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就便看向了将军府中唯一的一座假山。
整个居平关的地势就是高低起伏的山体,将军府是因势而建,假山的后面连着一个高坡,上面种满高大的树木。
西就直接走到假山旁,侧身在旁边摸了一下,石壁上镶嵌着一个虎头,她用手一拧,假山竟然往旁边移动露出一个洞口。
原来这个高坡里面早被挖空了,形成了一个密室。
夏东珠看着这个冷气森森的密室,心里突突地跳。
萧长荆毒发究竟到了怎样的地步?为了安定军心,将自己囚在这么隐蔽的地方。
西就回头看了夏东珠一眼,示意她跟上。
夏东珠侧身向四周看了一眼,抬脚跟上西就。假山复位,眼前是一个甬道,石壁上燃着鲸油灯。
夏东珠小心地跟在西就身后,突然听到一阵锁链晃动的声音,紧接着萧长荆痛苦嘶吼的声音便传来。
她脸色一白,越过西就就往前跑。
甬道并不长,尽头是一个空旷的石室,萧长荆四肢正被铁链锁住,他披头散发,形如狂魔。正抱着脑袋疯狂地四处乱撞。因为被铁链锁住,所以他撞不到旁边的石壁上。
东城守在一旁,眼眸深痛,表情甚是无助地看着萧长荆毒发癫狂,却无能为力。
“阿荆……”
夏东珠呼喊着要扑过去,却被东城伸手拦住。
“公主,殿下现在意识不清,你莫要过去。一盏茶的时间就会好。”
夏东珠却一把打掉他的手,她执意走上前,边走边轻唤,“阿荆,你醒醒,你坚持住,我为你行针。”
东城和西就紧张地看着夏东珠,他们知道如今能救殿下的只有公主。
萧长荆双目赤红,意识不清,抱着头正癫狂地恨不能将自己的脑袋摘下来,听着夏东珠的呼唤,他摇了摇头,并未清醒。
夏东珠伸出双手用力地抱住他,任凭他癫狂也不撒手,直到萧长荆撑过一盏茶的时间慢慢平静下来。
萧长荆闭着眼浑身无力地将头枕在她肩上。
夏东珠回头冲东城喊一声,“将锁链都解了。”
东城有些犹豫,“公主,殿下清醒时再三交待,不能解开锁链,他毒发越来越频繁了。”
“解了。”
夏东珠怒吼一声。
东城和西就立马上前将萧长荆的脚链和手链都解了。
夏东珠将他拖到旁边的矮榻上放好,捻出银针就对他行针。她记得在药王谷时外公所用手法,虽然外公说效果不佳,但现在她必须这么做。
夏东珠探到萧长荆的脉,为了给她疗伤,他的确耗费了大量的内力。本来他武功奇高,内力深厚,如今竟虚弱到连毒都压制不住了。
萧长荆慢慢睁开了眼,他目光清亮地看着夏东珠,似乎刚才那个癫狂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你醒来了?身子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夏东珠温柔地看着他,“别说话,尽量保持体力,我已无恙。”
萧长荆却又看向东城,“现在外面战况如何了?北蛮可有再攻城?”
东城摇头,“已经三天了,北蛮那边一直没动静,想必粮仓和营地烧了以后,他们已经无力再攻城。不过蒙老将军并未放松警惕,城楼上一个时辰就安排一次轮值。军民日夜不停地修复城墙。如今的居平关,所有人都成了战士,江湖上也有不少侠士加入进来,蒙老将军交待,让殿下安心养身体。”
萧长荆身体中毒之事,瞒不住蒙老将军,他知道后,唏嘘不已,对萧长荆更加敬重。
“夏南宇回来了吗?”
萧长荆此话一出,夏东珠就倏地看向他。
东城摇头。
夏东珠急忙问,“殿下已经知道了夏将军如今在何处?”
萧长荆眸光幽幽地看着夏东珠,轻声道。
“北蛮营地的粮仓和营帐就是他烧的,他得逞后迅速撤离,如今若是没有回城,便是又有了别的算计。他可谓是插在拓跋煜背后的一把刀。”
夏东珠叹息一声,知道夏南宇无恙,她便放心了。他定然也会照顾好霍襄。
见萧长荆灰白的唇色慢慢恢复过来,她收了针。
萧长荆暗合着眉目,似要睡去。
南辕突然闯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函,见萧长荆满身疲色,他将信函握在掌中并未出声。
“发生了何事?”
萧长荆闭着眼问。
众人都看向南辕,南辕急忙将拿着信函的手背到身后,“没,没有……殿下可安心睡去。”
南辕说完转身欲走。
“站住。”萧长荆倏地睁开眼,冷喝一声。..
南辕只得僵着身子转过来,他嗫嚅着,“殿下,北蛮太子送来的信函,约你在‘碧水湖’相见。”
萧长荆伸出手,“拿来。”
南辕只得将手中的信函递过去。
萧长荆看着上面熟悉的笔迹,龙飞凤舞,遒劲有力,他已经模仿了二十年了。
信函上并未多说,只说是父子相见。
看来拓跋煜终于承认了自己就是萧煜。
萧长荆心中有很多疑团没解开,所以他必须要去。
他咳嗽一声,将信函放进怀里,目光温柔地看向夏东珠。
“可有法子让我三日后不要毒发?我必须要见他,为母妃,也为我,有些话我必须当面问清楚。”
夏东珠想了想,重重一点头,“那你得答应,必须要带上我。我不管北蛮太子愿不愿意,我必须跟在你身边。”
萧长荆一笑,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好。”
夏东珠深吸一口气,“现在我要去熬药,你需要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三日后绝不能让他看出你的虚实。”
萧长荆点头,躺在矮榻上慢慢闭上眼。
众人互看一眼,留下东城,其他人都走了出去。
这次北蛮伤亡惨重,不得不休战。蒙将军带人日夜在城楼巡防,破损的城墙也在军民共同的努力下已修复完毕。现在居平关内将士们士气正盛,这几次重创北蛮军,让他们更加信心十足。
夏东珠对萧长荆用方下了重药。
萧长荆依旧待在密室里,整个将军府已经被南辕和夜枭控制了起来,除了他们几个,府中其他人并不知道萧长荆的状况。
他们只知道青城王殿下身受重伤,正在养伤,所以大家都小心翼翼,各司其事,并不多打听。
晚上,夏东珠提着食盒走进来。
萧长荆精神大好,正坐在床前看各方消息,神俊无匹的男子,尽管还在遭受着奇毒的折磨,但那清贵无双的气质还是让夏东珠一时移不开眼。
萧长荆傲娇地抿嘴一笑,撩起眼尾,“还没看够?”
夏东珠惊觉,她提着食盒竟然站在甬道口看呆了。
她脸颊微红,唇角挂笑走过去,故意酸酸地说。
“殿下太俊了,不由让小女子一时看呆了。唉,羞愧,殿下长得比女子还俊,让我们这些做女子的情何以堪啊!”
萧长荆眯着眼睛,慢慢放下手中的纸盏。
“原来你喜欢的只是这副皮囊……”
夏东珠立马咬着唇,故意扭头看他,“难道整个京城都为之疯狂的贵女,看中的不是殿下谪仙般的俊颜,而是你那能止小儿夜啼的恶魔性子?”
萧长荆脸一黑一把抓住她,“你敢说本王是恶魔性子……”
萧长荆故意很粗鲁地将夏东珠抓过来抱进怀里,夏东珠笑嘻嘻地坐在他身上,手捧着他的脸。
“殿下这张脸,就像水蜜桃,恨不能让人咬一口。”
“那你就咬。”
萧长荆心一热,眼中立马涌满情愫。
夏东珠却身子一僵,有些脸红了想从他身上起来。他身子还很虚弱,可经不起撩拨。
“殿下,吃饭吧!我给你做的药膳。如今我给你下了重药,但你身子虚弱,也需要补一补。”
“爷不需要补。”
萧长荆不容她逃脱,抱她更紧,直接将脸凑过去。
夏东珠脸羞通红,轻轻推了推他,“不要,你身体还未刚刚好。”
萧长荆轻嗯一声,“爷说不定哪天就死了,偷得浮尘半日欢也好。”
夏东珠心一沉,立马呸呸两声,“说什么鬼话呢?有我在,你想早死都不成。”
萧长荆知道她的心意,可他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虽然她行针用药暂时控制住了毒发,但也只是暂时控制。他能深切感受到,那毒素正在体内蔓延。
夏东珠捧着他的脸,眼眸渐红,“既然北蛮的太子是你的亲生父亲,那‘血龙珠’……”
萧长荆摇头,将脸深深埋进她怀里,“不能求他,我宁死,也不会答应他任何条件。你知道他为何要发动战争欲攻下居平关吗?”
夏东珠轻轻摇头。
萧长荆继续说,“北辙传来消息,老北蛮皇欲废除他的太子位,因为他这太子位并不是名正言顺得来,而是手足相残而来。他当年假死回北蛮争位,着实用了一番手段,如今暴露了,他为彰显自己的能力,便说服老北蛮皇率兵攻打居平关。若是战败,他回北蛮必会被废掉……
若是相求‘血龙珠’,他必得有条件要挟。他心机深沉,所图必大,我绝不会答应。”
夏东珠咬了咬唇,闻言没说话,心中却有了一番计较。
“今晚留下来陪我好吗?”
萧长荆从她怀里抬起头恳求。
夏东珠定定地看着他心软到极处,她轻柔一声,“好。”
萧长荆情动立马吻住她。
二人情深似海,两情相悦,生离死别之际,都再无保留。一个吻,情意绵绵,惊心动魄。
萧长荆再受不住,抱着夏东珠就滚倒在矮榻上,他欺身而上将她压在身下。夏东珠抱住他的脖子,二人间情潮汹涌,萧长荆手不由自主就探进她的小衣。
女子冰清玉洁的肌肤,触手柔滑,愈发让他身子硬得如同磐石。他轻巧一勾,夏东珠小衣的带子便散开,他将头埋进去,疯一般地吻她的身子。
夏东珠羞的满脸通红,整个人软成一滩水,她不想拒绝,伸手就解了他的玉带。
玉带一松,萧长荆袍子散开,露出他精壮的身躯。
夏东珠小心地拂过他的伤口,小心地去解他的袴裤。
萧长荆一惊,身子一僵,立马回魂。他抬起头,迷离的双眼渐渐清明,看到身下的小女子两颊通红,衣衫凌乱,他立时羞恼地扯过一旁的薄毯就盖住她。
夏东珠恼了,“萧长荆,你还是不是男人?一到关键时刻就退缩。”
萧长荆抿嘴笑着,翻身而起,将自己的衣袍整理好,回头冲夏东珠一笑。
“爷饿了,不吃饭没力气。”
夏东珠知道他是故意的,裹着毯子,恼恨地踹了他一脚。
萧长荆嘿笑一声,直接从食盒里拿出饭菜,竟然大口吃起来。
夏东珠将身上的毯子扔一边,慢慢从后面抱住了萧长荆,她将脸贴在他后心上。
“阿荆,别迟疑了,我愿意……”
萧长荆身子一僵,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他也想,可是他不能。
“你是太子妃,我是青城王,我们是叔嫂……”
夏东珠突然气的一口咬在他肩头。
萧长荆纹丝不动,吃着饭,脸上却是笑着的,眼中却有些潮湿。
夏东珠解了气,便松了口,直接退到床边,将自己的衫子掩好。
她静静地坐在矮榻边,侧着头看萧长荆几乎完美的侧颜,越看越是不舍。看他大口的吃她做的药膳,努力地压制自己的渴望,她轻轻一叹。
“阿荆,拓跋煜私下要见你,是想要两国和解吗?他若要退兵,此时正是时候。他至少还能保住近三十万兵力。”
萧长荆慢慢眯起眼,“他心思叵测,恐怕不会轻易和解,他在北蛮的地位已岌岌可危,不会接受失改。
他约我,怕是想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劝解;或者说拉拢;更或者,要给我一个解释……”
“你会怎么做?”
萧长荆放下碗筷,“我不会原谅他当年假死将我和母妃抛弃,更不会助他登上帝位。三日后我要做的,就是解开心中的疑惑。”
夏东珠知道有些事她这个外人不好插手,“好,那三日后就看看北蛮的皇太子究竟有多少算计吧?”
三日后,夏东珠跟着萧长荆去了‘碧水湖’。
‘碧水湖’是北疆居平关外唯一的湖泊,四周都是片草不生的山石。
萧长荆赴约,只带了夏东珠和东城,西就,南辕,夜枭。
蒙老将军不放心,又派了上百精锐跟着,并且在居平关内严阵以待,若有变故,让他们随时放出信号。‘碧水湖’离居平关极近,他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赶过去。
萧长荆等人到达的时候,就看到碧绿的湖边负手正站着一个人。
他面朝湖面,负手而立,脊背挺直。一身玉色的锦袍,风姿卓著,仅看背影,就知此人极是傲气,有一股睥睨天下之势。
夏东珠一诧,北蛮太子果然够狂。两军对垒,打了这么多仗,如今他竟敢只身前来。
夏东珠不得不佩服他的胆色。
萧长荆翻身下马,眉眼沉沉地看着湖边之人。
“我陪你过去吧!”
夏东珠意味深长地扫了众人一眼,便对着萧长荆轻轻说。
此刻,湖边支起了一堆柴火,一个铜壶正咕咕冒着热气。
旁边铺了一块厚厚的雕花毡毯,上面放了茶桌,摆了茶具,桌上点了檀香。虽然简单,但也足以看出北蛮太子是个极具风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