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离和西门吹雪的小矛盾迅速解决,两人回到了从前的相处状态。白离在万梅山庄继续吃吃喝喝,没事跟在西门吹雪身边看他练剑。
管家及时把江湖上的消息传递回来,一切都按照计划发展,白离安心地呆在万梅山庄,对平静的生活非常满意。
一连住了五天,萧夙拿到了屠龙刀,被蒙古人和其他各派盯上,杨逍等人领兵相助,开启了新一轮的混乱。
“不出去看看吗?”西门吹雪也听说了外面的事,看着白离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状似随意地问道。
他关注着白离的表情。
摩呼罗迦被玉罗刹带坏了,离开时说走就走,没有丝毫征兆。不同的是,摩呼罗迦比玉罗刹要有礼貌,知道过来告别。
但西门吹雪还是觉得很突然。
大概是因为,过去的二十年里摩呼罗迦从未回过万梅山庄,每次分别,他都可能把自己抛在脑后,再也不回来了。
还有摩呼罗迦被人围攻后的脱力昏迷……若是那天他没有去,摩呼罗迦岂不是会晕倒在路边,被木道人带走?
西门吹雪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
他不舍得摩呼罗迦离开。
白离说:“他们可以,不用我。”
西门吹雪安心:“嗯。”
白离跟着西门吹雪的作息,西门吹雪练剑的时候,他在一旁练刀,没事的时候在书房聊天探讨武学,西门吹雪收获颇丰,白离也把自己掌握的理论经验和实战对上了,进步非常迅速。
他看着西门吹雪,越看越觉得满意。
玉罗刹那个狗东西怎么舍得把这么好的儿子送走?
说白了他就是自私,明明分出一部分精力可以照顾好孩子,偏偏打着为他好的名义放养,丢到这边就不管不顾,难怪西门吹雪跟他不亲近。
白离决心对西门吹雪好一点。
虽然他已经习惯了孤独,但是在真正的心境超脱前,应该也需要亲人的陪伴,不然以他的性格,早就把自己赶出万梅山庄了。
就算是陆小凤都没有他现在这个待遇,白离对自己在西门吹雪心中的地位非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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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吹雪!”陆小凤从外面进来。
西门吹雪的眼神冰冷锐利,不善地看向他,好像下一刻就会拔剑:“何事?”
陆小凤这才留意到屋里还有一个人,那人他也见过,白发异瞳,容貌昳丽,神情冰冷,正是西门吹雪的叔叔白衣。
看样子,他打扰到西门吹雪和叔叔相处了。
陆小凤讪讪地道:“我也是没有办法,遇到了一些麻烦,只能来找你帮忙。”
西门吹雪冷冷地看着他。
陆小凤对西门吹雪很了解,这位剑客从来都是冰冷的模样,并非有意针对。见他没有直接出言拒绝,便从善如流地说:“事情是这样的……”
白离在旁边看着陆小凤讲述。
原来他还是被上官飞燕找上门,把他牵扯进了金鹏王朝的案子里,想要利用他杀死金鹏王朝的四个旧臣,独吞巨额的财富。
现在战乱不断,钱财格外重要。
别看白离和几个马甲从来没有为了钱财奔波过,那是因为起步良好,选择了金子比水便宜的沙漠,又有系统背包可以运输财宝,才支撑住了明教的花销,并且在中原置办产业。
白离就相当于中间商,不停地赚取差价,赢得巨额的利润。
武侠世界的财富累积常常被一笔带过,那是因为累积的过程平平无奇,想要守住财富才是最难的。
陆小凤苦着脸说:“我原以为独孤一鹤去争抢屠龙刀,没想到他竟也去了山□□孤一鹤的剑法和刀法都很强,我想请你出手对付他。”
白离在心里吐槽,陆小凤的确把案子查的水落石出,但是他也确实间接害死了阎铁珊和独孤一鹤等人,让幕后黑手霍休将他们的财富独吞,还差点死在了霍休手里。
如果不是最后反杀成功,反派的计谋就完全达成了。
他看了眼西门吹雪,没想到西门吹雪也在看他。
西门吹雪道:“你希望我去吗?”
这事轮得到他做主吗?白离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西门吹雪说:“独孤一鹤号称‘刀剑双杀’,他的刀法和剑法都很不错,你刀法强悍,向来没有多少人能与你为敌,他是个难得的对手。”
原来是这样。
能成为西门吹雪的对手的人不多,每一个西门吹雪都很爱惜。他推己及人,觉得自己也需要这样的对手,所以才忍痛跟自己分享资源。
陆小凤看得无语,他原本以为请西门吹雪出手相助是件很难的事,没想到他的叔叔在这里,一个独孤一鹤好像不够他们分了。
白离磕磕绊绊地问:“那、那你呢?”
西门吹雪说:“独孤一鹤是成名已久的高手,我对上他,只有三分胜算。”
原著中的西门吹雪能战胜独孤一鹤,是因为霍天青先和独孤一鹤打了一架,消耗了他的内力和体力。
白离点头:“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西门吹雪垂眸沉思。
他有些心动。
只是倘若自己陷入困境,摩呼罗迦定会出手相助,插手他的决斗,这不符合他的剑道。
可若是摩呼罗迦处于危机之中,他能眼睁睁看着摩呼罗迦被人杀死吗?
西门吹雪不知道。
对摩呼罗迦的感情,彻底打乱了他的心境,让他无所适从,不知所措。
摩呼罗迦碰了碰他的手臂,西门吹雪抬起头。
他发现摩呼罗迦总是要别人看着他才会开口讲话,就像他自己读唇语那般交流。他完全不清楚“声音”是何物,不知道哪怕没有对视,直接开口,依然能让人听到他讲的内容。
西门吹雪说:“你希望我去吗?”
白离说:“你想去、就去。”
西门吹雪道:“好。”
他看向陆小凤,发现陆小凤的眼神闪烁着奇特的光芒,好像从来没见过自己一样。西门吹雪冷冷地盯着他,没有开口说话。
陆小凤干咳一声:“你这是答应了?”
西门吹雪的目光很冷,依然没有说话。
陆小凤疑惑地说:“你这样看着我,好像我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仇家。我应该没做什么过分的是吧?”
他的确做的不算出格,只是看到不苟言笑的朋友在长辈面前格外乖巧,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可是西门吹雪意识到自己对摩呼罗迦抱有别样的心思,陆小凤的观察和分析能力出众,难免不会被他发现,因此才被西门吹雪这样警告。
西门吹雪也意识到自己做的不对,他向来冷漠,看不出什么分别,哪怕是和陆小凤开玩笑,都是冷冷的模样。而且西门吹雪能爱上除了剑之外的东西,已经足以令人吃惊,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他的长辈,就算陆小凤想破头,都不可能猜到的。
西门吹雪淡淡地说:“没什么。”
陆小凤问:“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西门吹雪看向白离:“你想什么时候出发?”
又是问我?白离行动力很强,他立刻答道:“现在。”
陆小凤倍感惊喜,他道:“既然你们都答应了,那我也就放下心,我先行一步,返回山西,免得夜长梦多,出现什么岔子。”
西门吹雪道:“可以。”
陆小凤朝着白离行了一礼,急匆匆地离开了。
白离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陆小凤来时的急和离开时的急完全是两个意思。来的时候他明显带着焦虑和忧愁,离开时倒像是在被狗追似的。
西门吹雪道:“我去准备钱财,还有你的换洗衣物。”
白离点头。
事态不算太紧张,独孤一鹤还没有到达山西,身为一派之主,江湖中人又在为了倚天屠龙争斗,路上肯定会遇到点小麻烦延缓行程。
燕北距离山西,比四川到那边近很多。
西门吹雪不着急赶路,便让管家准备了马车,带着白离慢慢地往那边走。
白离坐在马车里思考着倚天屠龙的剧情。
原著中的倚天剑在峨眉派灭绝师太的手里。
灭绝师太的师兄名叫孤鸿子。杨逍十七岁那年,去峨眉派与孤鸿子比试。
孤鸿子恐怕自己力不能敌,特意跟灭绝借了倚天剑,没想到剑都没来得及拔出来,就被杨逍击败了。杨逍夺走了倚天剑,嘲讽倚天剑是破铜烂铁,把倚天剑丢回,逍遥而去。
孤鸿子被杨逍活活气死,灭绝从此将杨逍恨之入骨,对明教也极其憎恶。
现在没有什么孤鸿子,江湖中也没有灭绝师太这号人,他们大概像木道人一样,有了其他的机缘,用别的名号行走江湖。
就是不知道倚天剑是在独孤一鹤手中,还是在其他人的手里。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西门吹雪碰了下白离的手,等白离看过来后,问道。
“想那个剑。”
“倚天剑?”
“嗯。”白离说,“那个剑里,有武功,很厉害,但是不好。”
“你是怎么知道的?”西门吹雪问。
“圣子说的。”白离毫不犹豫地回答。
说完之后,他反应过来,圣子背了很多坏名声,好像全都是摩呼罗迦给他安上的。哪怕是萧兰,都没有在背后说过圣子的坏话。
摩呼罗迦跟本体真的很亲近,相比来说,其他的马甲都对本体带着一定的滤镜,对他或仰慕或敬慕,保持了足够的距离。
西门吹雪道:“久闻明教圣子,我却从未见过他。不知圣子武功如何,是否用剑?”
白离说:“明教都是、暗器,也有短刀,和短剑,很短。”
他比划了一下长度,最长的大概也就五六十厘米,比西门吹雪的佩剑短了一半,使用方式完全不同。
西门吹雪道:“他的武功,比你如何?”
白离沉思。
本体半路开始习武,中间的二十年在密室闭关,获得的都是双倍经验。摩呼罗迦只是偶尔过去蹭一下时间静止,大多时候都在外面养孩子,只论内力的话,他比圣子差一些,不过真的打起来,他完全可以毫不费劲地秒杀本体。
这么一想,本体还是太弱了。
圣子需要足够的震慑力,白离没有把他得出的结论告诉西门吹雪,就这样以沉默躲过了他的问话。
西门吹雪懂得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他还很年轻,如今不过二十四岁,再给他十年,就算跟这些前辈高人对上,定能不落下风。
“吹雪。”
西门吹雪问道:“怎么了?”
白离疑惑地看着他,指了指他的嘴巴:“你现在,都,不说,您了。”
因为发音模糊,他说出的“你”和“您”听起来没有什么区别。
西门吹雪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样更亲近些。”
白离想了想:“哦。”
西门吹雪问:“你不喜欢吗?”
白离说:“都一样。就是觉得,奇怪,你突然、改了。是什么时候、改的?”
西门吹雪沉默不答。
自然是那日清晨改的口。
他原想和摩呼罗迦保持距离,送他离开万梅山庄,恢复原来的样子。可是打开门后,见到摩呼罗迦担心地样子,完全狠不下心来,只能任由他靠近,温情肆虐,破坏自己的理智。
学剑必先诚于人,而后诚于剑。
既已做出选择,顺从了自己的心意,自然不会瞻前顾后,犹豫不定。
只是西门吹雪对感情终究懵懂,如今这样的相处,已经令他十分满足。
若是摩呼罗迦想要离开……西门吹雪也不知,究竟该怎么做。
他接受了摩呼罗迦的靠近,愿意被他触摸,偶尔会主动做一些看似正常,但是有些亲近的举动,希望能逐渐拉进和摩呼罗迦的距离,让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更重一些。
“吹雪。”
“嗯。”西门吹雪素来沉默,除了在谈起剑道时,几乎无话可说,现在藏着炽热的感情,不敢被摩呼罗迦知道,显得更加冷漠。他意识到摩呼罗迦大概有些无聊,主动与他交谈:“你渴不渴?”
白离摇头:“想和你、说话。”
西门吹雪道:“好。”
白离问他:“你为什么、总是,穿白衣服?”
西门吹雪说:“我喜欢整洁。”
那就更奇怪了。白离说:“可是白色,容易脏。”
西门吹雪道:“正因如此,身穿白衣,才更能考验人的心性。”
他杀人后,从不会让血溅到衣服上,平日赶路,也会有意避免沾染尘土。这些都是很小的事情,但是无时无刻都要留心,他的动作因此更迅速,剑法更加锐利高明,轻功也变得卓越。
哪怕身处山庄,看似过着优渥的生活,西门吹雪也有足够的机会锻炼自己。
白离恍然大悟:“哦。”
西门吹雪问:“你又为何总穿白衣?”
白离说:“沙漠,热。白的,冷。”
西门吹雪失笑:“那不叫冷,只能说没有那么热。”
白离很潇洒地说:“能听懂就可以。”
西门吹雪道:“你说的是。”
白离又问他:“这次出来、也要,吃馒头吗?”
西门吹雪说:“你不想吃?”
白离摇头:“就是问问。”
西门吹雪道:“最好还是饮食简单些,谁也不能预料到食物里会有什么。”
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遇到过很多因为一时松懈丢掉性命的人。
西门吹雪觉得白离应该不会关注那些江湖传闻,他想了想,挑出几个给他说明自己为何要如此谨慎:“江湖中有位熊姥姥,专门做有毒的糖炒栗子,她的毒很强,吃下她做的栗子后必死无疑。”
白离知道她。
熊姥姥是公孙兰的马甲,她还有很多这样的马甲,都是专门报复社会用的,下手的对象根本不挑,遇到谁算谁倒霉。
说起来,这位公孙兰也与金鹏王朝的案子有关。
陆小凤被霍休设计关进了山洞里,公孙兰为了给上官飞燕报仇,悄悄来到附近,破坏了霍休的机关,也算是救了陆小凤一命。
原著中这段写的很模糊,是在后面绣花大道的篇章中才点明的。
白离说:“她的剑法,很强。”
西门吹雪道:“熊姥姥?”
白离点头:“她很厉害,我不会念,她的、名字,没有办法,告诉你,她的、真名。”
西门吹雪道:“没关系。”
白离跟着西门吹雪吃了几天白水煮蛋和白面馒头,顺利地来到了山西。
跟他想的一样,他们过来的时候独孤一鹤还在路上,倚天剑在他身上的消息传了出来,很多人想拿到他手上的剑,但是峨眉派实力高强,敢直接动手的人不多。
西门吹雪带着白离找了家客栈住下,两人住在相邻的房间,互相有个照应。
白离没想到的是,他隔壁的房间里竟然也是熟人。
晚上小二把新的白水煮蛋和馒头送过来,白离开门来拿,正好看到了花满楼。
摩呼罗迦从未见过花满楼,本体跟他倒是很熟,但是记忆下沉后,那份情绪也淡了很多,相见时就像陌生人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花满楼意识到有人,朝他笑了笑:“你好。”
白离没想到他这么有礼貌,准备回屋的动作一顿,磕磕绊绊地回道:“你、你好。”
花满楼听到他略微有些模糊,非常不熟练的发音没有特别的反应,仍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他说道:“我正要下楼去走一走,就不多打扰了。”
白离说:“好。”
目送花满楼离开,白离转头来到隔壁的房间,把饭分给西门吹雪大半,跟他坐在桌子旁边吃东西。
他对饮食向来没有什么要求,偏好也不算明显,吃起这种简易的食物动作非常迅速,就着白水很快吃完。
西门吹雪慢条斯理地剥鸡蛋:“刚才在外面跟谁说话?”
白离说:“不知道。”
西门吹雪道:“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少和陌生人来往。”
白离无奈地说:“我知道。吹雪、不用,担心我。我很,厉害的。”
西门吹雪沉默。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摩呼罗迦的确有很大的误解。
他总觉得摩呼罗迦单纯懵懂,像个不知世事的少年,因为摩呼罗迦耳聋,不方便与人交流,西门吹雪会包揽下所有事,体贴地照顾他。
可是他忘了,摩呼罗迦的年纪已经不小,他在险恶的沙漠中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又在中原做了很久杀手,前段时间从广东一路跑到昆仑,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
若说他欠缺行走江湖的经验,简直可笑。
只是他连话都说不清楚,模样又过分精致漂亮,不自觉地让西门吹雪看低了他。
西门吹雪道:“抱歉,我忘记了。”
白离眼神柔和,摸摸他的头:“没关系。吹雪、担心我,我都知道。”
西门吹雪:“……”
什么时候,摩呼罗迦才能不再把他当成小孩子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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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一鹤怕是来不了了。”陆小凤唏嘘不已,“我真的没想到,他手上的剑,竟然是倚天剑。有那样厉害的神兵,为何还要参加珠光宝气阁的邀约?他简直是在主动给自己找麻烦。”
花满楼道:“或许是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陆小凤笑了起来。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
独孤一鹤这个名字根本就是假的。
他本该叫做平独鹤,乃是金鹏王朝的大将军。后来金鹏王朝没落,四大臣子带着小王子逃亡,侵吞了小王子的财富,从此隐姓埋名,在中原都闯出了一番名声。
这么多年过去,小王子的年纪已经不小,他想拿回曾经属于自己的财富,必定会让四个臣子身败名裂。要想保住名声,最好的办法是杀死所有的知情人。
“天意弄人。”陆小凤叹气,“如果独孤一鹤不会来,西门吹雪和他的叔叔岂不是要白跑一趟?”
花满楼笑道:“那西门吹雪岂不是要记恨你?往后再想请他出手相助可就不容易了。”
陆小凤抱住脑袋:“如果只有西门吹雪也就算了,可是白衣也会跟着过来。西门吹雪这么在意他的叔叔,没能达成所愿,肯定会迁怒我。我只希望他们路上能遇到些有趣的事,不要来的太快。”
花满楼没有回答。
对西门吹雪来说,什么事情有趣?
唯有杀人。
陆小凤是个善良的人,他知道西门吹雪不会随意出手,希望坏人得到惩治,所以才会和西门吹雪成为朋友。
但是花满楼不同。
在他的心里,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他爱护所有的生命,无论那人是好是坏,性命都是珍贵的。西门吹雪以杀人为美,将夺走他人性命视为生命的意义,注定了他们不会相处的很好。
许久后,花满楼轻声问道:“西门吹雪的叔叔是个怎样的人?”
陆小凤说:“他很年轻,看起来简直比西门吹雪还要年轻,一点都不像他的叔叔,更像是他的弟弟。但是他的头发是纯白的,和萧兰的发色很像,不过也有细微的区别,仔细说的话,应该是比萧兰更健康一些。”
见到萧兰以后,陆小凤陪着张无忌和萧夙去了朱武连环庄,之后他们分开,陆小凤又去了一趟花满楼那里。
那时白离不在,陆小凤只能跟花满楼独处。
他把萧兰的外貌告诉了花满楼,花满楼果真有些惊讶,显然并不知道萧兰的样貌与常人不同。
花满楼自然也能想到那种独特的模样会吸引来怎样的灾祸。
他原本以为萧兰只是因为眼睛才有如此的性格,知道了他的外貌后,多少能猜到萧兰从前的经历,对这个只相处了几日的朋友升起恻隐之心。
只是萧兰再也没有回来过,花满楼听说他与东方不败走得很近,甚至代替东方不败成了河北明教的教主,不知现在过的如何。
因为那份恻隐之心,在知道白衣同样是满头白发时,花满楼对他的恶感少了许多。
陆小凤继续说:“他的两只眼睛竟是不同的颜色,左眼如黄金般耀眼,右眼是极其深邃的蓝色,比萧兰的蓝色眼睛要艳丽很多。我去过这么多地方,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样貌的人。”
花满楼很好奇:“可惜我不能亲眼看看。”
陆小凤说:“白衣的中原话说的很差,我本以为他是西域人,西门吹雪却告诉我,他双耳失聪,听不到声音,真是太可惜了。”
江湖中的一部分人都知道了白衣就是明教的摩呼罗迦,陆小凤消息灵通,自然也是知道的。
只是他摩呼罗迦这个名字太过拗口,他更习惯用白衣来称呼他。
他对白衣的感官还不错,尽管相处的时间不多,也能看得出来,白衣比西门吹雪更有人情味。
可惜花满楼不喜欢剑客,更不喜欢杀手,在知道摩呼罗迦的“沙漠第一杀手”的名号之后,他更是对白衣没有什么好感。
花满楼是个很温柔的人,哪怕没有好感,也不代表着会有恶意。他会敬佩那样的人,只是不愿跟他们来往过多。
陆小凤自然知道好友的性格,但是他还是想给白衣说几句公道话。
在告知花满楼,白衣是双耳失聪的残疾人后,花满楼应该能想得到,白衣所做的一切都并非他的本愿,他就像萧兰一样,只不过遇到了不好的人,被推着成了现在的样子。
谁知道花满楼竟露出奇怪的表情:“他的中原话说的不好?”
陆小凤说:“可能不是中原话说的不好,对于生来耳聋的人而言,讲话本身就是极其困难的事,大多数的聋人,都像是哑巴。”
“我知道。”花满楼说,“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过,西门吹雪他们其实已经到了?”
陆小凤:“……”
花满楼说:“隔壁房间里的住客,中原话说的很含糊,并非只是语调上的怪异,还有一种别样的含糊不清,就像小孩子才刚开始学着说话似的。”
陆小凤对声音没有花满楼这么在意,他只知道白衣的中原话说的不好,没有想过那么多。听花满楼这般描述,陆小凤不禁回想起白衣讲话的方式,发现完全吻合,没有任何差别。
陆小凤:“这么说,白衣就住在隔壁?”
花满楼诚恳道:“应该是的。”
陆小凤站起身:“我要过去看看!”
陆小凤来到隔壁的房间,敲了敲门,想起白衣听不到声音,犹豫是否直接破门而入,旁边的房门突然打开,白衣剑客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何事。”
陆小凤顿时心虚:“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
西门吹雪:“嗯。”
陆小凤看了眼里面,果然看到腰背挺直,坐在桌边似乎是在喝茶的白衣。
真没想到,西门吹雪跟他叔叔的关系这么好,大晚上的竟然呆在同一间房里,看起来相处的竟很和谐。
听闻白衣被人追杀时,曾经在万梅山庄住了很久,该不会这半个多月,他们两个都是这样相处的吧?
西门吹雪不耐烦地说:“有话直说。”
陆小凤说:“其实没什么事,你为了帮我特意赶来,我本就该过来打声招呼。只是独孤一鹤还未到来,他被江湖帮派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脱身。”
西门吹雪说:“知道了。”
说完他就关上了门,毫不留情地把陆小凤关在了门外。
阵风掠过陆小凤的脸颊,他摸了摸鼻子,讪讪地回到花满楼的房间。
花满楼笑着问道:“怎么样了?”
陆小凤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西门吹雪就住在那边,特意等着看我的笑话?”
花满楼温和道:“原来西门吹雪住在隔壁?你遇到他了?”
陆小凤拿他没有办法。
花满楼看似是个温柔稳重的君子,实际上有些俏皮,总喜欢揶揄自己,偏偏他又很无辜,陆小凤连谴责都找不到借口。
他说:“是啊……”
-
隔壁
白离放下水杯,他看到了陆小凤讲话时的字幕:“刀剑,不来了?”
西门吹雪道:“或许。”
白离早有心理准备。
原著中的峨眉派入局后可是忙的很,损失的弟子不计其数,就连灭绝师太也逃不过死亡,独孤一鹤哪里可能独善其身。
白离问:“你不高兴吗?”
西门吹雪说:“他是一个很好的对手。”
白离拍拍他的手,安慰道:“没关系,还有下一个。南边,那个剑,就很好。”
他对所有的人名都很模糊,就算心里知道对方的姓名,口中也说不出来,只能用这样的代称。
西门吹雪问:“你指的是谁?”
白离想了半天,拿过西门吹雪的手,在他手掌心写:【叶孤城。】
西门吹雪说:“叶孤城的确是个很好的对手,您想与他比试?”
白离:“?”
西门吹雪竟然是真心实意地在给他寻找对手吗?
独孤一鹤不来,西门吹雪是觉得他错过了一场战斗,心情才变得低落吗?
完全不需要啊。
他的敌人还少吗?想要跟人打,随便找个地方,把白发异瞳亮出来,不用报姓名,就有数不清的人主动送上门。
他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段时间,西门吹雪竟然这么真情实感地帮他找对手。
白离心情复杂极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刚破壳的小鸟,食谱上只有水果,但是被吃虫子的西门吹雪认错了,一个劲地给他抓虫子投喂。
白离连忙摇头拒绝:“我不要!”
西门吹雪道:“为何?”
白离说:“那是、你的对手。”
西门吹雪说:“无妨。”
白离摇头:“不要。”
他这副模样像极了拒绝喝药的时候,西门吹雪从简单的词汇和动作中感受到了他的认真。
好像摩呼罗迦不是在谦让,是真的努力拒绝。
西门吹雪问:“为什么?”
白离说:“不喜欢。”
西门吹雪道:“你不喜欢打斗?”
白离说:“我想、变强,不喜欢、杀人。”
西门吹雪真的没有想到,摩呼罗迦不喜欢杀人。他分明刻意高调,以自己为诱饵,吸引了无数人追杀他,然后把人全部杀死。
这样决绝狠辣的人,竟然说自己不喜欢杀人。
是明教强迫他这么做的吗?
白离想把话讲清楚,只能放慢速度,努力控制着音调,慢吞吞地说后半句:“我喜欢,把杀我的,杀死。”
西门吹雪道:“你只喜欢自卫?”
白离点头:“对!”
西门吹雪以一种新奇的眼神打量着他。
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原以为摩呼罗迦跟自己同样冷漠,下手迅速,毫不留情,剑道应该也是相似的。没想到他追求的道竟然是这样的。
他喜欢自卫杀人,习武后主动挑衅,然后把人杀死。跟那些为了自保才习武,怯懦地躲藏起来,主动规避风险的人相比,摩呼罗迦简直是个疯子。
可是细细想来,摩呼罗迦杀的人,又似乎与自己很像。
他是挑选道德败坏的江湖败类作为对手,摩呼罗迦的对手,则是贪婪、傲慢、愚蠢之辈。
独孤一鹤和叶孤城,都不是摩呼罗迦的对手。
西门吹雪深思许久:“我明白了。”
白离疑惑地看着他:“真的吗?可是我、我觉得,没有说清楚。”
西门吹雪道:“你已经说的很清楚。”
这是在夸他话说的好!白离高兴起来,“那、那几个人,还是你的。我不需要,别让他们,来,烦我。”
西门吹雪说:“好。”
白离起身:“我该,回去了。”
往日在万梅山庄分别,他也是说的这几个字。西门吹雪闻言,心绪竟有些波动,他下意识跟着站起来,想到白离的意思是要回隔壁房间睡觉休息,又放松了很多。
西门吹雪说:“我送你。”
白离笑了起来,他摸了摸西门吹雪的头:“还说不是,小孩子。”
粘人的小孩都比较缺爱,玉天宝小的时候也是这样粘着他,过了很久才逐渐好转,可以自己去探索外面的世界,跟昆仑山上的人接触来往。
西门吹雪的表现,简直跟小玉天宝一模一样。
西门吹雪没有什么反应,淡淡地回视。
白离牵着他的手,“来送我。”
西门吹雪看了眼二人握在一起的手,被他拉着向前走。
摩呼罗迦的手掌温热干燥,手背的皮肤看起来细腻光滑,手心却很粗糙,不止有茧子,还有很多伤疤。
以西门吹雪的眼力能看出来,那些伤似乎是用祛疤的药医治过,颜色淡了许多,应该是使用的太晚,效果有限,没能根除。
来到门口后,白离松开手,像哄小孩那样,朝西门吹雪挥了挥:“吹雪再见。”
西门吹雪道:“……明日见。”
白离打开房门,进了隔壁的屋子里。
西门吹雪透过纱窗,看到屋里亮起了灯,摩呼罗迦脱掉身上的外袍,解开高束起的头发。烛光昏暗,透过纱窗看,他的身形模糊朦胧,透出几分雌雄莫辨的美。
西门吹雪低声念道:“摩呼罗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