意外,比如琴酒回来,那么专员会以短讯的方式通知坂口安吾——这是最安全也最不容易打草惊蛇的方式,怎么也不会是敲门。
“……”
初崎千鹤没有说话,只是在看到坂口安吾举动的时候挑了一下眉。
或许这样也不错,他想。
因为被人盯上必须离开孤儿院、养父母逃跑后在机场独自被记者包围的记忆提着灯路过,又逐渐被前任助理的尸坑、餐馆里的凶杀案、办公楼里的五条悟和此时身前的坂口安吾所取代。
利弊摆在眼前,绝对的理性压过了那微不可察的感性,指出了一条道路。那条道路上或许布满了荆棘,但却有人主动站在前方,为他清扫荆棘。
“我去看一下。”初崎千鹤平静地站起身,抬腿越过坂口安吾,“坂口君请自便,”
他动作太快,坂口安吾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焦急地:“万一是琴——”
初崎千鹤脚步都没停,只说:“我不会有危险。”
坂口安吾:“……”
那我不好说啊!!!
情况紧急,坂口安吾抱着手机跳了起来,还差点被躺在地上的伏特加给绊倒。眼见着初崎千鹤就要去开门了,他一下子也顾不得那么多,随便打开了间卧室的门就冲了进去,然后——
和正在沉思的太宰治撞了个正着。
只能说坂口安吾不愧上辈子当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卧底,反应速度是一流的,哪怕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居然还没忘记随手关门。紧接着他把太宰治拽到一边,用气声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太宰治十分自然地反问:“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坂口安吾顿了顿,“我刚才看到琴酒对初崎动手了,过来确认一下初崎的安全,这是异能特务科的职责——”
“——哦,职责。”太宰治装模做样地给他鼓了鼓掌,感叹道,“真是尽职呢,安吾。”
坂口安吾狐疑地打量着他:“别光说我,你呢?”
“如果非要说出个理由来的话,”太宰治摸着下巴,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开玩笑:“好奇他这辈子还会不会自杀?”
自杀。
这个词猛地给坂口安吾敲响了警钟,坂口安吾从刚才短暂的相处里清醒过来,下意识地反驳道:“初崎他现在根本没有走上之前的路,他前途光明,怎么可能会……”但坂口安吾对太宰治是信任的,皱了皱眉,没有继续说下去,“什么意思?”
太宰治唔了一声:“因为他一直都不像个会自杀的人。”
自杀这件事,其实有成千上万种理由,有像太宰治这样找不到活着的意义的,也有像那些欠了巨债的人失去了生活的希望,或者还有爱人离去不愿再世上多活一秒的。不过说到底,也可以用一个理由在总结——活着对他们而言,已经成为了一件痛苦万分的事。
那么初崎千鹤的自杀应该也能用这个理由来解释,然而太宰治并不这么认为。
一个在被通缉流亡的时候都不忘记发明新研究的人,在起死回生这件事上几乎能被称一句执迷不悟,无论失败多少次都在想方设法前进,哪怕面对的是无休止的追捕和难以想象的压力,这个人也从来没有想过放弃。那么这个人会因为咒灵松田要消散了,就认为失去希望了,放弃了一切,跳海自尽吗?
哪怕悬崖上连一朵凌霄花都没有,这个人都会想方设法地在上面种一朵花出来——在花没有种出来之前,他会这么心甘情愿地去死吗?
然而,初崎千鹤又确确实实地是在他眼前,自己走入大海的。
太宰治能够肯定他没有被任何人操控,究竟真相如何,可能只有上辈子的初崎千鹤自己才清楚了。
他刚从沉思中抽身,就听见套房的门被初崎千鹤打开了,森鸥外含笑的声音传了进来:“好久不见,初崎君,我——”
太宰治:“……”
坂口安吾:“???”
横滨三大组织来这里打卡开会是吗?
走廊上,森鸥外领着爱丽丝站在总统套房的门口,笑容满面,脚底下是两个被打晕过去的异能特务科专员。
果不其然,即使有句话叫做众生平等,但人与人之间永远都少不了对比,有对比就会有差距。这位重量级一出来,初崎千鹤心底对于武装侦探社和异能特务科偷偷联手却要隐瞒他的那点成见,立刻灰飞烟灭了。不过初崎千鹤面上不动声色,淡淡道:“森先生。”
“好久不见,应该有十多年了吧,初崎君?”森鸥外双手背在身后,嘴角含笑,好好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眼前身形清瘦的青年,“上次见你的时候,我还在给你上课,你才只有爱丽丝那么高吧,没想到一晃眼——”
初崎千鹤连眉都没挑一下,平静地接话:“没想到一晃眼我已经博士毕业当教授了,森先生还是本科毕业,您这些年没有考虑深造过吗?”
森鸥外的嘴角有一丝僵硬:“……”
在横滨,尤其是在港口Mafia,森鸥外东大毕业的学历已经相当出色了。可再出色的学历拿到初崎千鹤这个人面前比,都是不够看的,毕竟他在人家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东大校园里奔波。
“……初崎君如此优秀,我也没有想到。”森鸥外迅速调整好面部表情,扶着额头叹了口气,摆摆手,“只是我不是不想继续深造,但这些年来当了一个组织的首领,每天都忙于处理工作,根本没有时间深造啊。毕竟手下的人实在是让人操心,都没有几个得力的部下——”
初崎千鹤还是很平静:“三年前我问学生为什么挂科率97%的时候,他们也说没时间做完试卷。”
森鸥外:“…………”
如果换个薄脸皮的现在已经聊不下去了,可惜森鸥外的脸皮厚度一向堪比长城。他面不改色地接下了初崎千鹤的讽刺,甚至还能继续笑着说:“不请我这个许久没谋面的旧识进去坐坐?”
不得不说森鸥外确实是个相当会审时度势的人。他听出来了初崎千鹤的不客气,知道当年那点师生情分估计已经被初崎千鹤烧得连灰都不剩了,便主动退了一步,没再摆长辈的架子,毕竟他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是要得罪初崎千鹤。
“……”初崎千鹤垂眼看了他几秒,瞥了一眼手上的腕表,“森先生方便的话。”
森鸥外挑了挑眉,带着爱丽丝进了房间,关上房门:“那就打扰了。”
他丝毫不意外初崎千鹤的退让,因为从初崎千鹤进入横滨的那刻起,他就得到了消息——初崎千鹤身边的人是黑衣组织的成员。而不久之前,森鸥外也得到了情报,初崎千鹤已经和异能特务科接触过了,躺在门口的两位专员刚好可以证明这一点。那么既然异能特务科和黑衣组织都可以,武装侦探社也在想办法,人都是港口Mafia邀请过来的,那港口Mafia怎么不行呢?
最起码他和初崎千鹤在小时候就见过,也不算陌生人是不是?
不过最好还是抢在琴酒回来之前结束交涉——森鸥外已经派人暂时缠住了黑着脸在商场里打转的琴酒,他们有充足的谈话时间。至于伏特加……
爱丽丝忽然咦了一声:“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爱丽丝刚刚踩到了!”
森鸥外:“……”
这地上的不是伏特加还是谁?
初崎千鹤之前那一下砸得够狠,人都来了三个,伏特加到现在还是昏迷不醒。森鸥外蹲在伏特加身边翻看情况,爱丽丝趴在茶几上,眼巴巴地问初崎千鹤:“初崎君,可以开灯吗?”
“……”初崎千鹤瞥了一眼这个精致的金发女孩,转头问森鸥外,“这位是森先生的?”
森鸥外:“宝贝。”
初崎千鹤:“……”
有点想报警。
他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两秒,意识到十几年前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留了一手。
初崎千鹤的记忆不会随着时间褪色,和森鸥外有关的片段中,都没有这个女孩的身影。虽然没有印象,但初崎千鹤不信森鸥外会带个拖后腿的小孩来见他——那这不是送上门的软肋吗?说不定这个女孩并不只是他的软肋,甚至是他的战斗力也说不准。
而初崎千鹤当年也没有对他暴露自己的异能力。
森鸥外继续摆弄着伏特加,微笑着问,像是家常闲聊:“听说初崎君最近发明了一种新药,把一个濒死的警官救了回来?”
“发明谈不上。”初崎千鹤抱着双臂靠在沙发上,挑眉道,“只是在前人的基础上总结了一点经验,那个警官下次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这药不是万能的。”
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救了那种状态的松田阵平一命是真的。森鸥外沉吟了三秒,还是无法拒绝诱惑:“不瞒初崎君,我对这个药有一点兴趣,听说这个药是初崎君研究咒术得出的成果……”
他压低了声音:“不知道,初崎君有没有想过和异能力者合作?”
“……”
“这个药现在还不完美。”森鸥外轻柔地说,声音里仿佛带了钩子,“初崎君不想把它变得完美吗?”
璀璨灯光映在初崎千鹤的眼底,就连森鸥外也发现不了他面容的一点微妙。他就这么坐在沙发上看着森鸥外,神情淡淡,没有说话,过了会儿指了指自己手上的腕表。
森鸥外刹那间意识到一件事:“?!”
——他是可以让人暂时拖住琴酒,但琴酒又没智商下线,被人拖住肯定会意识到不对,想办法抽身,所以琴酒会被他预计的时间提早赶到。这点他早有所预料,刚才也一直看着时间,不过……谁让能给琴酒汇报情况的伏特加被初崎千鹤打晕了呢?
所以琴酒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甚至不惜用上各种手段,要比预料之中更早回到酒店。
初崎千鹤对森鸥外一瞬间变幻莫测的表情不置可否,淡定地指了指门外。下一秒,门外传来有轻微的声音传来,爱丽丝对森鸥外点了点头,意思是琴酒已经在门外了。
既来之则安之,森鸥外站了起来,从容地理了理外套,正要走过去开门。谁知道他还没走到套房门口,刚刚露过琴酒卧室的房门,忽然房门打开,太宰治的一只胳膊伸了出来,瞬间把他整个人都给拽了进去,下一秒,坂口安吾十分配合地关上了门。
这动作太快,爱丽丝都没来得及反应,不过她的身体立刻就消失在了空气中,看样子是和森鸥外一起进了琴酒的卧室。
琴酒卧室内,森鸥外看到太宰治和坂口安吾,表情有一瞬的空白:“……”
“来都来了,森先生。”还没等森鸥外开口问两人怎么会在这里,太宰治从床头抽了张纸,悠闲地擦了擦刚才抓森鸥外的手,语气诚恳,“总不能只有你光明正大,我和安吾躲躲藏藏吧?”
坂口安吾扶了扶眼镜,点点头:“得公平,森先生。”
“…………”
港口Mafia首领森鸥外看样子很想爆粗口。
这时门后传来一声异响,是刷了房卡进门的琴酒打开了自己卧室的门,不偏不倚地看到了这三个人。
“……”
空气有一瞬的死寂,被太宰治和坂口安吾牵连的森鸥外人有点麻,现在想摆港口Mafia首领的身份都摆不了了。
琴酒甚至连伏特加是怎么晕过去的都来不及问,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眼神几乎能把在场的每个人都冻死,缓缓转过头去,盯着初崎千鹤一字一句地问:
“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想问你是怎么回事,我让他们自便,”初崎千鹤耸了耸肩,语气波澜不惊,“但他们为什么都躲在你的房间里面?”
琴酒:“……”
琴酒盯着他,喉结微滚,正想说些什么,然而这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看了眼来电人的名字,接起电话,语气很不好:“什么事?”
“你是被抢情人了吗?”坐在东大附属医院对面咖啡厅的贝尔摩德捧着一杯红茶,饶有兴致地问:“我能问下是谁胆子这么大吗?”
琴酒沉声:“说。”
贝尔摩德无声地骂了句无趣,接着便开口道:
“……你让我监视的警察松田阵平出了点状况,现在东大附属医院乱成一锅粥,因为一个小时前,值班的护士发现本来应该在病房里的松田阵平失踪了。”
“根据医院里的监控看,松田阵平是被别人带走的,那个人的头上……有缝合线。”
与此同时,初崎千鹤的手机也一震。
他靠在墙上,拿出手机看了眼,微微蹙起眉,是中川发的讯息:
【教授教授,您对咒灵的大脑切片有兴趣吗?】
初崎千鹤微微挑起了眉:“……”
等等,中川怎么可能搞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