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理觉得夏问晴有点不对劲。
好歹是曾经差一点就要娶回家的人,他自认对夏问晴还是有些了解的。
这个女人看起来高傲,实际上自卑又敏感,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被人比下去,他刚刚那么冷嘲热讽,一个劲的拉踩,要是搁在以前,夏问晴早就气得跳脚几百回了,可今天却半点反应没有。
人确实是会变的,但一夜之间大变活人就离谱了。
要么是有更深一层的算计,要么就是另有隐情。
费理眼珠子一转:“行啊,我答应了。”
然后他扭头就给危昭临打了个电话。
他对得罪危昭临没兴趣,但对讨好危昭临还是有兴趣的啊!
出卖一个夏问晴,就能得到危昭临的好感,这买卖简直超级划算好吗?
哦,不对,文化人捅刀子怎么能叫出卖呢?
这明明就是男人之间,互通有无的兄弟情义!
夏问晴还不知道费理转头就把她卖了底掉,这会儿正在跟和她沆瀣一气的爸妈统一口径,并表达了自己要么嫁给危昭临,要么就不活了的强烈决心。
夏父:“……”
他考虑了三秒,认真回答:“那不然你还是别活了吧。”
夏父之前之所以会帮着夏问晴对着费理耍手段,除了因为夏家确实需要个有力的亲家帮扶以外,另一方面是认为夏问晴和费理之间,是真的有机会能成的。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们一家子都不太要脸。
开玩笑,没钱谈什么脸面?
但把对象换成危昭临就不一样了!
不管危昭临以前对夏问晴如何,在他们解除婚约的那一刻起,两家就注定是要老死不相往来的,能不结仇就已经是危家足够大度的体现了。
夏问晴现在这操作,跟带着全家一起送人头有什么区别?
活着不好吗?
这么急着投胎?
倒是夏母琢磨了一会儿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晴晴和危昭临毕竟有那么多年的感情基础,现在费理那边又默许了晴晴的说辞,只要能解释清楚,让危昭临知道晴晴的难处,这事也不是没有转机的。”
夏父冷笑:“人家已经结婚了,你想让你女儿当小三?”
“米禾嫁给危昭临到底是怎么回事,圈里就没人不知道的,连商业联姻都算不上,纯粹就是米宽卖女求荣,危昭临康复之后,还愿意履行婚约那是危家厚道,要谈感情那肯定是没有的。”夏母有理有据的分析道,“而且米家现在是什么情况你难道不知道?米宽那个老东西就没在危家捞到过一丁点好处,危昭临要是真重视这个老婆,会这么对待自己的老丈人?”
夏父有些被说动了:“可是……”
“别可是了。”夏问晴直接破罐子破摔道,“反正我是非昭临不可的,也已经跟费理说清楚了,你们现在就算是不帮我,费理那边也不可能成了。”
夏父:“……”
说的也是。
他被夏问晴这自断后路的骚操作,气的眼前发黑,缓了缓才阴沉着脸道:“你想我和你妈怎么做?”
“就说我病了,抑郁症,一直闹自杀,你们去求他救救我。”夏问晴这算盘打得算盘珠子都能隔空崩到危昭临脸上了,“人命关天的事,他总会不忍心的。”
“……那他要是真忍心呢?”
“那你们就去求他爸妈,危家那两个老东西心软的很。”夏问晴冷笑,“再不行,你们就带着我一起去求,我当着他们的面寻死觅活,他们还能眼睁睁看着我死?”
“就按你说的来吧。”夏父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说你这都折腾的是什么事?当初要是没退婚,现在不就什么事都省了?”
夏问晴下意识道:“又不想我愿意的,我那么爱昭临,怎么可能想跟他退婚——”
说到一半的话突然卡住。
夏问晴怔怔的想,对啊,她这么爱危昭临,爱的连命都能给他,那当初为什么要退婚?
她努力回想了许久,得到的却是个根本说不通的理由。
退婚是因为危昭临得了渐冻人症,她不想伺候病人,也不想以后的人生阶段是从守活寡到直接守寡,再加上危家继承人出事,危别川对危氏的掌控力大幅下降……
反正就是她嫌弃危昭临,觉得和他在一起要人没人,迟早还会要钱没钱,所以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另攀高枝。
那她现在怎么又爱的要死要活的了?
为什么?
想到危昭临的时候,夏问晴依然会心跳加速,依然恨不得立刻就跑到他身边,可内心深处的那丝矛盾感却始终无法消除。
恰在此时,夏父对她的言论表示嗤之以鼻:“你爱他?退婚之后发现他的好了?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夏父的语气当然是嘲讽的,可他说出的话却恰好撞到了夏问晴的心坎上。
对,原来是这样,她就是后悔了,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之后才发现危昭临的好,才意识到她究竟有多爱他。
是的,一定是这样。
承受不住理智与催眠暗示博弈带来的痛苦,夏问晴本性中的趋利避害,让她毫不犹豫的接受了这个说辞,也错过了一个挣脱暗示的机会。
危昭临和米禾的住处并不难打听,更别说这套大平层,本来就是危明光之前为了和夏问晴结婚准备的。
夏父夏母是第二天中午上的门,他们想的挺好,危昭临白天得上班,家里肯定只有米禾在,他们先对着米禾卖一顿惨,站住道德高地。
如果米禾愿意退让或者配合就最好,如果不愿意,他们就一直卖惨卖到危昭临下班,这样不但能表现出他们求人的决心,还能拐着弯在危昭临面前上上米禾的眼药。
看看,两个上了年纪的长辈哭了五六个小时,米禾都不让步,这得多硬多狠的心?
夏父夏母算盘打得噼啪响,结果光敲门就敲了半个小时。
客厅里,米禾正靠在危昭临肩膀上看电影:“不开门吗?”
“不用开。”危昭临顿了顿,侧过头问,“嫌吵?”
米禾:“那倒不。”
但是……
外面那俩人到底谁啊?!
也幸亏门外的夏父夏母不知道米禾在想什么,不然估计要被当场气死。
跑到人家家门口惹事,结果人连他们是哪根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