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羽皇后翻了个白眼,“你体内含在‘血龙珠’是真的,你的血是否能救青城王,试试不就知道了?”
夏东珠已经高兴的要跳起来了,她一扫愁云惨淡的神色,眉飞色舞地就往厨房跑。
“母后,你先休息,我去厨房煎药。”
西羽皇后望着床榻上已经瘦脱相,肤色苍白中带着青色的萧长荆,喃喃道。
“青城王,若你此次真能渡过此劫,望你今生能善待我的阿玺,不要辜负她对你的一片真心。”
夏东珠煎好了药端进来,却又发愁。
萧长荆已经喂不进任何东西了,他那个老毛病,一昏睡就紧闭牙关,即便夏东珠用嘴渡给他,他都不再吞咽。
夏东珠用手扣着他的下颌,用额头抵在他额头上,轻轻低喃。
“阿荆,我已经找到了‘阎王索’的解药,我现在将药渡给你,你一定要咽下去可好?我不能失去你。”
夏东珠说完,便含了一口药渡给萧长荆。
可惜,一口药全洒了出来。
萧长荆躺在床上没任何反应。
夏东珠不气馁,接连渡了两口,萧长荆牙关紧闭仿若无知无觉。
夏东珠深了眼,她一屁|股坐在床前矮凳上,想了想,便从怀里拿出乌埙,她摩挲着,突然放到嘴边就吹起来。
幽幽咽咽的埙声在房间里回荡。
也不知夏东珠吹的是什么曲子,曲调与之前召唤毒虫的曲调不同,现在也没有毒虫钻出来。床榻上的萧长荆却有了反应,他紧蹙着眉心,神情显得惊悸,身子在床上不安地动着,额头上冷汗涔涔。
夏东珠闭着眼吹埙,鼻孔里有两道鲜血流下来,她浑然未觉,直到一曲终了,她才睁开眼,放下手,身子一晃,就倒在床沿。
“阿荆,你终于有反应了。”
夏东珠看着萧长荆在床上不安的样子,她虚弱地一笑,慢慢站起身,端过药碗,含了一口就渡|给萧长荆。
萧长荆本能地吞咽。
夏东珠笑嘻嘻地,又在他唇边吻了一口,凑到他耳际意味道。
“阿荆,现在我改主意了,你喝一口药,我便吻你一口。我说话算数。”
随后夏东珠将一碗药都渡|给了萧长荆。
萧长荆依旧没有清醒过来,一碗药下去,他又恢复了安静,但额头依旧有冷汗冒出来。
夏东珠整整渡了三天的药。
萧长荆气色明显见好,身上的黑色毒斑慢慢消失,苍白的脸色也有了血色,只是人始终昏迷。但这已经令夏东珠大喜过望了。
这足以说明,她的血已经解了他体内的‘阎王索’。
而萧长荆昏迷,也并仅仅因为毒发,居平关外与拓跋煜鏖战,他已经拼尽了全力,浑身都是伤,只要‘阎王索’的毒解了,这些伤对夏东珠来说都不是事。
夏东珠人逢喜事精神爽,脸上见了笑。
蒙老将军得到消息,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夏南宇也敢来看望萧长荆了。
这几日他愧疚死了。
西羽皇和姬皇后相携而来,“阿玺,我与你父皇要回去了。”
夏东珠正守在萧长荆床边,听到母后的话,她急忙站起身,“父皇,母后,你们不能再多待一段时间吗?阿荆的毒解了,我还没来得及陪陪你们。”
姬皇后心慰地笑着,伸手抚上夏东珠略有憔悴的脸,但一双乌目灿若星海。
“阿玺,你选了自己要走的路,虽然父皇和母后不能时常在你身边,但你仍然是我们视若珍宝的孩子。但凡你有所求,西羽永远站在你身后。”
“母后……”
夏东珠低沉一声,心有动容。
姬皇后说完,目光瞟了瞟床榻上的萧长荆。
“想必青城王醒来,定会给你一个交待。阿玺,你记住,我与你父皇只希望你能幸福。青城王人品贵重,我与你父皇都很满意。只是你与南萧太子的婚事……”
夏东珠急忙道,“阿荆说,他会与皇上讲明,解除我与太子的婚约。原本与太子订婚,也是权宜之计。是我不愿跟父皇与母后回西羽,所以……”
姬皇后冷哼一声,伸手戳着她的额头,“真是女大不中留,西羽国至尊的帝位都不能将你的心从青城王身边拉回来,真是令父皇母后伤心。”
夏东珠立马撒娇地挽住她的胳膊,“母后,我下面有四个皇弟,每一个都是经世之才,你就不要执念于我了。我胸无大志,只愿与心爱之人共赴白头,你就成全我吧!”
姬皇后叹息一声,“那你答应母后,以后再不可委曲求全,我将夜枭留给你,有事尽可让他与我们联系。”
夏东珠正要推迟,突然想到夜枭看西就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她立马改口,“好,那夜枭就跟着我,以后我给他找个媳妇儿,就不让他回西羽了。”
姬皇后立马嫌弃地看着她,“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夜枭是夜家最出色的儿郎,他的婚事,自然由夜家做主,你万不可擅作主张。”
夏东珠吐吐舌头,“知道了。”
夏东珠送走了父皇和母后,他二人为了她不惜来到居平关,已经摆明了与北蛮作对。此后也不知西羽会不会受到连累?她虽然人在南萧,但自然也要庇护西羽一二。
夏东珠回到萧长荆的院子,看到东城和南辕、西就正站在房檐前等着她。
东城脸上微有阴沉。
夏东珠心一突,快步走过去,“东城,出了何事?”
东城手里拿着一份密函,“公主,京城出事了……”
夏东珠一惊,急忙接过他手里的密函,“二皇子果然起兵谋反了……”
东城急切地道,“公主,如今殿下依旧在昏迷中,我们该怎么办?如今居平关大捷,京中只留在夏大将军一人,若是殿下赶不回去,京城危矣。”
夏东珠想了想,看向东城,“夏南宇从京城带出的三万先锋营还剩多少人?我们即刻启程回京,殿下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他如今昏迷,皆是鏖战力竭所致。不妨碍。你现在就去找夏南宇,将先锋营接过来。”
“好。”东城转身就走。
南辕也急忙道,“公主,我去套几辆马车,将殿下所需药材都带上。”
“也好。”
夏东珠又看向西就,眸光一闪,就笑了。“现在要麻烦西就去通知夜枭,让他将身边的人都召集起来,我们即刻返京。”
西就木着一张脸,有点不情不愿。
“怎么,不乐意?你是不愿见夜枭,还是不愿听我的话?”
西就眉心一蹙,唇一抿,转身就走。
夏东珠在她身后轻笑一声。
跨进屋子,夏东珠眼光直接投向床榻,就见萧长荆已经醒来,正坐在床沿,两手撑在膝头,微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荆……”
夏东珠高兴地一下子扑过去,“你醒了?可还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萧长荆却捧起了她扎着绢帕的手,这三日来取血,划伤了手掌。她急忙将手抽出来,背在身后。
“阿荆,萧玉翀起兵谋反,我们要即刻返京,你身体可吃得消?”
萧长荆慢慢抬起头,一张俊到人神共愤的脸,清贵无双的冷寒气质,看着夏东珠,眸光柔到极处。
“告诉我,如何解的我体内的毒?”
他不问京城哗变,眼眸还是看向她的手。
夏东珠自然不好再瞒他了,“我现在真是相信了胡先生的话,他说我们俩此生阴阳相合,相得益彰,我是你的福星呢!”
说着,夏东珠突然将绑着绢帕的手掌放在他眼前晃了晃。
“阿荆,原来我就是你的解药……父皇和母后在我五岁时带我去北蛮,就是为了求‘血龙珠’救我的命,如今我血脉中就有‘血龙珠’的精华,以我的血入药,果然解了你的‘阎王索’……早知如此,何必还要让你受那么多罪,我直接放血就行了。”
萧长荆一听,突然将她拉进怀里。
“阿玺,此生让我如何报答?”
夏东珠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将你自己赔给我就行了。”
萧长荆咧嘴一笑,“如此甚好。”
夏南宇带来的三万先锋营折了三千,如今剩下的两万七千人彻底不停地随着萧长荆赶往京城。因为夏南宇是居平关主帅,没有皇上的旨意,不能擅自回京。
他站在城楼上,看着夏东珠和萧长荆带人走了,只余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一分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经过这次萧长荆毒发受重伤,他也看得明白,阿玺长公主对他情根深种,不是他所能比拟。
如今居平关战事刚刚平息,百废待兴,他作为主帅责无旁贷。京城危急,他更需稳固北疆,随时驰援京城。如今三十万北疆军,经此役损伤大半,他必须重整士气,随时待命。
青城王临走前,已与他定好了暗语。
若是京城危急,即便没有虎符,只要对上暗语,他即刻就能挥军南上。
夏东珠一如来时,白昼黑夜不停地赶路,中间只留吃东西休整的时间。
所幸两万多先锋营经过此役,更是成了真正的虎狼之师,如此昼夜不停地赶路,将士们依旧精神奕奕。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京城,十里之外,就能看到从京城逃出的百姓。
经过仔细询问,才知,二皇子萧玉翀带兵围困了皇城。
夏大将军和夏重明,夏松林和羽林军统领张凡一直与萧玉翀激战,保护皇上。
而之前调来守护京城西山大营的人竟然反了水,助纣为虐,成了萧玉翀的帮凶。
萧长荆得到了确切消息,脸色阴沉的可怕。
经过几昼夜的赶路,萧长荆气色虽有好转,但身上的伤依旧没有完全愈合。
但形势危急,夏东珠说不出任何阻止他的话。
萧玉翀带着西山大营的人守住了京城四门,目前已不准任何人出入,皇上被他困在了宣德宫,他的目地只有一个,就是让皇上禅位于他。
而在前世,传出的消息,是太子谋逆,萧玉翀带兵救了皇上。太子在战乱中身死,萧玉翀取而代之。之后的事,便是皇上突然暴毙,萧玉翀明正言顺登基。
可目前的情况已完全变了。
变成了萧玉翀露出了真面目,起兵谋反,不再嫁祸太子,直接逼宫。
看来前世,真相既是如此。
太子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傍晚十分,他们悄无生息地靠近京城,在三里外的庄子停了下来。如今皇城内形势不明,他们不能冒然带兵进京。皇城司向来都是行事诡秘,京城中有许多暗道,他们了如指掌。
夜幕降临,东城先带着几人从暗道进入了京城打探消息。
黎明时分,东城回到庄子。
他脸色不好看。
夏东珠心里一沉,急切地问,”城内到底怎样了?”
东城直接看向萧长荆,“殿下,萧玉翀是趁着早朝的时候开始向皇上发难,将文武大臣都困在了宣德宫,逼皇上写禅位诏书,交出玉玺。如今夏大将军和羽林军,殿前司的人正守着宣德宫。两边皆有几次交锋,羽林军伤亡不少。
萧玉翀带入皇宫的人都是武功高强的黑衣人,手上都持有强驽,正是当初我们在云荡山所遇黑衣人。如今西山大营的人守住了京城四门,不准任何人进出。萧玉翀控制了皇宫宫门,王妃也被他抓进了皇宫......”
“什么?”
夏东珠大吃一惊,“萧玉翀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对王妃下手。”
东城抿抿嘴,目光闪烁,”如今京城都传言,殿下死在了居平关......”
萧长荆脸色阴沉,抿着嘴没说话。
夏东珠心中却明了,在前世也是如此,居平关传来萧长荆战死的消息,皇上悲恸不已,病倒了。之后,她父亲便被皇上派往居平关,太子监管朝政,后来就传来太子逼宫的消息。
“殿下,既然有暗道能进京城,我想即刻动身进京,皇城司手眼通天,想必也有办法将我送进皇宫。我不放心王妃,我可以假扮宫女,不会引起怀疑。京城既传殿下已死,想必萧玉翀也不会想到我们能这么快进京,现在时间最是关键。”
“南辕,将京城的布防图拿来。”
萧长荆一声令下,南辕立马从怀里拿出布防图,众人都围在桌子上。
萧长荆思索许久,才用手在布防图上一点,“如今我们兵分三路,东城带人潜入京城,主要是夺取四门,西山大营的人若有反抗,格杀勿论。南辕带另一部分人,尽量靠近皇宫夺宫门,先潜伏下来,伺机而动。我与公主趁夜潜入皇宫,咱们见机行事,以皇城司特有的信号为准,一旦看到此信号,立即行动。”
“是。”
众人领命而去。
夏东珠磨拳擦掌,“殿下,我们要带多少人进宫?”
萧长荆抿嘴瞟了她一眼,“只有你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