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东珠头脑昏沉地醒来,见自己被绑了手脚,嘴里塞了布巾被扔在床上。
她急忙蠕动着坐起来,浑身软绵绵的,竟然使不上一丝力气。她喘息了两下,感到整个身子都烫得惊人。
她急忙向四处看,见这是个布置精美的卧房。一看到这情景,她心里就陡生惧怕。前世的恐惧就像附骨之蛆,每一次遇险,她都难逃厄运捉弄。
她挪动着要跳下床,突然听到房外有人争吵。
“二郎,你为何要这样做?”是大郎气愤的声音。
二郎魏安的声音也透着气怒,“怎么,大哥不是很喜欢她吗?我这是在帮你啊!你俩早成了夫妻,大哥就不必卖掉祖业来京城做生意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那个下贱的女人都干了什么?”
夏东珠心里一沉,二郎这是话里有话。
她的记忆是今早在西市马市与大郎一起买马,没想她毫无防备脸被人从后面用帕子掩住,头脑一沉就昏过去了。
她知道,那是极厉害的蒙汗药,无色无味,只要人一嗅到,不管意志有多顽强,照样被撂倒。
只是她不明白,二郎的语气里透着对她极度的恨意。
是因为二郎媳妇刘英吗?
大郎的声音又响起,“二郎,你不该恨她的,是弟媳对不住你,她只是……”
二郎恨声道,“她为什么要揭穿?若不是她,刘英与我依旧恩爱,你以为我不知道刘英的丑事吗?我根本不想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只要刘英还在我身边,我的荣华富贵就能保住。而不是像现在,她再也不能生孩子了。岳父一家也恨透了我。”
大郎有点瞠目结舌。
半晌,他才沉沉地说,“二弟,你该明白的,你不能自欺欺人一辈子,若是京兆尹府的司法参军干不下去,你就辞官与哥一起做生意。咱们靠双手养活自己,自由自在,不比在官府差。”
二郎冷哼一声,“哥,你太天真了。这个世道是不公平的,你辛苦一辈子,到最后可能什么都保不住。实话跟你说吧!你若真喜欢她,便趁早与她成就好事。否则,一会有人来提她,你什么都捞不到。而她,以后的日子,怕更是生不如死……”
魏禹脸色一变,急了,“二弟,你究竟要干什么?她何其无辜,为何你们非要伤害她?”
魏安脸一凶,“她一点都不无辜。哥,她早就攀上了青城王,心里根本就没你。枉你还为她做了那么多!
爹病倒了,身子一直反反复复不见好,是你在他身上下了毒吧?你是恨爹当初对她无情,将她驱赶。我看魏嫣说的一点都没错,她就是个祸害,天寡之命,谁沾,谁倒霉。”
魏禹一下子泄了气,“你都知道了?”
魏安冷哼一声,“哥,你将云起镇的祖业贱卖,将生意都迁到京城,还瞒着爹娘在京城买了宅院,不就是为她?
年前你拼命与人谈生意,就是想将生意做大做好,将来有实力与青城王抗衡,将她再抢回来。哥,你是不是真傻?她一个卑贱的小寡妇,哪里值得你如此掏心掏肺的对她好?”
魏禹凄凄一笑,眼眸通红,“二弟,你不想想,若无她,焉有我魏禹在?是我们魏家对不起她。我对她好,不是报恩,是真心的喜欢……若是可以,我愿意用我的命,换她一生顺遂,再无伤害。”
“哥,若是如此,她更应该报答你。”魏安说着,一把将魏禹推进屋子,“哥,她身上中了毒,唯男人不能解,你就用自己为她解毒吧!”
魏禹大惊,拍打着门,“魏安,你快开门,赶快将解药送过来。”
“别求他了。”
夏东珠的声音软塌塌的,即便是带着愤怒,但说出的话也带着嘤嘤的柔弱。
她急忙咬住唇。
魏禹身子一僵,急忙转身看她。
夏东珠手脚被缚,已经坐起来,斜靠在床柱上,双腮嫣红,喘着粗气看魏禹。
“赶快过来将绳子给我解了。”
魏禹叹息一声,慢腾腾走过去,蹲下身,除去了她脚上和手上的绳索。
夏东珠看着他,身上热浪翻滚,有一种冲动,让她恨不能将他扑倒在地。
她别过脸,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大郎,我们在哪儿?”
魏禹站起身,将绳子扔一边,“郊外,魏家的别苑。”
“你能带我离开吗?我身上使不出一点力气,我不怪魏安,他是被人利用了。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虽然不知道是谁指使了魏安,但夏东珠本能地感觉到不妙。
“好。”
魏禹二话不说赶紧四处查看,门被魏安从外面锁上了,他急忙去开窗,前窗被从外面封死了,后窗外就是‘雪月湖’,他焦灼地又跑到房门,想用东西将锁砸开。
一切都是徒劳。
夏东珠站在房中,扭头看着后窗,方才一股寒气扑来,使她心头震了震。
那是唯一的生路。
看到魏禹拼命地在砸门砸锁,她走过去,透过门缝向外看,突然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领着一群人急匆匆走进来。
她急忙按住魏禹,“魏禹,别出声。”
魏禹自然也看到了来人,“我识得那人。”
“二皇子的外部管事青虎。”
也就是路青瑶的同乡,难不成二郎是在为二皇子做事?
夏东珠心头又沉了沉。
二郎见人到了,从侧间走出来,虽听不到他们说什么,看二郎恭敬的样子,夏东珠就知道所猜不错。.
青虎抬眸就向他们这间屋子看来。
魏禹一把握住夏东珠的手,眼眸急切又坚定,“你赶紧找地方藏起来。”
夏东珠看着他摇了摇头,“大郎,他们要的是我,一会你别掺和。”
除了后窗的‘雪月湖’,这屋子无处可藏。
魏禹眼眸一下子红了,“除非我死……”
门外脚步沉沉,门锁一响,房门从外面打开,魏禹将夏东珠掩在了身后,“你们是什么人?胆敢硬闯魏家私宅。”
青虎脸色狰狞,没说话,带着威慑看向魏安。
二郎站在门外,低下头,“大哥,你出来。”
魏禹看向魏安,“二弟,你今日做错了,只要有我在,谁都不能伤害她。”
“是吗?”青虎拉着长腔,突然抽出腰间的匕首,猛地往后一捅,竟捅在二郎腹部。
二郎闷哼一声,鲜血染红衣衫,慢慢弯下腰。
“二弟。”魏禹一声惊叫,眼眸赤红,身子抖动着看着魏安。
可依旧坚实地站在夏东珠前面。
“夏娘子,你是想让他们哥俩都死在你面前吗?你若自己走出来,他们就能活。”
青虎的声音透着淫邪。
夏东珠沉着脸从魏禹身后站出来。
青虎一看到她,就笑了,“魏安果然老实,给夏娘子下足了‘桃花散’,看来兄弟们今日不虚此行,先要快活快活了。”
魏禹身子一僵,立马跨步向前,将夏东珠又挡在身后,“今日谁都不能动她!”
他文弱的身姿,仿若高山仰止。
“夏娘子,魏大郎对你一片真心,你难道真想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路青瑶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
夏东珠有些站不稳,指尖深深掐进肉里,这药力强劲,她快要支撑不住了。
她本能地将半个身子靠在魏禹背上。
魏禹身子一动,像是被烫着了一般。眼眸下沉。
路青瑶扭着腰肢从门外走进来,一身华贵的‘流云纱’,曾经空谷幽兰的气质早已荡然无存,带着轻浮的风尘之气。
“路娘子这是攀上了青掌事,连十金一寸的‘流云纱’都穿上了,恭喜。”
夏东珠再难受,在路青瑶面前也不想输人。
路青瑶笑的妩媚,弹了弹身上的衣裙,“不如咱们与夏娘子做个交易。”
“说来听听。”
“夏娘子为二皇子做事,咱们就不是外人。”
“我若不愿呢?”
路青瑶笑的阴险,“那夏娘子还能撑多久?这‘桃花散’最是刚烈,非男人不能解。咱们这么多兄弟,夏娘子觉得够吗?别等到被折磨的只剩一口气再求饶。况且,还要当着大郎的面……”
青虎与众人一听,都发出淫邪的笑,晃动着身子欲扑上来。
魏禹两手在广袖下死死地握紧。
夏东珠一叹,“路娘子永远不会明白,有些人宁愿站着死,也绝不会跪着生。”
路青瑶鄙视一声,“骨子倒是硬,看你一会还能怎样逞强!”
“哥,快跑。”
二郎突然浑身是血地站起来,手持长刀,对着青虎狠狠地捅去。
青虎一个扭身躲过,挥手打掉他手中刀,匕首再一次送出,一下子捅在二郎胸口。
二郎嘴进喷出血流如注。
“二弟。”
魏禹犀利一叫,猛地跑过去,撞开青虎就抱住了魏安,青虎一个眼神,众人立马拳打脚踢将魏禹狠狠地打倒在地。
魏禹抱着魏安,将他紧紧护在身下。
青虎淫笑着向夏东珠走来。
手中匕首扔掉,他扯开了腰带,将外衫也脱掉。
夏东珠步步后退,直到退到后窗前,无路可退。
她呼吸粗重,浑身似火烧,软绵的恨不能立即倒下。眼前朦胧,她快连魏禹都看不清了。
路青瑶竟然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媚眼斜睨着夏东珠,满满都是恨意快意。
魏禹反应过来,急忙回头,见青虎已将夏东珠逼到退无可退。他突然心如刀绞,也不顾众人的拳脚,猛地仰首就发出一阵犀利咆哮,“滚开!”
带着愤怒的不甘,他突然爆起,魏禹发疯似的与青虎的手下扭打在一起。
夏东珠眼眸潮湿。
他只是一介商贾,书生模样,根本没有武功,瞬间就又被那些人打倒,他浑身是血地倒在魏安身旁,眼睛滴血般看着夏东珠,向她伸出手……
青虎猛地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