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白离取出本体,换上新的衣服鞋袜,遮住短发,戴上面具把脸捂住后收回背包,少年穿着一身黑衣,藏起亮眼的白发,坐在高处的建筑上俯视下方。
摩呼罗伽擅长暗杀,但是从来没有一次杀过这么多人。
城内的教众大多是在防备外来者,内部排查几乎没有。
白离很快在脑内制定出了刺杀计划,暗杀时可能会出现的意外,应对意外的方法,计划失败后的弥补方式、成功实施后的逃跑路线,像是刻入了他的血脉中,如同呼吸一般自然出现。
他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这是一次真正的挑战,不同于前几次暗杀,行动前就已经注定好了结果。
只要成功,摩呼罗伽就摆脱禁锢。
白离能感受到这具身体的兴奋和恐惧。
他本能地向往自由,却因为一直以来都受他人摆布,对未来感到焦虑恐惧。
【别怕,以后明教就是你的家。】白离安慰自己。
他从屋顶一跃而下,风吹得黑袍猎猎作响。
夜里的城镇异常安静,沙漠中食物紧缺,连户养狗的人家都没有。
白离顺利来到城外,红衣教八大堂中的节堂负责最外围的防守,节堂堂主的住所在城外。
他在红衣教内的地位远低于其他堂主,手中的权力最小,手下鱼龙混杂,人数众多,如果他带人回援,是个不小的麻烦。
让白离意外的是,节堂堂主住的地方没什么人。
他稍一思考就明白了,教主疑心太重,节堂堂主想要声色犬马,肯定不敢当着他的面做。他住在城外,出入方便,说不定早就在其他地方安置了房产,平时没事就跑到那边去享受。
有了想法后,白离排查完各个房间,没有见到节堂堂主,没有在此久留,立刻前往下一个目标地点。
哀堂、义堂、睦堂在一个地方,这三堂的堂主住的很近,可以一起杀掉。
摩呼罗伽见过这三个堂主,但是分不清谁是谁。
白离没管那么多,一路来到主屋,小心推开门,第一眼就找到了可以隐藏起自己的站位。
床上的人正在酣睡,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到来。
白离收敛气息,身上毫无杀意,脚步轻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慢慢靠近,一手撩起床上的被子,在男人睁眼时,用被子捂住口鼻,把呼喊挣扎的声音全都塞了回去,手上用力,扭断他的脖子。
【不愧是圣子!】系统说。
【做了这么久心理准备,再下不去手,死的就是我。】白离深呼吸,收起袖刀,捏了捏略微颤抖的手指,压下兴奋和恐惧去第二个房间。
这边主屋里的人没有入睡,而是在床上跟女子玩闹,离得很远白离就听到了声音。
不过屋子外面没有守卫,也没有婢女仆人,应该是被堂主赶走了。
白离在外面站定。
摩呼罗伽的记忆中遇到过很多次这种情况,最好的解决方法是把两个人一起杀死。
白离知道那位女子是无辜的,他没有立刻进去。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必须在死者被人发现前,将红衣教的高层全部解决。没有21个人帮他做事,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再犹豫。
白离心中百味杂陈,行动起来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手中的暗器射出,从背后打进了男人的心口。在女人惊叫出声之前,白离在后面绕过,扭断了她的脖子。
剩下的那位堂主很快也死他的手中。
好刺激。
有摩呼罗伽的记忆过渡,倒也没有那么可怕。要是回到本体,估计会连续做很久的噩梦。
白离绕着城镇转了半圈,终于杀死了其他四位堂主。
【几点了?】白离疲惫地坐在地上,异色的双瞳透着亮眼的光芒。
【圣子,已经两点四十五了,还有三个小时天亮。】
【五分钟后叫我。】
他躺在沙子上,把身上的暗器清点了一遍。
外面的暗杀大多是冲着教主去的,红衣教的其他高层根本没想过会有人谋反。安逸的生活过了太久,早就失去警觉,白离动起手来如入无人之境。就是他们住的太分散,在路上来回折返很浪费体力。
还有剩下四个护法。
护法们住在教主的别院附近,表面看上去,他们资历更深,年纪更大,武功也很高。
但是玉罗刹曾告诉他,前段时间教主杀了一个护法,挑选了身边的侍卫顶替上位,剩下的三个护法心思各异,似乎也有心取而代之,只是还没到不得已的地步,谁也不愿迈出那一步。
要不是得建立明教,白离肯定瞻前顾后,不敢如此决绝地动手。
薄薄的云遮住夜空中的月亮,微风吹拂在白离的脸上。
他擦干净匕首上的血,把刀插进靴子里。
【圣子,五分钟到了。】
白离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沙粒,双手各握住一只刀柄,刀身藏在袖子里,向着城镇中心走去。
护法们防备教主,院子里悬挂着灯笼,门外有红衣守卫值夜,屋子前面还有仆人靠着柱子小憩。
白离上了屋顶,因为听不到声音,行动时格外小心,生怕弄出动静被人发现。
他伏下身子,观察四周,确定四个护法的住所分布在教主别院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
【帮我望风。】白离语速飞快地说。
【是!】
他来到最大的一间房子前面,从墙上跳下来,基本确定有仆人守着的房间,就是护法所在的地方。
一阵风吹过,小憩的仆人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黑衣人,立刻惊醒,站了起来,指着白离:“……嗬。”
仆人没能呼叫,只发出了微弱的气音,他捂着脖子,恐惧地倒下。
白离推开房门,刚走了几步,看到内室飘出的字幕:[什么时辰了?]
他立刻改变步伐,小步跑上前。
护法坐在床边,看清来者的容貌:[摩呼罗伽,怎么是你?是教主让你来的?]
他脸色一变,从床铺他的攻击范围。
护法以为是教主要对他动手,竟然一心逃跑,没敢喊人。
白离预判出他后退的路线,堵在窗户前面。
蝴蝶双刀拿在手上,黑衣少年像目光如炬,以最快的速度靠近,短刀出手,护法知道自己完了。
摩呼罗伽擅长暗杀,武器轻便灵巧,最适合近战。
一旦被他靠近,最后的结果必然会是死亡。
护法心中绝望,丧失了战意,手上的长剑完全没有杀意,格挡了几次就被蝴蝶短刀划伤腰腹,他捂着腹部,神情复杂地看着白离。
[你以为教主真的把你当成义子吗?你不过就是他豢养的一条恶狼,等你杀死他的敌人,死的就是你!]
他知道摩呼罗伽是个聋子,但他就是想这么说。
一想到摩呼罗伽的下场比自己更为凄惨,护法心里好受很多,[都得死,你们全都得死!]
白离听不到他的声音,看他癫狂的模样,估计叫喊声不会太小,不由庆幸自己提前杀掉了外面守夜的人。
又打了三招,护法落了下风,白离一脚踢到他的手上,把剑踢到了一边,双刀交叠进攻,捅穿了护法的腹部。
护法捂着肚子,靠在墙壁上缓缓下落,睁大眼睛:[全都得死……]
白离过去补了两刀。
红衣教这些高层,没一个好东西。
经过这次交手,他差不多弄清楚了摩呼罗伽的武功放在红衣教内处于什么位置。
只要摩呼罗伽占据先手,基本上没有他杀不了的人。
玉罗刹这种隐藏实力的变态除外。
白离赶去下一个院子。
这个护法睡觉时窗子留了一条缝隙,正好可以看到床铺的位置。白离没有进屋,站在屋外使用暗器,淬了毒的钉子打入他的后背,护法一阵抽搐,失去了声息。
第三个护法顶着黑眼圈在庭院里喝酒。
他似乎一整夜都没睡,看起来格外憔悴,脸色也非常苍白。白离看到他时,不由自主地紧绷,他有一种直觉,这个人正在等他。
环顾四周,院子里竟然一个守卫都没有。
白离思虑再三,不再隐藏身形,站直了身子,从屋顶跳到庭院里。
护法朝他微笑,举起酒杯,喝了杯酒,然后拿起酒壶,给对面的另一只空杯斟满,用手掌指着说道:[可要共饮?]
白离收起手中的刀,走过去拿起杯子。
[干。]
护法与他碰杯,一口喝掉杯子里的酒。
白离嗅到浓浓的酒香,轻抿了一下。
[他们都说你是痴傻之人,我倒是有些羡慕你活的如此纯粹,不必思虑太多,安心做自己的事情,也不会被人忌惮。]护法目光复杂,[只可惜你是教主的人,而我想要活着。]
他放下杯子,拿起桌上的长剑,向着白离攻来。
摩呼罗伽轻功卓绝,白离灵敏躲避,他取出暗器向护法射去,护法用剑当过这一击,疑惑地看着他。
白离凌空而起,来到护法身侧,护法匆忙躲避,长剑挑起桌上的酒壶,一壶烈酒朝着少年泼去。
白离用袖子挡了一下,伸手借住酒壶,当做暗器扔向护法,随后射出藏在袖子里的钉子,护法躲避的越发狼狈,他不可置信地道:[你怎么会没事!]
因为他看起来轻轻抿了一下,实际上根本没有碰到那杯酒。
这个人竟然真的把他当傻子看。
白离看向护法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他趁着护法心神动荡,又射出几枚钉子,运起轻功,消失在护法眼前。护法被暗器逼的连连后退,待站定后,突然后心一痛。
他转过身,看到一张极其漂亮的脸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那双异色的眼睛微微弯起,透出讥讽之色。
少年像个刚学会说话的孩童,用极其滞涩的声调,一字一顿,缓慢地说:“你、才、痴、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