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图书馆

“据古书记载,人鱼是长生种,没有具体的成年年龄限制。而成年的具体表现便是发情。成年之后,每三年会发一次情,持续时间大概是15-30个星耀日。”

星耀日是这个世界的正统称呼,但因为念起来拗口,所以一般只应用于书面语。

“人鱼以尾巴颜色区分血统,色泽越单一无杂色就代表血统越纯,而血统纯正的人鱼发|情|期持续时间比较长久,嗯……一般都在二十五到三十天左右。”

狄诺科握着司君的手,一块儿指着书上的字,一字一顿,一边为他清晰地解说每个字怎么念。

声音就在耳边,低哑深沉,用只能他听到的音量,只对着他一个人慢语。

司君感觉怪怪的。

说是奇怪,因为他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的反应和情绪。

他现在没有像从前那样排斥另一个人的靠近……应该说,只是不排斥狄诺科的靠近。

对狄诺科这些亲近的举动,他也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但……都很模糊。

不清不楚的,仿佛眼前蒙了一层纱。

可以准确形容那个真相的词就藏在薄纱之后,他想伸手去够,注意力又在碰到那些东西之前被其他的事物岔开。

他站在原地停滞不前。

然而狄诺科却始终没停下向他灌注这些情绪的步伐。

狄诺科又说话了,依旧是在念文献上面的字,还适当地提醒着司君不要分神。

看似严厉的师父指导着自己独一无二的学徒,牵着他的手,轻轻戳在新的一行段落顶端。

“发|情|期是人鱼最脆弱的时候,虽然会保持着一定的攻击性,但是很容易被诱导。他们很难遏制自己的冲动,只要遇到心仪的对象便会与之纠缠得难舍难分。而且在这期间,他们很难分出多余的精力去进行捕食,所以会在正式进入发|情|期前猎捕到足够的猎物储存,并寻找相对安全的庇护所。”

“要准备一个大大的水池。”狄诺科仿若是自言自语。

“发|情前会出现五次前兆,从出现的第一次开始到正式进入的时间,大概在六个月左右。期间间隔的频率会随着次数的增多而逐渐减少。”

不是司君的错觉,狄诺科在念这段话的时候非常认真,好像是在强化记忆,想完全记在脑海里似的。

“人鱼并没有伴侣的概念,但还是会有极少数专注于一个固定对象。”说到这儿,精灵先生轻轻“呵”笑了一声,“这点和精灵不一样。”

他紧了紧触摸司君的手,认真地解释着:“精灵族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一旦认定,至死方休。”

不明白狄诺科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句,司君侧头去,扬起脑袋。

而此时,对方恰好也正低着头看他。

柔软的部位轻轻蹭过额头,落在鼻尖。

伴着略带温热的呼吸。

交错。

司君恍恍惚惚,想起上一次狄诺科暴动时蛮横的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记忆唤起了身体,感觉脚又在隐隐发疼。

但是这一次,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狄诺科柔软的唇瓣上面。

狄诺科的唇从落在鼻尖不久,便退开了大约半厘米的距离。好像更向下了一些,悬在他的唇上,要落不落的,暧昧不清。

好像要吻下来。

司君眨了眨眼,首先想,是不是应该躲一下?

可是想归想,身体却停顿着没有更多的反应。

狄诺科指尖微蜷,慢慢攥紧司君。

指尖和指尖相触,脉搏的律动尤为明显。

气氛暧昧,正好。

然而——

“狄诺科?!”

主角泰尔突兀的声音从楼下骤然响起,仿佛在这所寂静的图书圣殿敲动钟声似的,不断回响着。

被坏了好事的狄诺科灰色的眸中闪过一丝阴暗。

但很快被他掩去。

司君也从那股暧昧的氛围中回过神,和狄诺科一块儿略带惊讶的转头望向楼下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们俩的位置比较靠里,按理来说,除非对方走到二楼这一排书柜,否则是瞧不见他们的。

然而声音显然是从一楼传来,泰尔他们是怎么知道看到狄诺科在这儿的?

不过疑问没有持续多久,主角泰尔的大嗓门为他们现场解惑。

“米兰达你快看!登记名单上有狄诺科的名字!他在图书馆!而且看时间他才刚到!我们可以……”

“先生!”图书馆管理者愠怒的声音响起,直接打断了他的发言,“这里是神圣的图书馆,请您保持安静!”

一楼的吵杂终于收敛。

狄诺科听到泰尔的声音就知道事情不太妙。

想到司君不愿意和别人接触,他便低下头,跟司君继续说悄悄话。

“他们一定会来找我,我先去应付一下,你在这儿等我好吗?”

也不是不行。

司君刚点头应下,狄诺科两手抬起,轻轻拽了一下他的兜帽帽檐,又转而将颈子前面领扣按结实。

紧接着便是一个笑,留下一句:“我很快回来。”

便从身边擦肩而过。

狄诺科走得急,生怕泰尔这群人跑到二楼来。可惜他想的还是太简单,泰尔做完简单的登记就在一楼奔了一圈,找不着人,便迅速窜上二楼,这一眨眼,两人就在二楼通往一楼的阶梯碰上了面。

“狄诺科!真的是你!”

司君这会儿在第二层往里第四排书柜,距离楼梯不远,刚巧能把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还有一楼管理员略微生气的声音也从下边儿追了下来。

“请安静!否则我要请你们三位离开图书馆了!”

泰尔讪讪一笑,缩了缩脖子,无奈地瘫了一下手。然后他压低声音小声说道:“真是个刻板的管理先生。”

狄诺科对他回忆礼貌性的笑容,直接将话题引入正轨。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按行程来说,泰尔他们应该比自己要快上三天。就算狄诺科速度再快,他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追上他们的步伐。

狄诺科私心是想将泰尔引上三楼,或是引导着他往一楼走。总之以避开和司君接触为主。

然而泰尔这位不拘一格的主角压根儿没上他的钩子。

他摊了摊手,然后往后一仰,靠在了栏杆之上:“这不是酒香镇吗?听说再过三天镇子上会有非常盛大的酒酿庆典,酒馆老板就让我们参加完庆典再离开。本来是想跟你说的,但是我听说镇子图书馆好像出了点什么事儿,就先过来调查了。”

狄诺科蹙起眉,瞬间担心起躲在书柜那边的司君。

“出了什么事?”他问。

泰尔看他似乎来的兴致,便故作神秘地跟他扬了扬眉毛。

“我听说这座图书馆里,藏着一本可以窥视过去的幽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