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看见突然有人进来，烈格显然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身子一震，同时还不停地哆唆。
“呃呃呃呃呃呃呃……”
此时的他面色苍白，精神状态似乎并不太好，看清来者是金不欺后也并没有如何缓解，反而一下子缩到了墙角。
“烈格，你怎么了？是我啊，我是金不欺！”
见烈格的状态有些奇怪，金不欺小心翼翼地靠近，然后轻轻坐到了床边上。
“金……金不欺？你是金不欺？你是金不欺！”
烈格依然表现得十分恐惧，但他似乎已经认出了金不欺的长相。
“你是金不欺……你是金不欺……你是金不欺……”
他的嘴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你是金不欺……你是大象……那我呢……我又是什么？！”
“我不是大象，我是人类，烈格你清醒一点！！！”
金不欺看出来了，现在的烈格应该是处于“污染加深”的一个状态，于是赶紧召唤出了自己的天平，将在此之前从大姐头那儿得到的一发预备“清晰术”用了出去。
“我是什么……我是什么……我到底是什么？”
烈格依然在喃喃、在颤抖，因为“清晰术”不是立刻起效、还需要一点时间。
金不欺看了一眼时间，站起身来先将水母小夜灯给关上，然后一把拉着烈格来到了房间外头。
他没有多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烈格，默默地看着烈格一点点平静下来，身体不再颤抖。
“呼……”
几分钟后，烈格终于彻底平静，随即长出了一口气。
“谢谢，我现在没事了。”
他朝金不欺点点头，然后缓缓站了起来。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刚才那副样子？”
在确认烈格确实恢复清醒后，金不欺立刻问道。
“唉……”
可这时，烈格却叹了口气，看了看四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时，金不欺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直接问了一句：
“还没想好？”
“嗯……我的脑袋有点乱，你稍等一下让我想想……”
烈格立刻点了点头，随即将头低下，陷入了沉思之中。
“好吧，那你先想着，我正好将水母区清扫一下。”
金不欺见状也不着急，拿起一旁的扫帚，便走到水母区的入口清扫起来。
大概二十分钟过去，金不欺已经将水母区扫了一遍、又拖了一遍。
本来这里就没什么游客，四处都很干净，因此他的动作也就十分的迅速。
打扫完毕，金不欺又重新来到烈格身边，朝他问了一句：
“怎么样？想清楚了么？”
“嗯，差不多了。”
烈格点了点头，便准备张口。
“等等！”
这个时候，金不欺突然制止了他，左右看看，随即打开临时钟点房的房门，将烈格拉了进去。
“它”最讨厌黑暗密闭的空间，在这个房间里谈才是最安全的。
“好了，现在说吧。”
进入房间后，金不欺锁上房门，同烈格一起摸黑坐到了床边上。
虽然不知道这样做的具体意义，但烈格知道金不欺肯定不会无的放矢，于是也等到坐稳之后才重新张口：
“我和天军进入那条道路后，没多久就走散了……
紧接着我就看见了一只‘逃跑的兔子’，在观察了一会儿后，它便朝我跑了过来。
本来我是想与其接触，看看到底会有怎样的变化……
可这时旁边突然跑出来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二话不说就将兔子给引走了。
没办法，我当时也已经脱离了队伍，就只能四处闲逛、看看别的地方是否能有发现。
但我又想着最好不要和你们的探索目标重复，因此在看见‘海洋馆’、‘兔子血’之类的东西时都没有去多管什么。
这之后，我虽然没有跟随主流的人群，却也依然逛遍了整座动物园，同时小心遵守着《游客守则》上的规则。
除了《守则》上提到过的‘猿猴’、‘大象’、‘狮子’、‘兔子’园区之外，其余园区大多看着都挺正常，我每个都逛了不下两遍，基本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基本？”
金不欺的嗅觉很敏锐，一下子就抓到了烈格话语里的关键。
“也就是说，实际上还是有那么一点问题的？那么问题到底在哪儿呢？”
“没错，的确还是有一点问题的，但只是一个园区……”
烈格点点头，正准备继续说，却听金不欺抢先问了一句：
“山羊园区？”
“嗯？你也知道？”
烈格似乎有些惊讶，他以为这是自己的独家发现……
而金不欺则是摇了摇头，将自己和颜云心得到的信息全部讲述了一遍。
“实际上，我们虽然清楚山羊园区有问题，但却还没有真的去调查过。
因为规则当中并没有提到在山羊园区需要注意些什么，因此我们也只是猜想……那可能是被污染的最终结果。”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
烈格闻言，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
接着，他又沉思了一下，随即说道：
“大概在晚上十一点半左右的时候，我第三次转到了山羊园区，然后在那里……遇到了林虎，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遇到了林虎？！”
金不欺闻言一惊，因为在他清楚、林虎变成了山羊，怎么会……能被烈格给认出来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应该……可我记得他好像改变了一下造型，你是怎么……认出他来的？”
关于这个问题，金不欺十分疑惑。
而烈格闻言也是稍作思索，随即缓缓回道：
“不是我认出了他，而是他……直接叫住了我！”
“直接叫住了你？！”
听到这话，金不欺忍不住惊呼出声。
要知道，不管动物园中的污染与变化是怎么样的，他到目前为止也还没看到过哪个动物是能说话的。
从烈格谨慎的描述方式来看，当时的林虎应该确实是一头山羊，而并非是人类的状态。
而在这种状态下他却能“叫住”烈格，那就绝不可能只是“咩咩”叫了两声。
这一瞬间，金不欺突然明白了烈格变成刚才那副样子的原由……
这种情况相当于直接打破了他对正常人类的认知，也就直接引起了“它”注意。
这么说来，山羊区也应该是有危险的……但不应该啊，各种规则上也并没有说过。
金不欺连忙向烈格询问有没有在山羊区外看到什么“告示”之类的东西，烈格也只是摇摇头表示“没有”。
这下子事情可就奇怪了……以动物园这样竭尽全力的保护来看，不可能会出现如此大的疏忽。
而正当金不欺紧皱着眉头、努力思考的时候，烈格却再度开口、试探性地说了一句：
“那个……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林虎到底说了什么？”
林虎到底说了什么？
对啊！
金不欺不禁拍了拍脑门儿，发现自己突然钻起了牛角尖来。
很显然，如果动物园并没有针对“山羊园区”进行任何警示，那就说明“山羊园区”本身应该是没问题的。
那么，真正有问题的东西就显而易见了……
那头由林虎变成的山羊！
“嗯，抱歉，所以林虎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嗯……他说了……”
「我们都是动物！」
这是林虎当时告诉他的第一句话。
「我是山羊，大姐头、金不欺是大象，其他人现在是猿猴，老师变成了人类，你要好好想一想……你应该是什么？」
这是林虎告诉他的第二句话。
这两句话过后，林虎便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下头来认真地吃着草，似乎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和谐。
而这之后，烈格便感觉一阵耳鸣、脑袋瞬间发晕，脑海里就只剩下了林虎问他的这个问题，浑浑噩噩地走进了海洋馆里。
只是，这个问题他光是在脑袋里想想，就感觉脑袋又开始有些发晕……
因此，这话决不能就这么说出来，必须要经过严格的加工处理。
但……到底要怎么说，才能既让金不欺明白自己的意思，又不会出什么问题呢？
烈格的整张脸都纠结在了一起，像个包子似的，明显遇到了难题。
“怎么？是不太好说吗？”
金不欺此时也注意到了这一情况，于是便直接问了出来。
“嗯，的确不太好说。”
黑暗里，烈格看向金不欺，希望金不欺能为自己提供一些思路，毕竟自己刚刚才得知他们分析出的一切，对这种说话方式还不太适应。
“这样吧，你直接用我们之前商量出的暗号，画在我的手心里，这样可不可以？”
思索片刻，金不欺提出了这一提议，让烈格的眼睛一下子亮起。
对啊，暗号！
由于脑袋发晕，他都差点忘了还有暗号这东西！
作为未来的卡师团，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难免会有无法说话的时候，他们便提前商量出了这些暗号。
只要用这些暗号、再调整打乱一下语序，应该会比直接说出来要安全得多。
“好，那我一句一句的告诉你，你听完不要细想，先记住再说。”
烈格立刻提醒了一句，然后便抓起金不欺的手，开始在他的手心里画起：
第一句话：
“都是”、“我们”、“动物”……
【我们都是动物】
第二句话：
“林虎”、“山羊”、“是”……
【林虎是“山羊”】
第三句话：
“是”、“你”、“大象”、“大姐头”、“和”……
【你和大姐头是“大象”】
第四句话：
“猿猴”、“其他人”、“现在”、“是”……
【其他人现在是“猿猴”】
第五句话：
“人类”、“老师”、“变化”……
【“老师”变成了“人类”】
第六句话：
“想一想”、“要”、“我”、“好好”……
【我要好好想一想】！
第七句话：
“是”、“我”、“什么”、“问号”……
【我是什么？】
……
每用暗号写完一句，烈格便会停顿几秒，给金不欺一个推导的时间。
而金不欺也轻车熟路，很快便推出了每一句话的内容，将其一一记下。
一直到最后一个问号落下，也都没有发生任何问题，金不欺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适感。
于是，他开始尝试将这几句话拼接到一起，很快便知晓了林虎所说的全部。
只不过，在整段话完全呈现在脑海中后，金不欺也和烈格一样，感觉到了一丝眩晕感。
他立刻停止了更深的思考，只是好好将这句话记下，随即便皱起了眉头。
说实话，他现在还搞不清楚林虎说这段话的目的，但他知道，其中有些话还是可以去好好琢磨一下的。
比如：
【其他人现在是“猿猴”】
又比如：
【“老师”变成了“人类”】
把这两句单独拿出来分析，并不会引起任何的不适，也就说明思考“猿猴”和“人类”并没有什么关系。
而这两句话实际上也大有文章，最关键的地方就在于“现在是”和“变成了”这两个词的具体含义。
之所以金不欺会注意到这两个词，便是因为描述其他人时，用的都只是简单的“是”。
而唯有描述其他人和苏老师时有所不同，如果林虎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是有所考量的，那么这就很可能是一个关键之处。
“现在是”！
原本可以理解为：其他人之前是“人类”，但现在因为某种情况变成了“猿猴”。
可结合其他人的简单说法，便说明林虎很可能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有更深的含义。
也就是说，“现在是”猿猴，“曾经”不是，且“曾经”可能也不是“人类”。
那么其他人曾经是什么？
或许是另一种动物？
同样的，关于“老师”的这句话也可以这么分析，而且还更加直接。
这句话直接就否定了“老师”原本是“人类”的事实，只是说他现在“变成了”人类。
那么，“曾经”不是人类会是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还是动物！
虽然这很难令人相信，但至少从目前来看，林虎所表达的的确是这么个意思。
当然，他自己本身就已经陷入了最深的污染、变成了一头“山羊”，所说的话自然也是不太可信的。
但这件事情的确是十分蹊跷，蹊跷的地方依然是在于动物园并未针对“山羊园区”有任何防范和提醒。
在这种情况下，林虎的突然开口，就值得他们去好好思索了。
于是，金不欺和烈格便忍不住细细分析起来。
首先是苏老师，现在的苏老师变成了动物园的园长，而“园长”可以说是整座动物园里最能代表“人类”的存在。
是否是因为苏老师当上了园长、林虎才说出了这句话？
两人认为，这很有可能！
同样的道理也可以用在金不欺自己和颜云心身上，因为他们现在都是大象园区的保安。
保安为了与“它”抗争最终都会变成“大象”，这样来解释便也能解释得通。
至于其他人，他们到现在也没见个人影。
但从这句话来看，可以有一种解释：他们还在游客之中，十分安全，但还并不算是“人类”、还只是“猿猴”。
“人类”和“猿猴”在这个动物园中的真正区别是什么，他们现在并不知道。
但如果林虎所说的并非是“疯言疯语”，那么两者之间就肯定是有区别的，而且有可能是一种“递进”的区别。
“它”无法分辨“人类”和“猿猴”，说明至少在这个动物园里，两者的本质是一样的。
那么这个“现在是”和“变成了”的深意是什么？
这便是现在最大的一个疑惑。
假设林虎是清醒的，那么他说的话就很有可能有大用处，两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于是，他们决定先将这件事记下，等明天一早、大姐头出现之后再一起商量。
接着，两人又交流了一番，谨慎起见，金不欺决定让烈格就直接留在房间里，直到早上六点。
他又叮嘱了一下绝对不能打开水母小夜灯，随即便离开了房间、拿起自己的清洁工具，走向海洋馆的深处。
为了颜云心的安全着想，他必须保证海洋馆里真的没有别的同事才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