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东珠一个人将胡先生拖出了囚室,拖回了‘春晓阁’。
一路之上,姬国舅很是诧异她的力气。
她没求任何人帮忙,单薄瘦弱的小身板就将胡蒙拖得稳稳的,并且步履极快。
姬国舅跟在后面,几次觉得她就要撑不住了,可她即便脚步踉跄却一次都没让胡蒙滑下地。直到将他安稳地放到‘春晓阁’的木榻上。
夏东珠折身就跑向书桌,提笔开出几个方子,抬手就扔给刚跨进屋子的富金山。
“去抓药,将我需要的东西尽快弄来。”
富金山有点郁气,可姬国舅发了话,他不得不从。直接将药方扔给廖总管。“快去。”
廖总管精明的小眼神一眨,接过药方就跑走了。
姬国舅直接进了‘春晓阁’,一撩袍子就坐在一边的茶海前,由富金山陪着,悠然自得地品起了茶。
只是眼眸时不时地瞟向夏东珠。
夏东珠直接卷起了袖子,拿着匕首走到木榻前,将胡先生身上本就破碎的衣衫都割掉了,露出缠着纱布的肚腹。
夏东珠看到纱布上沾染的血渍竟是黑的。
她眉心一皱,急忙切上胡先生的脉,随后咬紧了牙。
奶奶的,富金山,这‘食肉虫’上竟然还有剧毒。
夏东珠转身冲着富金山就没好气一吼,“富金山,将解药拿来。”
富金山正低头饮茶,听到她的吼声,动作一顿,头也没抬,“没有。”
“富金山,你敢做不敢承认,你若想让胡先生死,何必用这种下三滥下毒的法子,直接一刀宰了他不就行了。”
富金山脸上也挺郁气的,他根本不承认,“胡先生何时中的毒,本公子根本不知。我承认是我让人从京城带出了他,却一根指头都未动过他,至于他现在的情况,本公子一概不知。”
“呸……”
夏东珠恶狠狠地啐他一口。
显然对他的话根本不信。
姬国舅却呵呵笑起来,“有趣,金山,你到现在还执意要娶她吗?你对她到底是真心,还是仅仅为了她的身份?”
富金山苦笑着放下茶盏,“国舅爷有所不知,当年她十二岁流落到雪中城,饿的快要死了,是霍家给了她一口饭,她便报恩十年。其间自卖自身两次,替霍家还债,也算有情有义。”
富金山说着眼眸一深,“我起初只是好奇,再见便觉倾心,本想将她纳回家,不想她却将我的房子都烧了。宁肯再嫁给人冲喜,也不愿与我再扯上半点关系。”
姬国舅咂了下嘴,“既如此,金山便不必再执着,今日我能来到这里,就足以显示你的诚意,答应你的事,不会食言。”
姬国舅的意思,即便他不与夏东珠扯上关系,能让他见到她,答应他的事照办。
可富金山脸上却没有任何喜气。
“可是,我现在却不想放手了。”他幽幽地说,脸上神情非常认真,“今生,我非她不娶。”
姬国舅一怔,似是没想到富金山竟执拗起来。他目光瞟了夏东珠一眼,想了想南萧京城的传闻,他笑了。
“金山这是跟青城王较上劲了?”
富金山也不避讳,直接问,“国舅爷觉得,我比青城王如何?”
“不可比。”姬国舅笑着摇头,“青城王天之娇子,倾城绝色,世上独一个。你二人身份相当,只是你落于民间,他行于朝堂。至于财富,青城王皇家贵胄,权倾天下,应该也不至于窘迫。”
姬国舅的意思,富金山自然比不过青城王。
富金山一笑,丝毫不以为意,“可我也有胜他之处。”
“哦?”姬国舅惊奇地看向他。
“他快要死了,只有两年的寿数……”
姬国舅大惊失色,肥胖的身子震动地在椅子动了动,沉下脸。
“金山所言可为实?”
富金山缩着眼眸,“他在五岁时就中了毒,天下无解,能撑到现在,全靠傅衡费心的调养。如今沉苛难医,国舅爷觉得我还不如他吗?”
“若真如此……”姬国舅意味地又瞟了夏东珠一眼,心头掠过各种盘算,最后淡淡一声,“金山胜算极大。”
“你是如何知晓青城王中毒的?莫不是在坑骗国舅爷,富金山,你胆子可真不小。”
不知何时,夏东珠竟已来到他们身边,就站在富金山身后。她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将富金山吓一跳。
他倏地转身,皱眉瞪她,“你休想套我的话,我对国舅爷所说非虚,萧长荆中没中毒,你心里不清楚?还傻乎乎地做他的外室,你才是最愚蠢的那一个,被他骗了都不知道。”
夏东珠也不示弱,哼一声,“即便他有两年的寿数又如何?我乐意做他的外室,他死我陪葬,今生我就要与他勾连在一起,生死不弃。”
富金山立马恼了,“我瞧你是鬼迷了心窍,萧长荆的阴毒可怕你根本看不到。不怕告诉你,两年后他必死无疑。”
夏东珠脸子铁青,听他无比笃定萧长荆会死,恨不能抬手掐死他。
“公子,饭到了。”
正当夏东珠火气升腾之际,门外响起了送饭的声音。夏东珠扭头,就看到三天没露面的冬瓜脸正端着煲罐站在房门口。
也不知她与富金山的对话他听到了多少。
他低眉垂眼地躬着身子站在门口,夏东珠心里极不是滋味,“还是上次的杂粮鸡丝粥吗?我最爱喝的那个……”
冬瓜脸木讷地点头,“正是夏娘子吩咐厨房做的,熬好了,厨房便让小的跟夏娘子端来。”
夏东珠嘟着嘴,已经快吃午饭了,她摸着肚子直接道,“端进来吧!”
这几日她被富金山困在‘春晓阁’,天天嚷着要喝杂粮鸡丝粥,厨房一次都未给做过。可现在,她根本未提,厨房却送来的。
难不成,这三天冬瓜脸根本就未在‘明泉春晓园’?
冬瓜脸却没进门,直接看向富金山,“公子,你看……”
富金山冲他一吼,“看什么?还不赶紧端进来。”
冬瓜脸大长腿一跨就进了屋。
一副木讷的样子,笨拙地将鸡丝粥放到摇椅旁的小桌上,目光与夏东珠一触,就无声退了出来。
夏东珠心情蓦然有点好了。
她将木勺含在嘴里,非常粗鲁地拿着白瓷碗就给自己盛了一碗,然后美滋滋地坐在摇椅上狼吞虎咽。
直看的姬国舅连连叹息,连喝茶的心情都没有了。
木榻上,胡先生嘤咛一声醒来。
夏东珠直接从摇椅上跳起来走到木榻边,“胡先生,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药材未到,我现在还不能为你疗伤祛毒。”
胡先生极是虚弱,喉头滚动着,“多谢。”
夏东珠抿抿嘴,直接转身走到富金山身边劈手夺下他手中的白瓷盏就端给胡先生。
“胡先生,先喝杯水润润嗓子,一会吃碗鸡丝粥,你得赶快恢复体力,我一会还得为你疗伤祛毒,你得撑住。”
胡先生却摇摇头,“不必费心了,这毒你解不了。”
他似是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
夏东珠却傲然一哼,“胡先生你还真别不信我,这毒,我还真就能解了。你等着瞧好吧!”
被夺了白瓷盏的富金山正发愣,当听到夏东珠的话,他倏地转身,“你当真能解?”
夏东珠斜睨着他,“是孟歧给胡先生下的‘食肉虫’和裂骨散吧?既让‘食肉虫’啃噬光他的肉,再让裂骨散将他的尸骨碎裂成灰,富金山,你可真够毒的!”
富金山脸色相当的难看。
他深着眼不说话。
可那表情已经告诉众人,夏东珠所说不假。
他方才还推得一干二净,如今却是直接打脸。
姬国舅的目光在富金山和夏东珠二人身上来回睃着,心中诸多算计,脸上却未表现出来。
富金山不屑地哼一声,收回目光,“你未免太自负。”
夏东珠也是哼一声,“孟歧是司马老神医唯一的弟子,他背叛了老神医,恩将仇报,现在落得如同丧家犬。你既然了解我的过去,就该知道,我曾经在边城岷州待过一段时间,那时岷州发生瘟疫,老神医救了我。
他看到我孤苦无依很是可怜,便收养了我一段时间,让我跟着他学医术。孟歧心术不正,将老神医神乎其神的医术演变成了毒医,而我却学了他用针用药的精髓……
我能救胡先生,就能救萧长荆!”
夏东珠话一落,富金山就坐不住了,他霍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怒意翻腾。
“你敢!”
夏东珠丝毫不怕他,更不怕激怒他。
“富金山,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只要我愿意,这个世上就没有我不敢做的事。治病救人,医行天下,是司马老神医的信仰,亦是我的信仰。你阻止不了,也没资格阻止。”
富金山阴森地瞪着她,气的心口起伏。
姬国舅却也深着眼若有所思。
“夏娘子,能帮我盛碗粥吗?”
夏东珠正与富金山大眼瞪小眼,旁边木榻上,胡先生有气无力地说。
夏东珠面无表情地收了目光,转身用新瓷碗为胡先生盛了一碗粥,“胡先生,请你相信我,我能救你。”
胡先生一张看透世事的眼睛,透着睿智的光芒,他从容地笑着。
“我从未怀疑过夏娘子的能力,你的话,我深信不疑。”
夏东珠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将碗轻轻放到他手里,“待胡先生身子大好了,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胡先生一怔,眸光瞟了姬国舅和富金山一眼,抿唇一笑,“那当然是极好的,多谢。”
富金山气的手在广袖下握紧了拳头。
一再地挑衅他的威严,他真是忍她许久了。
可不管富金山眼里有多阴狠,转过身面对姬国舅时,脸上却是笑着的,“姬国舅看到了,将来若真娶回家,我焉能还有地位在?总是跟我顶撞……”
姬国舅知道他是自找台阶下,脸上讪讪一笑,不作一词。
不管廖总管有多不愿意,但还是将药材和炼药的器具如数送到‘春晓阁’。
富金山邀请姬国舅到别处用饭,却被他拒绝了。他直接让富金山将饭菜也送到了‘春晓阁’,他丝毫不嫌夏东珠叮叮当当地制药,将整个‘春晓阁’弄的到处都是中药味。
富金山显然已无心情陪着姬国舅在此用饭,他恭敬地施礼退下,姬国舅对他摆摆手,“金山自便。”
姬国舅酒足饭饱,便歪倒在一旁的椅子上打起了盹。
夏东珠瞟着姬国舅,见他体态丰腴,鼾声粗重,一看就是体内寒湿颇重,血不养身,饭后犯起了食困。
夏东珠收回目光,将所需的药材捣碎浸泡后,制成成糊状,然后端着走向胡先生。
她又端来灯盏和酒,将匕首用灯燎过后,再泡到酒里消毒。
“胡先生,你身上所中‘食肉虫’虽然死了,但毒素仍在。烧红的烙铁虽然能杀死‘食肉虫’,但为防疮口腐烂,毒素蔓延,我必须先为你剔去腐肉,再为你解毒上药,你要忍着点……”
胡先生闻言闭了闭眼,二话不说,直接拿过一旁的绢帕塞住了嘴,随后两手抓着木榻边缘,对夏东珠点了点头。
夏东珠不再迟疑,直接解开缠在胡先生肚腹上的纱布,疮口处焦黑一片,流出的脓液都是黑的。
夏东珠含了一口酒,张口就喷在胡先生疮口处。
胡先生痛哼一声,身子本能地抽搐紧绷,他两手死死抓着木榻,冷汗漱漱而下,尽量让自己保持不动。
夏东珠下手极快,也不知怎的,生锈的匕首也能在她手中锋利无比。
飞快地挖去腐烂烧焦的皮肉,直到新鲜的血液流出来,夏东珠才将糊状的药膏塞在疮口处,再覆上纱布。
直到所有的疮口处理完毕,夏东珠再用长纱布将胡先生的肚腹紧紧缠绕起来。
而做完这一切,小炉上煎的药也好了,夏东珠净了手,倒出一碗送到胡先生榻边。
胡先生已经筋疲力尽,一天中他遭受了烙铁的炙烫,现在又挖肉祛毒,整个人的精力已经达到了顶点,再也经不起一点折腾了。
他想抬手将嘴里的绢帕拿出来,却都已经无能为力。
夏东珠默默拿掉他嘴里的帕子,让他喘息歇息片刻。贴心地拿过一旁的软毯盖在他身上。
“胡先生,让你受委屈了。”
她垂着眼眸,满心愧疚。
若不是因为她,或许胡先生早已离开京城逍遥自在,就不会被富金山盯上了。
胡先生现在整个人都是虚的,他闻言摇摇头,“时也,命也。这是胡某该有的劫数,不过斗转星移,已经苦尽甘来。夏娘子亦是如此。”
“多谢。”
夏东珠将药碗递给胡先生,转身之际,却看到本已打盹的姬国舅不知何时负手正站在她身后。
夏东珠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直接又去摆弄药材。
姬国舅走到胡先生榻前站定,“时也,命也……你胡蒙也终于认命了?十七年了,你也该回家了。”
胡先生喝完了药,抹着嘴巴苦笑,“我心坦然,天涯海角,皆是家。姬国舅此番不该来南萧……”
姬国舅却冷哼一声,阴着脸,“胡蒙,你可知罪?”
胡先生垂着眼瞪,脸上一片凄凄,“胡蒙知罪,对不住国主,若不是当年胡蒙在北蛮国粗心大意,阿玺公主就不会被偷走,她当年才仅仅五岁……”
胡先生说着便红了眼眸。
“胡蒙这条命死不足惜,已无颜面对国主,就让我死在他乡,随风而逝吧!”
“你想得倒美!”姬国舅不依不饶,“唯有将阿玺公主带回去,你才能将功折罪,此生才不负你天才之名。”
胡先生脸上苦笑不已,“为人算了半辈子命,何来的天才之说?国舅爷就不要羞煞我了。”
姬国爷琢磨半晌,意味地瞟了夏东珠一眼,才轻声道,“即便没有你的指认,我也是要将她带回去的,国主已经相思了十七年,已成心病。如今富金山好不容易捎来了好消息,宁可错,也不放过。”
胡先生却摇头,“国舅爷是带不走她的,除非她自己愿意,你不是已经发现了吗?她是如此的不同。宁折不弯,独立自强,她属于这里,属于让她心安眷恋的地方……
当年之错,或许也不是错,一切都是命运使然。她早就脱胎换骨苦尽甘来,走,不如留……”
姬国舅却极生气,“你真是执迷不悟。”
他一甩大袖转身就走。
夏东珠手脚不停地制着药,胡先生和姬国舅的谈话一句不落地都进入她耳,她心知肚明,却连眼皮都未抬。
晚上,姬国舅奇怪地宿在了‘春晓阁’的楼上,任凭富金山怎么劝,他都无动于衷。
胡先生躺在木榻上,夏东珠窝在摇椅里盖着毯子假寐。
富金山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极是没趣地拂袖离开。
夏东珠窝在摇椅上在想这几天的事。
今日‘冬瓜脸’气色不太好,脸子有点苍白,走路也有点别扭,他身上的伤根本还未大好。
能在她来之前,拦住那三辆马车,又猜到富金山的意图,并提前在‘明泉春晓园’布局,做到连精明的廖总管都毫没察觉,定然是下了一番功夫。
知道他在,她的心便安了。
而这姬国舅,她也猜到他的身份。
西羽国大名鼎鼎的姬皇后之弟,智勇双全的国舅爷,竟是个大腹翩翩的胖子,形象真不好。
只是富金山到底是怎样离奇的身份?
人在南萧,话里话外都极自负,好像有极了不得的身世。可明面上却是见不得光的某国公爷私生子,却又与西羽国权贵极相熟,对她又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
这关系复杂的让夏东珠想想就头疼。
她算算日子,离开京城已经五天了,她二哥夏重明也已经离京前往云荡山。
之前她和萧长荆从京城到洪扬县再到雪中城,走了足有半月余,如今他们应该还有路上。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必须想办法离开富金山去云荡山,更不能被居心叵测的姬国舅带走。
夏东珠正想的脑浆子疼,突然窗子一响,一股冷风吹进来,她扭头瞧了瞧。
原来是窗子没关紧,被夜风一吹,竟然吹开了半扇窗。
夏东珠知道‘春晓阁’门外早被富金山布置的侍卫守的密不透风,她没多想,拿开毯子就起身走过。
手刚关好窗子,夏东珠正要回身,不想腰身突然被一只大手勾住,她本能地惊呼,嘴一张开又被另一只大手捂住。..
随后她的身子就被身后的人夹裹到幕帘后。
灯在此时无声熄灭。
眼前陷入黑暗,感触却变得灵敏起来。
捂住她嘴的大手拿开。
她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淡淡的茶香和薄荷香,她心一跳,黑暗中她闭了闭眼,倏地转身,两手从他肋下穿过就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将头埋进他怀里。
黑暗中,萧长荆笑的风华绝代,“识出我了?”
夏东珠脸贴在他胸前,听着他‘咚咚’如鼓的心跳声,与她的心跳也不遑多让。
她轻轻叹息一声,没说话,手却摸向他的屁|股。
萧长荆一把逮住她的手,有点心惊肉跳,“做什么?”
夏东珠声音嗡里嗡气,“白天我看你走路不太自然,身后的伤是不是又扯裂了?”
萧长荆抿着嘴,“无需你管。”
夏东珠也不强求,男人总是要面子的,她脸在他怀里蹭了蹭,“你何时带我走?”
萧长荆轻嗯一声,“很快了,你再忍几天。”
“还要忍几天?”夏东珠从他怀里抬起头,“夏二将军已经在去剿匪的路上,我们得去云荡山帮他,我不能在这里瞎耗时间。”
萧长荆叹息,伸手又将她的脑袋按进自己胸怀。
“你可知这姬国舅的真实身份?”
夏东珠点头,“他不是南萧人,是西羽国的国舅爷,他们认错人了,把我误以为是……”
萧长荆咧嘴笑着,用下巴宠溺地蹭着她的小脑袋,“你将凤牌藏哪儿了?”
夏东珠闻言就笑了,她紧紧抱着他的腰身,满心的小得意,“我将它解了栓在脚脖子上了。”
黑暗中都能听到萧长荆忍不住的轻笑声,“真是聪明。”
夏东珠也是嘿嘿一笑。
“你是何时发现我被富金山掠走的?他竟敢用迷药迷晕我……”
萧长荆呼吸有些紧,心里明显后怕着,“他杀了保护你的察子,将你劫出京,我随后便知道了。他很狡猾,竟然派出了三辆一模一样的马车,让本王很是浪费了一些时间。”
夏东珠却惊叹,“你已经很厉害了,竟能识破他的诡计,还提前在这里做布署,你装扮的这个‘冬瓜脸’是不是就是皇城司的暗桩?”
夏东珠说着伸手就要摸他的脸。
“冬瓜脸?”
萧长荆怪叫一声,随后就笑了,“确实有点像。”
他宠溺地微低着头,任由夏东珠细柔的小手抚在他脸上,随后就听到她的抱怨。
“这人皮面具做的真差,怪不得显得有点木讷,若是我做,肯定会更惟妙惟肖。”
萧长荆忍不住嗤笑,“你还有这本事?”
夏东珠翻白眼,“我本事大着呢!以后你就会知道。”
“嗯。”萧长荆宠溺地轻嗯一声,笑着,“你本事比爷大,富金山被你拿捏的死死的,即便是姬国舅,恐怕也不敢对你用强,你做的很好。”
夏东珠得意地笑了,手还在他脸上摸站,细柔的指腹触碰到他唇齿,萧长荆身随心动,张口就噙住了她玲珑的柔指。
夏东珠心骤然狂跳。
脸子瞬间通红,呼吸一下子粗重。
萧长荆勒在她腰间的手一紧,夏东珠整个人几乎是贴在他身上,她反应过来急忙抽回手。下一秒,萧长荆就噙住了她的小嘴。
夏东珠嘤咛一声,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就软软地倒在他怀里,任他予取予求。
片刻间,二人唇齿相噬,身子都像被点燃了。
萧长荆直接抱起她,退守到角落的墙角,直接将她抵在了墙上,他的吻如熊熊烈火,瞬间将二人淹没。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东珠唇间炙痛,呼吸都喘不过来了。她只是挣扎着,丢开他的唇,羞极地将头埋进他怀里。
萧长荆叹息着,紧绷的身子让他难受至极,他紧紧抱着她,不敢再在动作,两人就像一个人似的抱在一起贴在墙上。任时间穿梭,让狂热的情|潮慢慢降下来。
“阿玺,我不会辜负你,别走。”
半晌,萧长荆带着恳切的语气低声说。
夏东珠倏地从他怀里抬起头,“你是想要我,还是阿玺……”
萧长荆随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我只要你,不管你是夏娘子还是阿玺,我要的从来都只是一个你……别离开我好吗?”
从来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竟如此害怕失去怀里的小女子,害怕的恨不能将她带走,藏起来,封起来,只给他一个人看。
夏东珠翘着小嘴唇,得意地用脑袋轻撞着他的胸口。
“都说了生要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我一刻都不会离开你。至于阿玺,她是西羽国已经丢失了十七年的公主,不是我,我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医娘……”
“不。”萧长荆立马笑着纠正她,“你是青城王的外室,我的女人……”
夏东珠哧哧地笑着。
萧长荆没忍住,情深所至,又低下头深深吻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