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
地球指挥部内,一位华国医疗组的专家一拍大腿,兴奋道:“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由于漠大无法传送活物回到地球,所以每次先遣队带回的植物样本数量也并不算多,基本所有人都先入为主地认为,足够研究室做实验就行了。
但谷梁一的话启发了他们——
如果把这些植物制成中药材,再大批量送回地球的话,这条产业链的前景绝对是一片光明!而且对宣传中医也有不可估量的积极影响!
果然,在这段直播过去后不久,指挥部那边负责对接华国的联络员就收到了国内的消息。
下属匆匆走到陆朗面前,低声告诉了他华国那边的意见。
“国内希望我们尽量关注一下这方面,可以发动校内其他的学生们,一起学习辨认药材,进行采集工作,”下属说道,“陆部长,您觉得呢?”
陆朗沉思片刻,点点头:“可以适当地加一门草药辨识课。还有,待会儿和漠大那边联络的时候别忘了告诉他们,这段时间多送一些修仙世界的土壤回来,我们这边也要进行相关的种植实验。”
“好的,我明白了。”
下属捧着文件往回走的时候,还忍不住小声嘀咕:“居然还要上草药课……这下真成东方霍格沃兹了。”
“我要当魔药学教授!”
在从宗秦远那里听说了这个消息后,诸葛逍当晚便躺在宿舍的床上开始畅想起了未来:“到时候我一定要开发出一种能让人过目不忘的药剂,这样考试前就不用辛辛苦苦通宵复习了!”
“放弃吧,就算你把全部公式都背下来了,数学题该不会的还是不会。”他对铺的严北辰无情地粉碎了他的幻想,“而且咱们要上的也不是魔药学,而是中医,你没机会了。”
诸葛逍嘴硬道:“说不定我就是隐藏在漠大的中医小天才呢?反正我在上个世界也学了不少植物知识,融会贯通一下,我诸葛大夫就不能两手抓吗?”
谷梁一笑了,他探头看了一眼下铺的诸葛逍:“行啊,那诸葛大夫到时候也记得帮我把把脉。”
诸葛逍当即表示现在就可以,他以前跟着家族里一位老中医学过几招,基础的望闻问切绝对不在话下。
谷梁一被他忽悠住了,还真的伸出胳膊来,让他替自己把了把脉。
诸葛逍站在他床铺边上,把谷梁一的袖管撸上去,两根手指头压着他的脉搏,煞有其事地半阖着眼睛体会起来。
“怎么样?”谷梁一也不禁放轻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个……”
诸葛逍眉头紧皱,就在谷梁一和副人格同时紧张起来的时候,他突然嬉皮笑脸地冲青年抛了个媚眼,抱拳拱手道:“施主,你这是喜脉啊!恭喜恭喜!”
谷梁一:“…………”
但他也没忍住,和严北辰一起笑出了声。
和宿舍这一群活宝呆久了,谷梁一的性格也比当初刚开学的时候活泼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变多了。
可当谷梁一坐回自己的床铺时,却无意间和靠在墙壁上翻书的易言撞上了视线。
“……怎么了?”他好奇地问道。
易言没说话,只是看着谷梁一脸上还未消散的灿烂笑意,沉默地翻了一页书,捏着书页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有些泛白。
“易哥,要不要我也替你把一把?”诸葛逍在
“不用了。”
易言突然合上了手中的书,放在靠近墙壁的枕边:“我困了,你们聊完也早点熄灯。”
“这么早就睡了?”诸葛逍惊讶道,“现在才九点多啊。那算了,老四你要不要下来跟我们打斗地主?”
谷梁一摇摇头:“不了,我看会儿书也睡了。”
书是从易言那儿借的,内容讲述的是华国传统诗歌文学。
据说,这本书在文学领域很出名,所以不太好借,整个图书馆也只有三本。
宫老师在给他们上公共心理课时曾经提过一句,说建议同学们没事可以去借来看看,但既然易言这儿有,谷梁一就懒得再跑一趟图书馆了。
而且他只是随口和易言说了一句想借本书看,还没说什么书名呢,易言就说自己的书架上的书让他随便拿,表现得相当随意。
谷梁一把小夜灯打开,枕头垫在后腰,低头安静地翻着。
随着黑发青年眨眼的动作,温暖的光晕在眼睫下透出一片小小的、晃动的阴影,看到这副静谧而美好的画面,地球上各大直播间的弹幕刷新速度也渐渐缓慢下来,但截图保存的频率次数却在呈倍数上升。
夜深了,下铺传来的谈话声也渐渐微不可闻。
谷梁一又翻过一页,手指却微微顿了一下。
——一页明显是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被叠成青蛙的纸张,落在了他的怀里。
里面隐隐有字,谷梁一拾起它,眨了眨眼,抬头望向对面已经躺下的易言。
因为不知道对方睡没睡着,所以谷梁一就没叫醒他。副人格倒是很想看看里面写的什么,一直催促他赶紧打开。
“这样不太好吧?”他有些犹豫,“而且还在直播呢。”
谷梁幽毫不在意地说道:“怕什么?放心,我已经把直播关了,不会被人看到的!”
谷梁一:“……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他简直拿幽没办法,这下就算他没看,全世界人民都会认为他是为了偷看才关的直播——咳,既然如此,那就看一下吧。
谷梁一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易言,见对方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躺在床上,似乎真的已经睡着了,便动作小心地展开那张纸。
这是……!??
谷梁一瞳孔一缩。
他捏着纸张的手指都开始微微颤抖,脸色更是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意识世界内的谷梁幽也沉默了许久,才叹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
这是一封道歉信。
看作业本右下角的水印“XXX市高级中学”,这大概是易言上高中时写的了,从字里行间内,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写信人发自内心的、深深的愧疚,和那无从表达的复杂情感。
但这封道歉信,他大概是不准备送出去了,不然也不会叠成青蛙的样子夹在书里。
谷梁一从没想过,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原来他一直以来当做英雄的傅警官,竟然就是易言的父亲吗?
“傅警,傅敬言……怪不得他会起这种假名,”谷梁幽说,“所以,当初他是来福利院找自己父亲线索的?胆子也太大了。”
不过,如果不是易言的贸然闯入,他和主人格还不知道要被关在那间地下室内多久呢。
和易言想象中的不一样,无论是哪个人格,对于傅警官的做法都并没有太大的意见,甚至还会觉得这才是正确的处理方式。
毕竟当时除了他以外,福利院内还有那么多其他的孩子。
但副人格对于主人格受到伤害这一点颇为不满,主人格也对副人格消失了那么多年而耿耿于怀,所以在发了一会儿呆之后,谷梁一还是默默地把那张纸像之前一样折叠了起来,重新塞进了书页之中夹好。
“就当没看过吧,”他说,“我还是很感激傅警官……虽然这并不代表我对他没有怨。抱歉,幽,我大概做不到恨他。”
“为什么要跟我说抱歉?我们的心情都是共通的。”
谷梁幽当然能感受到主人格纠结的心情,其实当初他们都承受了那份痛苦,所以根本就没有谁替谁原谅、谁替谁恨的说法。
他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所以易言是为了我才来漠大的?”
谷梁一想起道歉信上写着的“我会竭尽我所能去弥补你,虽然我知道这大概无法抵消你曾经受到过的伤害”,视线不禁又再次落在了对面床铺的易言背影上。
“谁需要他这样啊,自作多情,现在又不兴什么父债子还了,”谷梁幽觉得有点无语,“而且感觉跟个跟踪狂一样,再见面的时候居然还敢说不认识,这人脸皮真厚。”
关于这一点,谷梁一也表示了赞同。
“他最近怪怪的,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一封高中写的道歉信,被易言一直带着来到了大学,还夹在了不久前刚借的图书馆书里面。
不过,谷梁一估计易言应该不知道自己恰好就借了这本书,否则他现在肯定睡不着了。
“或许吧。”谷梁幽有些微妙地说道,“但是他本来就不欠咱们什么,之前还救了你一次……这人还真是别扭又认死理,你要跟他搞对象我没意见。”
“什——话题是怎么拐到这里去的?”谷梁一差点咳嗽起来,“我看是幽你自己思想龌龊吧,前两天你还撺掇着我去问他的腹肌是怎么锻炼出来的,我早知道你意图不轨!”
“咱俩共用一个大脑,口嫌体正直这套在我这儿可不管用,我刚苏醒的时候,你记忆里关于他腹肌的画面导出来都快1个g了。”
谷梁幽坏心眼道:“反正咱们都对他观感还不错,我一直很想看看这小子脸红起来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要不就试试看亲他一口,看看他什么反应?不谈一场撕心裂肺恋爱的大学生活是不完整的嘛。”
“……幽,我早说过福利院统一买的那批青春疼痛杂志害人不浅。”
谷梁一抿了抿唇,又看了一眼易言的方向,最终内心的忐忑还是占据了上风,而且他现在刚刚得知真相,也没有什么心思去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还是先睡觉吧,”他说,“明天还要去风洞测试参观呢。”
*
谷梁一所说的风洞测试,自然不是战斗机的风洞测试,而是御剑飞行的风洞测试——地球上的专家们一直很好奇,这个世界修仙者御剑飞行的原理究竟是什么?他们在高空飞行的时候难道不会因为风阻而掉下飞剑吗?
“说实话,我也很好奇。”
诸葛逍偏头对谷梁一说道:“咱们不就学的这方面嘛,你说,要是将来能研究出御剑飞行的原理,那战场上是不是就可以直接让飞行员抱着大西瓜往下扔了?”
“用于军事应该不太方便吧,它的速度又不算太快,还很容易被雷达发现,”谷梁一想了想说道,“但是如果能普及民用的话,应该能大大方便人们的通勤,像是上班啊送外卖什么的,都不用堵车等红灯了。”
诸葛逍恍然:“对哦!我家住中环高层,每次外卖送上来都凉的差不多了,要是有飞剑,外卖小哥都不用爬楼了,直接飞高层敲窗户递外卖!”
“我早说过这位就是个万恶的资本主义,”严北辰在旁边冷哼,“老四,等咱们回去之后可不能放过他,肯定要跑到他家蹭吃蹭喝的。这货住香港中环,家里居然还有游泳池!”
宗秦远神色一动,作为一名时刻惦记着新校区的好校长,他立刻亲切地问道:“诸葛同学,你家有兴趣给漠大投点赞助吗?”
诸葛逍干笑起来:“……这个,我大概要回去问问才行。”
说完他用力捅了一下严北辰:“你好意思说我?还说什么家里就是放牛放羊的,好家伙要不是上次说漏嘴了,谁知道你家里有几千只牛羊啊!”
谷梁一无奈地看着他们打闹,心想真正贫穷的在这儿默默不说话呢。
地球直播间。
看到教主在这场讨论中成为局外人,魔神救世教的教徒们立马坐不住了!
不就是钱吗?
教主没有,他们有啊!
短短几分钟内,吴俊朗在网站上开设的捐款信箱就被各界人士的打款消息塞满了,几个会计统计的时候小心肝都在颤抖,要不是吴俊朗拍着胸脯保证说他们有国家背书,他们都怀疑自己马上就要因为非法集资锒铛入狱了!
他们这辈子都没想过,有一天钱能多到数都数不完!
个,十,百,千,万……看着账户后面的零,负责做这个季度财报的会计已经撑不住了,当场宣布自己要先去睡一觉再回来工作,否则下一个猝死的人就是他。
尽管吴俊朗已经公开表示,建议大家不要再向网站捐款了,教内的钱款真的够用,但全球谷梁一的迷弟迷妹们,还是狂热地把各国钞票不要命地塞进路边的捐款箱内——
“我们要给教主最好的!”
这么多钱,别说香港中环的房子了,比弗利山庄都能买一排连栋别墅!
“请个专业人士管理这些资产吧,”在接到吴俊朗的求助电话时,陆朗很明智地给他提了一个建议,“这么多钱如果不好好处理的话,舆论反噬起来也是很可怕的,我们希望你们的教会成为谷梁一的助力,可不是拖累。”
吴俊朗连连道:“没错没错,您说得对!这些钱除了必要的运转资金以外,其他我都是替教主存着的!”
“也不一定非要全都存银行,”陆朗笑道,他知道吴俊朗之前只是个普通的程序员,对于突然获得这么一大笔钱肯定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虽然这么多钱放银行吃利息一天就是上万块,但是还是有些太暴殄天物了,可以适当进行一些稳妥的投资。”
吴俊朗咽了咽唾沫:“您说。”
陆朗一边盯着大屏幕随手记录数据,一边善意提醒道:“你们应该很清楚谷梁一是什么性格,比起直接给他一大笔钱,以他的名义做做慈善,开点福利院和图书馆造福下一代,或者资助一些医疗研究机构,我相信他都会更乐意的。”
吴俊朗了然道:“我明白了!谢谢您陆部长!”
“不用谢。”
在挂断电话之前,陆朗还跟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等漠大回来之后,我们指挥部全体人员大概就要失业了,你们记得好好搞,到时候我就带着手下人投奔你们,记得让谷梁一给我们发工资啊。”
吴俊朗干笑起来:“……哈哈,您说笑了。”
另一边,修仙世界。
谷梁一还不知道自己一个垂眸的神情就在地球上造成了如此之大的影响,其实他只是单纯因为插不上话而发呆而已,别的真没有想太多。
漠大的毕业生,但凡是个心智正常性格也正常的,毕业后都能找到不错的工作。更别提那些去漠北重工当销售的了,去一趟沙漠,团队光是提成就是零点几个小目标。
所以,别看谷梁一现在一贫如洗,上个大学还是靠的国家助学金,但以他唐班的名号,去任何地方工作起薪都不会低的。
“这把剑的构造感觉也没什么特殊的,所以还是因为修仙者本身的力量特殊吗?”
唐敬明院士戴上老花镜,和手底下的学生们在风洞实验室内测试了几次,周明的那把剑都没办法单独飞起来,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暂时中止实验,等周明恢复或者周轻子从林神宗返回后继续测试。
“宗校长,记得一定要问他们要几个会御剑飞行的修仙者,让他们在风洞里模拟不同风速下的环境飞几次,”他认真地对旁观的宗秦远说道,“这些数据对于我们的研究来说非常重要。”
“放心,”宗秦远颔首道,“我问过周明了,他师父修为高深,来回一趟估计只要一天,就算算上寻药的时间,最多也不会超过三天的。”
谷梁一问:“宗校长,我们要去林神宗吗?”
“如果对方表现得友好,去一趟也未尝不可。”宗秦远说,“我们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太少了,根据之前的经验,寻求本地原住民的帮助才是最便捷快速的方法。”
诸葛逍有些遗憾地啧了一声,顺手揽住谷梁一的肩膀:“可惜啊,最近这边的研究也离不开我,我恐怕是没法跟着你们一起去了,老四,记得帮我看看那些修仙者有没有什么美容养颜的秘方啊,我准备带回去给我们家母后和几个表姐堂妹试用一下。”
谷梁一点点头,他笑了笑:“你还挺关心家里人的。”
“那是,我可是妇女之友。”
诸葛逍十分自豪地说道。
突然,他猛地打了个寒颤,突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而当他扭头望去时,却看到刚结束外遣任务的易言站在风洞实验室的入口,正用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睛盯着他们。
诸葛逍此时尚且没察觉到危险,还亲热地揽着谷梁一的脖子,伸手朝易言打了个招呼:“易哥,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嗯。”
易言看上去不太想搭理他,他走到谷梁一的面前,因为昨天的纸条,谷梁一下意识避开了与他的对视,但这却让易言的误解更深了。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放在口袋里的手一下子顿住了。
漠大校区的周边都是浅滩和沼泽,虽然没有什么大型猛兽,但水草之中也是危机四伏。
像易言今天就是被一条潜伏在流沙下的白蛇咬住了左脚踝,长达几厘米的蛇牙甚至穿透了皮靴,刺破了他的皮肤——幸好这蛇的毒性不慎,否则为了不耽误接下来的任务行动,保不齐他又要给自己一枚子弹。
不过,付出这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就像是小说里讲述的那样,但凡是天材地宝生长的地方,都会有灵兽守护。在解决完了那些水蛇之后,他们发现了一棵无枝的神奇巨树。
上面生长着上百颗黄色的果子,形状奇特,色泽宛如和田黄玉一般温润——植物学专家们翻阅了无数资料,都没有任何关于这种植物的记载。
除了在《山海经·北山经》中有一句“其树皆无枝,其高百仞百果树生之。其下多怪蛇。”勉强符合,其他地方根本找不到任何记载。
他们把这些果子都摘了下来,但在树下,易言又发现了一簇蒲公英。出于某种他自己都说不清的目的,他也摘下了一朵蒲公英,编成了一枚戒指放进了口袋里。
“你呆在这里,不会无聊吗?”
他记得在那个地下室里,他曾问过谷梁一这样的问题。
“无聊啊,但是我会给自己找点事干,让日子变得不那么无聊。”
黑发少年回答他,顺手撕下一张纸,叠成了一只青蛙。他还不无自豪地说:“我还会用蒲公英做戒指呢!厉不厉害?”
那时候易言满心想着的都是逃离这个地方,他漫不经心地和对方搭着话,心思却完全不在对话上面。
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敷衍,少年很快又变得安静起来,半晌才扭头说道:“别想了,我试过了,你逃不出去的。”
后来他逃出去了,也学会了该如何用纸叠成青蛙,如何用蒲公英做成戒指。易言回来的路上并没有想太多,但当他来到风洞实验室前,却不由得犹豫起来——
自己这么做,会不会触动谷梁过去的那些灰色记忆?
而当他看到诸葛逍和黑发青年亲密的互动时,内心的愤怒和酸涩更是达到了顶峰。
他控制不住地想,对于谷梁一来说,自己是否只是代表着不堪回首过往的故人,而诸葛逍才是能够带给他快乐和未来的那个人?
诸葛逍抱紧自己的双臂,敏.感地环顾一圈,喃喃道:
“我感觉到了杀气,是错觉吗?”
严北辰嘴角一抽,心道你平时不是很会看人眼色吗,这会儿怎么倒成瞎子了,没看易哥的眼神冷的都快把你扎成筛子了?
“易哥,既然你来了,那我们就去研究所那边帮忙了。”严北辰一把拎起诸葛逍的领子,冲易言打了声招呼,有扭头对宗秦远和谷梁一道,“宗校长,老四,我们先走了。”
“你干什么?我还想看看那把剑到底能不能飞起来呢!”
诸葛逍还在嚷嚷,被严北辰一把捂住了嘴巴:“等你搞明白猪都能飞了,闭嘴吧你!”
唐敬明院士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皱眉道:“在实验室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帮不上忙就出去!”
说完,他就毫不客气地把宗秦远他们全部轰出了风洞实验室,完全不顾之前是他自己叫谷梁一和其他几个年级的唐班本科生来参观实验的。
宗秦远知道他就是这个脾气,所以被赶出来了也没生气,只是笑了笑:“那我就回校长室了,谷梁同学,你和易同学一起替我去看看周明吧,看看他恢复得怎么样了。”
周明的身体情况,可是关乎着他们和周轻子的关系,往大了说,就是关乎着漠大和林神宗的关系。
所以这些天来,几位校医对他的护理可谓是无微不至,指挥部那边有什么仪器和药品补品也都是不要命地送,再加上周明自身强大的恢复力,他身上大部分伤口都已经结痂了。
“你的脚怎么了?”
但在去往临时病房的路上,谷梁一注意到易言走路的姿势不太对,立刻出声问道。
“没事,扭了一下。”易言淡淡道。
他的目光直视着前方,左手仍插.在兜里,掌心已经泛起了潮意。
谷梁一盯着他的左手:“那你的左手又怎么了?怎么一直不拿出来?”
“……没有。”
黑发青年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易言停顿了一下,也只能扭过身子看向他:“怎么不走了?”
谷梁幽冷哼一声,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把易言的手腕从口袋里拽了出来。
猝不及防之下,易言也没反应过来,或者说他在谷梁的面前永远提不起防备。
于是,那枚一直被他捏在指尖、连毛毛都掉的差不多的蒲公英戒指,就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之中。
谷梁幽:“…………”
他盯着那枚蒲公英戒指,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不是,你是三岁小孩吗?刚才一直藏着掖着我还以为是受伤了,结果就是因为这玩意儿?”
易言抿着唇一言不发,但他的眼神却开始闪烁,耳根也泛起了淡淡的红。
“随手做着玩的。”
他咳嗽一声,若无其事地把戒指放回口袋,摩挲了一下,到底还是舍不得丢掉。
“不行吗。”
谷梁幽看着他嘴硬的样子,突然扯了一下嘴角。
“是吗,”他平静地移开目光,状似不经意地说道,“我还以为是给我的呢。”
说完,他便迈步朝前走去。
易言呆了几秒钟,随后加快脚步跟上,呼吸逐渐急促起来:“你……什么意思?”
“自由心证。”
“作为一个理工科生,你的条件和问题都不明确,光凭自由心证,我怎么才能知道答案?”易言一瘸一拐地跟在他后面,难得说了这么长一串话,语气还比平时至少要快1.2倍,看来是真的急了,“谷梁一你不能这样,你得把话说明白!”
他一把抓住了黑发青年的肩膀,试图让他停下来。
谷梁幽的确停下来了,但当他扭过身子看向易言的时候,易言才发现他一直在憋着笑。
“…………”易言的语气低沉下来,还带着一丝埋怨,“你又在消遣我。”
“是啊,我觉得逗你挺好玩的,”谷梁幽挑眉道,语带挑衅,“怎么样,想打我吗?可惜了,你现在打不过我。”
易言掀起眼皮看了看他,又有气无力地垂下眼睛,模样像极了一只被雨淋湿失魂落魄的大猫。
“你开心就好。”他叹气道。
他不想再跟谷梁说话了,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对方再次抓住了他的手,强硬地把那枚戒指从易言手里抢了过来。
“当初教你那么多遍才学会,真是笨到家了。”
黑发青年轻轻地说了一句,把戒指戴在了自己左手的中指上,还对着日头看了一眼,随意地吹了一口气。
白色的蒲公英随风飘散,只留下细细蒲公英梗交叉编成的戒指。
“丑死了。”
易言瞪大眼睛望着青年潇洒离开的背影,脚下像是生根了一样,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牢牢地顶在了原地。
他站在原地,呼吸急促,浑身血液逆流,太阳穴都开始突突直跳,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谷梁他,是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