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东珠既然与萧长荆商量好了,自然也就不急着回家。况且夏南宇的伤势着实严重,她若就此离开,也不放心。
萧长荆带陈瑄将军去了庄子西侧的库房,那里存放着北辙带人在云荡山武候祠运回来的精钢。
陈将军认出,就是上一批丢失的精钢。
可惜那次押运的人全部被杀。
萧长荆当着陈将军的面让人又封了精钢,他已经上报朝廷,决定择日再将这批精钢送往北疆。
陈将军目光闪烁,欲言又止。
萧长荆只当没看见。
二人回到厅堂,看到夏东珠已经为夏南宇换完了药。不愧是铁血将军,昨日剜肉疗伤,今日精神就大好了,生龙活虎的样子。
萧长荆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夏东珠有个问题一直想不通,看到陈将军进来,她笑着问,“过两日我们就要去雪中城,不知陈将军是否与我们一起去?”
其实她想问的是,他究竟与柳师爷是什么关系?
柳师爷要从他手上接的货是什么?如今看来不是精钢。
陈瑄只当她是客气,微微一笑,“我就不随你们一道去了,我对雪中城不熟,又无亲朋,临近年关,殿下若无其他吩咐,我就要回洪扬县向李大人述职了。”
夏东珠轻‘哦’一声,故意吊着人胃口,“我们雪中城有三大奇观,若是陈将军听说了定然也想去的。”
陈将军也哦一声,似乎来了兴趣,“夏娘子是雪中城人,不知有什么趣事,竟能称为奇观?”
夏南宇似乎也来了兴趣,他眉目含笑地看着夏东珠,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萧长荆却坐在椅子上喝茶,似乎对她嘴里的奇观一点都不感兴趣。
夏东珠笑着道,“第一道奇观就是云荡山半山腰的‘武侯祠’,听说有几百年了,也不知谁人所建,雪中城的后生们若是想当将军,都要去到武侯祠拜一拜。来年春闱,定能考个武状元,将来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这根本就是夸张的说话,当不得真。
陈瑄笑笑,不以为然地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夏南宇却眼睛一亮,“难怪咱们北疆大多的将领都来自雪中城,还说他们有神明保佑,难不成就是这武侯祠?”
“定然是的。”夏东珠肯定地点头。
夏南宇笑了,摸着下巴,“回头我也一定要去拜一拜。”
萧长荆讥刺道,“夏将军是想封侯还是想拜相?”
“非也。”夏南宇一本正经地摇头,“我只想看看这神明究竟长什么样?那帮小子在北疆傲慢的很,总觉得跟别人不一样。哼,老子去拜了武侯祠,回去后就可以好好收拾他们了”
夏东珠莞尔。
萧长荆也闭了嘴。
夏东珠接着说,“这第二道奇观就是我们雪中城的桂花糕。每到十月桂花开放的时节,家家户户都要做桂花糕。我们雪中城的桂花糕甜而不腻,回味馨香,是别处比了的。老人们常讲,女儿家吃了桂花糕,就能嫁个好夫婿。”
萧长荆和夏南宇同时看她。
萧长荆嗤笑,“看来你吃的桂花糕还是少。”
寡了两次,和离一次,没一个是好夫婿。
夏东珠冲他翻了个白眼,“那是因为我做桂花糕的手艺还不到家,雪中城的女儿家自小就得学做桂花糕。什么时候将这门手艺学好学精了,就该到嫁人的时候了。夫婿相看时,首先要尝的就是女儿家亲手做的桂花糕,只有肯定了她的手艺,才会娶她。”
夏南宇重重点头,“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桂花糕。”
夏东珠冲他友好地笑笑,“谢谢。”
萧长荆却一脸的嫌弃。
说起这第三奇观,夏东珠脸上有点复杂。
“这第三大奇观,就要说起雪中城腰缠万贯的商贾富金山。他喜欢做灯笼。听说他一年能做上千盏灯笼,每一只都不重样。一进入腊月,他就将灯笼挂满大街小巷,一到晚上,整个雪中城一片灯火通明。所以,经过雪中城的人,看到这景象,都觉得是道奇观。”
说完,夏东珠目光晶亮地看向陈将军,“听说富金山的柳师爷与陈将军很熟,难道陈将军没听过这道奇观吗?富家人都以他们的少爷为骄傲,到哪儿都要吹嘘一下。”
陈将军一怔,“柳师爷?本将军不认识。”
萧长荆闻言缩了缩眼。
夏东珠哈哈两声,“这柳师爷也太能吹了吧?他这次去洪扬县走货,我在客栈遇到他,他说与陈将军是莫逆之交,把我们唬得一愣一愣的,看来他是想攀扯陈将军。”
陈瑄脸上淡笑着放下茶盏,“最近在洪扬县和雪中城之间的商路上有劫匪出没,柳师爷如此说,无非是想借本将军的名声震慑他们,也能理解。这些商贾之人,都狡猾的很。”
夏东珠显得一下子没了兴致,她看向萧长荆,“殿下,西就从雪中城回来了吗?她为我买鞋了吗?我的靯爬山时坏掉了,我总不能光着脚回家。”
她这么一说,众人都看向她的脚。
只见她脚上正穿着一双黑色大靴子,明显是男人的皂靴。与她紫色的裙子极不相称,有点不伦不类。
夏南宇一下子皱了眉,瞟了萧长荆一眼。
萧长荆放下茶盏,“福全……”
“爷,有何吩咐?”福公公急忙走进来。
“西就为夏娘子买鞋回来了吗?”
福公公立马看向夏东珠,脸上笑着,“西就刚回来,现在应该去了夏娘子的房间。”
夏东珠一听,立马欢喜地站起来,“西就为我买镜子了吗?她今早告诉我,我脸上的毒肿已经消了,麻雀斑也没了,我要去照镜子。”
福公公瞥了萧长荆一眼,夏娘子真可怜,爷不让她照镜子,谁敢给她买?
可他又不能在此刻打击夏东珠,女人爱美,比命重要,他只得支吾着,“夏娘子可以回房间看看……”
福公公话还未落,夏东珠已经提着裙子跑出去了。
众人都看到,她脚上一双皂靴,跑起来踢踢踏踏,也真是难为她了。
陈将军笑着摇头,对夏东珠啰里啰嗦那么多废话,一点都没起疑。
可夏东珠跑过月亮门进入内院,便一下子停住脚。她脸上所有的情绪都沉下来。
若是陈将军与柳相爷毫不相干,那霍襄听到柳师爷与一个黑衣人说到的游骑将军,又是怎么回事?
霍襄没脑子说谎,那陈将军为什么说谎?
她没弄明白的就是这个问题。
身后传来脚步声,夏东珠转过身,看萧长荆阔步走过来,她向四周看了一下,唤一声,“殿下……”
“先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