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恶人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比如柯南看到救世主到来狂喜。

比如宫崎里安垮着个脸看着麻烦找上门来。

比如灰原哀暗自无语:明明叫的是博士,博士却喊来一个不太想见的人。

但显然柯南和灰原的思绪不太同调,柯南猜到是谁叫的救兵,看向灰原露出感激的笑容,成功收获灰原哀一个大大的白眼。

走过来的冲矢昴——或者说是赤井秀一,只是状似无意地顺带扫了宫崎里安一眼,径直朝柯南那边走去。

宫崎里安明白这是不信任他,暂时不想在他面前暴露伪装身份。

不过……FBI在日本的情报规模这么大吗……他这时候出现在这里,到底是巧合,还是追踪到了我在这个酒店……

唔……以主角团光环来讲,发生这样的巧合也许真的存在。

安室透那边这么讨厌FBI,大概也不会允许FBI在日本布置庞大的情报网。

宫崎里安暗叹:这家伙刚才看到我居然这么淡定,不愧是曾经卧底到高层的前银色子弹,演技真不错。

柯南此时正急着把案情经过告诉冲矢昴,他半蹲着,方便柯南将推理小声告诉他。

目暮警官看到熟人,走过来询问。

“目暮警官!”柯南开始摆出一副天真的样子,“冲矢哥哥推理能力很厉害!像侦探一样!之前也成功协助破案!可不可以让他也了解一些案情信息!”

目暮警官欣然同意,侦探协助破案这件事已经见怪不怪了,能现场破案当然最好,要是都带回警局慢慢盘问,总归要拖得久一些。

宫崎里安已经在座位上坐定了,吃着酒店免费提供的小零食,一边看戏一边暗中观察这位传奇人物。

既然柯南搬来了救兵,他也就没必要出面破案了。

柯南在一开始就把他掌握的线索和推断都告诉了冲矢昴,冲矢昴在警方那边装装样子重新走一遍流程,很快就开始了推理。

“田中小姐手套上的氰/化钾的并非来源于餐具,正如她所说,她这一天不知道碰过多少地方,但能让氰/化物这么均匀地遍布手套掌心,最有可能下毒的地方,就是在她今天得到的跑车里。”

冲矢昂掏出手机,翻到一个s页面,上面第一条消息就是田中今天刚发的自拍,照片中,她手握方向盘,正在炫耀自己的新车。

“虽然田中小姐与死者乘坐同一辆车,但是在刚得到新车的时候,一定会第一时间上去试车。而助理今井先生——”冲矢昴微睁开眼,锐利的目光直射向今井,“你就是利用了这点,将毒药涂在方向盘、门把手这类的地方,然后在后面独自将跑车开到酒店的途中,趁机清理了方向盘上的毒药。”

“但这是无法清理干净的,只要经过周密检查,一定会有毒药残留,请警方检查那辆跑车,重点对方向盘、扶手等处进行取证。”

目暮警官立刻通知下属优先检查那辆跑车。

“你对野田先生的一些习惯和癖好十分熟悉,可以肯定他在约会的时候,能够接触到田中小姐的手部,比如吻手礼之类的动作,从而间接造成野田死亡。”

今井脸色一片惨白。

“你甚至没考虑过是否会误伤到田中女士,因为田中想必也与野田一起参与了对你的霸凌,你巴不得两人一起去死。即便田中没死,她因为手套上的毒,也会成为警方首要怀疑对象。”

今井脸色扭曲,发疯似的大喊:“他们就是一对贱/人!野田那个混蛋!我明明不是他的生活助理!他却拿这个来要挟我!成为公司霸凌对象!还有她——”

今井指向田中,“她就在一旁冷嘲热讽,言语侮辱我……”

田中一旁冷笑:“你这是自作自受。”

今井崩溃一样蹲在地上,“我根本就没有盗用公司财产,是他趁我刚入职不久,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假意让我保存一笔资金,然后反过来污蔑我偷盗……因为他那时候是口头吩咐……我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

田中小姐和其他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复杂。

宫崎里安感慨,原本以为野田身上的FLAG已经够多了,没想到刚才居然只是一个开头。

不过,眼前这个今井也已经足够幸运,因为凶手另有其人!

冲矢昂继续说道;“但是,凶手并不是在车内下毒的助理,而是——田中千惠!”

今井跪在地上猛然抬头,脸上还带着泪痕。

田中瞳孔微缩,强装镇定,“既然已经证明我手上的毒药是今井下的,你又为什么说凶手是我?”

冲矢昂接着推断,“是因为酒杯中的毒物残留。如果只是手套下毒,毒药更多会集中在酒杯外壁上,但根据化验结果,酒杯中的毒药残留剂量也很大。”

“最初,我推断是今井同时在酒杯里面涂抹了氰/化物溶液,但是根据监控,野田在刚开始就餐的时候,就喝过杯中的红酒,如果酒杯里原本就有毒,野田在半小时前便会出现中毒症状,所以只有可能是就餐途中下的毒。”

“而就餐途中,唯一有机会接近野田酒杯的,只有你——田中千惠!”

田中的面容紧绷,拳头不自觉握紧,“我根本就没有机会当着他的面下毒!也许是其他人通过更巧妙的方式下毒,只是你们警方能力不足,没有查出来!”

“田中小姐。”冲矢昴伸手指向她的手提包,“可以再让我看看你背包里的那瓶维生素吗?”

田中脸色瞬间惨白。

冲矢昴向大家解释,“在已经有数位嫌疑人但还没有确认凶手时,警方会例行对嫌疑人的随身物品进行搜查,但这些随身物品仍然属于私人物品,检查过没问题后,便会归还给嫌疑人。至于像维生素这类药品以及食物,通常只会抽取部分进行检验,不会全部扣留。”

冲矢昴又转身看向田中,“田中女士,你的维生素是水溶性胶囊质地,想必,你应该是趁着吃维生素的时候,将伪装成维生素的毒药含进嘴中,趁着互相喂酒的动作,将胶囊吐在对方的酒杯里,之后借着调情的动作,转移野田的注意力,让他不要去关注酒杯里正在融化的胶囊。直到野田再喝酒时,胶囊也已经融化了。”

“你知道警方会检查你的维生素瓶子,那么这瓶里的大部分胶囊肯定都还是维生素,甚至说只有一粒或几粒是毒药,你为了能确保你拿到的那粒是毒药,一定会对瓶子做手脚!”

目暮警官板着脸:“田中女士,希望您可以再配合一下搜查。”

旁边的警察不由分说的拿过手提包,将维生素打开,把剩余的药片倒进证据袋。

瓶底处,一根已经断裂的胶带呈现在眼前,原本粘在上面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目暮警官:“优先调差田中千惠的最近购买记录,直接申请针对住宅和工作地点的搜查令。”

“不用那么麻烦了。”田中低着头,神色意外的平静,“我也做不出什么高明的犯罪,早就想过被逮捕的可能了。”

她嘲讽地接着说道,“如果不是这个人渣恶劣到了极点,同时有这么多人下毒混淆视线,我可能早就暴露了吧。”

她神色复杂地看向另外两个嫌疑人,先对司机山下说道,“藤井女士……她还没跟野田离婚的时候,野田就已经有情人了,我不是第一个,而且除了情人之外,他还经常出入各种俱乐部,每次来都会叫很多女公关陪/酒,甚至……强迫她们陪/睡。我曾经……是樱春流俱乐部的一位女公关。”

“他有严重的□□倾向,以折磨我们这些陪/酒的女公关为乐。他是俱乐部的常客,背景很大,俱乐部轻易不敢得罪他。那天他来到我们那,点了很多人过去,我因为那天有客人指名,逃过一劫……但我的姐姐……”

说到这里,田中眼里满是仇恨,“我的姐姐是接待他的其中一位女公关,就在那天,她被那个人渣灌下一整瓶烈性酒,随后又在神志不清的时候遭到野田暴力性/虐待,等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全身上下都是淤青和血痕,最后酒精中毒抢救无效死亡。”

“我们的父亲酗酒成性,喝多之后就家庭暴力,母亲早早地逃了,姐姐15岁的时候也带着我逃了,我们没念过书,出来之后也就打□□工,之后再长大一点被连哄带骗带进这个圈子,当时甚至欠了不少钱……我知道我们这行……是不对的……但是生活已经这样了,无法逃离就只有说服自己接受……”

“我跟姐姐两个人相依为命,她去世后……我感觉天都塌了……但是更让人愤怒的是,造成这一切的凶手却依然逍遥法外,甚至都不愿意赔偿。后来俱乐部的负责人看我可怜,给了我一些赔偿金,劝我尽快放下……”

“我怎么可能放下!那时候我跟姐姐从事这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欠债还清了,并且还留有一些存款,我就用存款和赔偿金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名牌大学毕业,但是爱慕虚荣,来俱乐部钓富豪的人。”

“我调查了他喜欢去的俱乐部!我花钱混进去成为客人,不再是他玩过一次就不会再看的陪/酒女!终于有一天,我在其中一个俱乐部遇到了他!我装作很顺从不介意他那变态的癖好!用各种方法讨好他!他喜欢霸凌别人,我也就装成骄纵傲慢的样子配合他,最后成功在他身边留了下来!就等找机会杀了他!!”

她看向助理今井,“野田这些年做过什么垃圾事,害的多少人坠入深渊,包括我姐姐那次……你都清楚。你把被害者送到他面前,帮他清理现场,他杀人,你就是那把肮脏的杀人工具!但是没想到你也……罢了,最该死的,只有野田一个人。”

“我从没有后悔今天的行动。”

她将双手伸出来,面色坦荡。旁边的警察沉默地上前,将手铐拷在她的双手上。

现场一片寂静,直到目送着三位嫌疑人在警察的看管下逐渐远去。

小兰在旁边有些哽咽,“怎么会……这样……”

“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宫崎里安感慨,“但是换一个角度来看,坏人得到‘制裁’,再也不可能伤害其他人,而这三个人,即使是造成野田死亡的田中,在警方重新调查她姐姐的案子属实后,也会从轻判决。”

“法律的权威不能侵犯。”冲矢昴听到这话微微皱眉,有些不赞同,“你用‘制裁’这个词,仿佛在鼓励以暴制暴,先不说为了报复一个人渣把自己的前途搭进去值不值得,单就是他们的行为本身就已经是犯罪。假设这件事是个误会,假设他们调查出了错,假设野田也是无辜的,那这件事就是错上加错。如果所有人都私自用自己的方式报仇,会造成多少无辜者受到伤害?正确的方式是搜集证据,交给法律来审判。”

少年侦探队们左看看,右看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光彦小声对同伴说:“感觉好复杂哦!”

宫崎里安摊手:“我只是想说这件事的结局不会太差~大家既不用同情死者,也不用去同情凶手,又没说其他案件也该这么解决。你不要这么死板嘛~”

他看了看时间,打了个哈欠,向小兰等人挥挥手。

“既然事情结束了,我就先上楼休息喽~”

柯南看着之前推理时还风度翩翩的人,吊儿郎当地走出餐厅,临走时还特意去出菜口打包了一份螃蟹,嘴角抽搐。

小兰:“嗯……宫崎先生果然是一个随性的人啊。”之前那些……算是工作时的限定状态吗?

宫崎里安没去管他们怎么想,悠闲地坐电梯上楼。

叮咚——

楼层到了,宫崎里安走出电梯左转,发现他的房间门口还站着俩人,拎着一个看上去有点沉的箱子,明显已经等了很久,有些不耐烦。

金发碧眼,衣着正装的干练女性和他身边身材壮实的男性看到宫崎里安,马上板着脸站直,死盯着他。

宫崎里安垮起个臭脸,只觉得手上提着的帝王蟹都不香了。

赤井秀一你好烦啊!还通风报信?!

此时,宫崎里安和安室透的思维无比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