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刺眼的房间中,夏洛克悠悠转醒。
他被灯光晃得眯了下眼睛,下意识想伸手去挡,却意外感到一股阻力。
夏洛克清醒几分,他低头看去,自己所在的这把椅子两侧自带金属铁环,他的双手被拷在上面,无法动弹。
他的面前是一面桌子,桌子两侧是两盏巨大的探照灯,灯光直射在他的脸上。
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透过扬声器,在房间内响起。
“你好,白兰地,休息的怎么样?”
夏洛克眯着眼睛努力朝探照灯后面看去——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站在一面玻璃后面,目光犀利地盯着他。
夏洛克叹了口气,瞬间明白过来自己目前的处境。
在他昏迷期间,估计发生了什么变故。
组织已经掌握他是卧底的证据了吗?还是仍旧在诈他?
夏洛克自嘲地笑笑,“你觉得我现在的状态能够休息的好吗?”
“这也是没办法,毕竟你确实很厉害。无论是在药物研究方面,还是其他一些方面。”老者话锋一转:“你说对吧,大名鼎鼎的夏洛克·福尔摩斯。”
“夏洛克·福尔摩斯?”夏洛克淡定地反问,“我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你可笑地把我认成其他人。”
老者气定神闲:“不用急着否认。现在你的哥哥就在佩奈恩山脉心急火燎地搜索你的位置,可你人明明不在那里,你说,为什么他会跑到那边去呢?”
夏洛克回道,“我没有哥哥,怎么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老者轻笑,“派去接应你的组织成员不只有贝尔摩德、西达和苏特恩。我们一共去了六个人。另外三个人提前四个小时从酒店出发,去了佩奈恩无人区。”
“你说,MI6的人为什么会跟他们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呢?”
MI6有组织的卧底!夏洛克瞬间反应过来。
看来,自己真的暴露了啊……被逼至绝境,他心里反而异常冷静。
夏洛克嘴角撇了撇,神色冰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佩奈恩山脉,一辆黑色越野疾驰而来。
常年住在办公室的麦考夫收到消息,亲自赶往这片无人区。
他看着路边盖着白布的几具尸体,眉头皱成一团。
“发现炸弹的位置在哪?”
属下指着山壁上方:“在哪里。”
麦考夫拿起望远镜。
此时的山洞周围一圈焦黑,断掉的藤蔓向上翻卷着,耷拉在离洞口很远的地方,看上去有些蔫。
“这几具尸体的身份确认了吗?”
“确认过了,他们确实是从酒店出来的那三名客人,并且脸上没有易容,目前推测应该是他们进入酒店的时候易了容,行动当天反倒以本来面貌示人……”
就像他们早已决定要在
这里死去,所以直接毫不遮掩地用真实面容。
麦考夫有些心惊。
什么样的人能够在知道自己即将死去的情况下,坦然面对死亡?
只有彻底被洗脑、被控制的死士。
这样的人,组织一下子就派出了三个?牺牲起来毫不心疼。
麦考夫觉得自己之前错估了这个组织的危险性。这个组织,远比他之前所认为的隐藏得更深!
现在的问题就是夏洛克那边……怕是已经暴露了。
麦考夫痛苦捂脸。夏洛克行动之前到底瞒着他什么事?他可以把这理解为夏洛克有把握应对这件事吗?
一切无从得知。
…
哗啦——
夏洛克再次醒来是被一盆水泼醒的。
上次跟那个不知名老者见面,他拒不配合,最后桌子旁边的机械臂伸过来,给了他一针,他就又昏睡过去了。
直到现在被刺骨的凉水泼醒。
夏洛克睁开眼,面前居然还是两个熟人。
宫崎里安……和老者口中名为苏特恩的金发青年。
他苦笑了一下,看来组织这次不是诈他,是真掌握了他是卧底的证据。
宫崎里安看着面前的夏洛克,心里很纠结。
一天前,他拖着昏迷的夏洛克来到实验室,夏洛克直接就被带走了。至于他自己,倒是没有什么不好的遭遇,只是跟着实验室的一名组织成员,领了一部通讯器,接着被带进一间休息室。
休息室没人把守,也没上锁,好像真的就只是给他安排一间房好好休息。
他睡了一觉,直到中午,苏特恩突然到访,通知他有新的任务。
两人来到实验室中心的一间办公室,里面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
看到二人过来,老者放下手中的数据,笑着说道:“你好,西达。我是实验室药物研发项目的负责人,你可以叫我斯普莫尼博士。”
宫崎里安神色淡漠,点了点头:“你好。”
斯普莫尼博士看着他,又瞅瞅旁边的苏特恩,无奈地摇了摇头:“唉,你们这帮年轻人,一天到晚都板着脸,这样可不会长寿哦。”
宫崎里安和苏特恩继续不发一言。
“算了。”斯普莫尼博士放弃了,“叫你们过来是有个新任务要交给你们。”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文件,交给两人。
“白兰地的身份已经确认为夏洛克·福尔摩斯,效力于MI6。但他手上掌握的APTX4869改良方案对组织至关重要。上面的意思是,无论用何种手段,都要让福尔摩斯把他的改良方案,原原本本地交给组织。”他顿了顿,看向宫崎里安,“西达,你虽然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任务,但你跟白兰地相处过一段时间,对他应该也有一定了解。你来配合苏特恩完成这个任务。”
宫崎里安淡淡应下:“是。”
无论用何种手段?
宫崎里安面上冷静,
心里却异常沉重。
这种不安,在看到苏特恩将一台仪器搬进审讯室后,达到顶峰。
“白兰地,组织在生物方面的研究取得过许多令人惊奇的成果,这点你已经清楚。无论你的意志如何坚定,组织都会让开口,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苏特恩依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即使是这些威胁的话,语气也依然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我不喜欢拖太长时间,你也不会想体验拖太长时间后会面对什么,所以我们先用速度快的方式尝试解决一下吧。”
苏特恩将仪器推进审讯间,手法利落的将电极片贴在夏洛克的头部、双手以及后背。
宫崎里安拿起对讲机,对审讯间里面的人平静说道:“白兰地,你现在如果愿意为组织效力,还来得及。”
夏洛克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玻璃对面的宫崎里安放下对讲机,拳头攥紧。
几分钟后,压抑的闷哼声在审讯间响起。
这声音被声音的主人拼命压抑着,但很快就转变成低声吼叫,再然后,压抑不住的痛苦像是洪水决堤一般冲垮了最后一丝理智,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在审讯室,很久不曾停止。
宫崎里安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指甲狠狠陷进手掌中,留下几道血痕。
…
当晚,宫崎里安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席卷而来。
当影视作品里的角色不断出现在面前,他总是有一种荒谬、不真实的感觉。
但当切实感受到,这些角色其实不存在什么主角光环的时候,他心底猛然被恐惧攥紧。
夏洛克会死——如果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数次。
但如果想救他,只有一种方式——让夏洛克松口。
目前知道这个地方的只有他,他必须找借口离开这里去外面,才能想办法把这消息传递出去。
但是负责审讯的人偏偏也是他。
这就完美形成一个死循环,他想救夏洛克必须想办法出去,想出去必须先完成任务,想要完成任务就必须要让夏洛克坦白,但他坦白之后,可能就会因为失去利用价值被处死,那样就没办法再“救”了。
但如果夏洛克想办法将“坦白”这个过程延长,拖到自己想办法救他,也许有一定希望。
接下来的两天,审讯间依然回荡着痛苦的喊叫。
直到第四天,苏特恩将所有仪器撤走,搬来一个投影屏幕。
夏洛克坐在椅子上,低垂着脑袋,脸颊有些凹陷,微卷的发丝被汗水浸透,一缕一缕地贴在脸颊上。
三天过去,除了一些微量的饮用水之外,夏洛克粒米未沾,状态十分糟糕。
“既然快速的方式不管用,那么就只能把这个任务的期限延长一些了。”苏特恩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过我确实不喜欢拖延,所以提前让你了解一下什么是‘慢’方法,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苏特恩按下播放键。
画面中,五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实验室统一的制服站成一排。
“伸出手。”
画面之外,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伴随着他的声音,五个年轻人整齐地将双手伸向前方。
“蹲下。”
五人一齐照做。
“这次考核成绩最后一名的人,去领罚。”
一个戴着口罩的人,端着托盘走过来,上面放着一把匕首。
五人中,左数第二位的棕发青年向前一步,拿起匕首,干脆利落地割开了自己的咽喉。
鲜血瞬间喷溅一地。
影片到此结束。
苏特恩走到夏洛克面前,“你将没有记忆,没有思想,大脑虽然还能继续工作,但将永远把命令放在第一位。”
“组织能够做到这一点,不过,浪费的时候有些长,我不喜欢。”
苏特恩盯着他的眼前,再次说出已经重复了三天的问题:“你愿意为组织效力吗?”
宫崎里安也走进来。
“你可想好了白兰地。”他语气故作轻松道,“这次拒绝,可再也没人救得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