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尸体,鲜血染红了地面,透着浓浓的血腥气。
夏东珠脸色苍白,一抬头,就看到红绫被吊在了屋前的廊柱上,她一身艳红的新嫁衣被撕得粉碎,几不遮体。光着一只脚,头发散乱,一双美目瞪得极大,一看就是被羞辱至死。
夏东珠心里一阵巨痛,她眼前一阵眩晕,身子摇晃着几欲倒下。
“红绫……”
霍襄一声痛吼,疯一般地跑过去。
他放下红绫,两人跌坐在地上,霍襄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哭的撕心裂肺。
萧长荆一双眼睛冷到了极致,“东城,西就应该带人追过去了,她应留了暗记,你带人速去支援。”
“是。”东城领命而去。
萧长荆心里头一次感到后悔。
西就原本是守在这里保护的。是他,下令让她带人去抄富家,应该就是在她离开后,红绫才遭遇不测。
是他害了她们。
萧长荆心里充满了歉疚,他看向夏东珠,见她呆愣地站在院子里,不声也不响,就像呆掉一般。
萧长荆知道她也不能接受眼前的现实。
“夏娘子……”
夏南宇站在厨房门口唤了她一声,似是发现了什么,脸上极复杂。
夏东珠身子一震,飞快跑过去。
厨房里,蓝姑姑被捆绑了手脚塞在灶膛里。
北方的灶膛开的都比较大,蓝姑姑半个身子被塞在里面,只露出腰以下的部位在外面。
夏东珠眼睛一酸就跑过去,“娘……”
夏南宇和她一起将蓝姑姑慢慢从灶膛里抱出来,蓝姑姑枯白的头发都烧焦了,脸上黑一块紫一块,有不少的烧伤。
夏东珠眼泪‘哗啦’一下就掉下来,她颤抖地伸出手探向蓝姑姑的鼻端,心里一松,蓝姑姑还没死。
“娘,你快醒醒。”
夏东珠将她放平,夏南宇飞快地除去她手脚上的绳索,夏东珠的银针插在蓝姑姑的人中穴等穴位上,折腾了小半个时辰,蓝姑姑终于咳嗽一声睁开了眼。
她好像有点回不了魂,瞪了夏东珠半晌,才‘哇啊’一声哭出来,“丫头,那帮畜牲害了红绫……”
“娘,别说了。”
夏东珠抱紧她,蓝姑姑伏在她身上呜呜哭起来。其声之悲之痛之绝望,让夏南宇再不忍看下去,转身离开厨房。
萧长荆就站在厨房外。
夏南宇与他错身站着,此刻,他才深刻体会到这帮人的恶毒和嚣张,萧长荆一直斡旋在这些人身边究竟有多不易。
他一脸坚定地看向他,“我会帮你,助皇上整顿朝纲,除旧革新。不能再任由这些人嚣张下去。即便你不娶我妹妹,将军府也会以殿下马首是瞻。”
听着他的承诺,仿若誓言一般,萧长荆脸上没任何波澜。他只侧着身子,眼眸盯着一处,细心听着厨房里面的动静。
片刻,他转眸看着夏南宇,“我只有两年的寿数,向夏大小姐求婚,实则情非得已。我已经与夏大将军商议好,不会耽误她,更不会娶她。只是让她占个名份,这与我与将军府都有益处。待你回到京城,便可明白。”
夏南宇惊得一下子抓住他,“殿下,究竟是因何?”
虽然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狡猾如狐,心狠手辣,名声并不好。但这几日相处下来,却与他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他知道,他并不是朝臣口中凶残之人。
相反,在百姓眼里,他是南萧的擎天之柱。
萧长荆脸色淡淡,“我在五岁时就中了一种罕见的毒,无药可解。傅先生说,我还能撑两年……所以,留给你我的时间不多了。”
夏南宇慢慢松了手,一脸愤慨,“谁人干的?”
“不知道。”萧长荆一脸淡淡,“本王活着,对某些人来说,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下毒只是其一,本王遭遇的暗杀不计其数,已经见怪不怪。”
“你不能死!”
夏东珠站在门边,一脸的肃冷,“殿下若死了,整个南萧必乱,到时候最苦的还是百姓。有些人才是真正的恶魔,视人命如草芥。为天下计,殿下必须活着,南萧的百姓需要你。”
萧长荆别过脸,“今日就是我连累了你们……”
夏东珠摇头,“这样的苦,我们尝得太多了。殿下若心有愧疚,就将那些恶人全部抓住,还天下太平,还百姓安宁。只要恶人除尽,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姐夫,夏将军,我想当兵,去北疆守关。”
霍襄将红绫放回了他们的新房后走过来,他仿佛一瞬间褪去了之前的浑浑噩噩,眼眸坚定地看着萧长荆和夏南宇。
“还请姐夫和夏将军成全我。”
“好!”夏南宇一拍他的肩头,“在北疆,雪中城出来的将士就没一个孬种。”
霍襄看向夏东珠,“姐,只能拜托你照顾娘了。这几年,都是我混蛋,给你惹了不少麻烦,让你自卖自身两次为我还债。以后再不会了,我不会再给你和娘丢脸。”
说完,霍襄郑重地在夏东珠面前跪下了,夏东珠眼一红,伸手扯他,“你干什么?快起来。”
霍襄摇头,“长姐如母,以后你就是我亲姐,请受我一拜。”霍襄重重叩了一首。
夏东珠一使劲将他扯起,“其实娘从来没有放弃过你,为了她,你也要混出个模样来。还有红绫……她深爱着你,一直都相信你。”
霍襄悲痛地低下头,用袖子擦着眼睛。
再次抬头,就看到蓝姑姑倚在门槛,看到娘遭的罪,霍襄心又一痛,赶紧走过去对着蓝姑姑‘咚咚咚’就嗑了几个响头。
“娘,我要去北疆参军了,不拿个军功,我誓不回来见你。”
蓝姑姑一个劲哭,对他摆摆手,已经说不出话。
萧长荆走过去扶起他,“你就随着运送精钢的车队去北疆吧!我会派人将你送过去。这里的事情,我也会给你一个交待,红绫不会白死。”
霍襄咬着唇点点头。
“殿下,西就受了重伤。”
东城背着西就从外面走进来,西就浑身是血,已经昏迷,后背上还插着一支短箭。
夏东珠赶紧迎上去,“将西就放到我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