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是在末世能让保护人类的唯一港湾,异能者是被赋予能力的超凡人类,人性善恶共存,异能能成为保护人的武器,也能成为伤害人类的利刃。
项鹰他们那边很快有了结果,和祁倦他们猜得相差无几。
“A项实验的藤蔓类变异种培养成功了,但是有一个弊端,它很不好控制,一旦它判断出自己的等级强过操控者,它会试图反抗。”
之前祁倦他们带回来的“种子”,被分成了多部分养分。
透过透明的玻璃,可窥见实验室内,一根绿色的藤蔓有鞭子粗细,在空中挥舞着,里面的一个男人左右躲避着,被藤蔓给抽得直吸气,很是狼狈。
祁倦和黎弛站在实验室外,祁倦在和项鹰说话,黎弛蹲在祁倦腿边,黑眸一动不动的看着实验室里的场景。
祁倦走了两步,发现黎弛没跟上,回过头,人蹲在那跟看戏似的。
“黎弛,走了。”
黎弛这才收回视线,抬脚跟上了他。
今天祁倦找项鹰,本来是想打探一些消息。项鹰干脆把他们带到了这儿,黎弛对进这种地方似乎没什么阴影,他走到哪,黎弛就跟到哪,说怕一个人落单发生危险。
虽然这里面很安全。
沿着冷调的长廊一路往外走,他们路上碰到了几人,项鹰都能和他们打个招呼。
“你和你朋友闹矛盾了吗?”项鹰难得的问了他私生活。
祁倦:“什么?”
“上次碰见那个……蛋黄派?”项鹰说,“他好像对你有点意见。”
项鹰说前两天他让他帮忙带个东西,他拒绝的语气和神情都挺怪的。
祁倦:“……”
反应过来项鹰在说谁,他嘴角抽了两下。
黎弛嘴角抿出了一个弧度。
打从那晚之后,王派派多少有点受刺激,为那晚没趁着醉酒揍他一顿遗憾得不行,是能列入人生十大遗憾的级别。
他就是欠儿的,跑回去安慰这狗东西。
狗东西这会儿怡然自得的跟人造谣他可能看别人有对象了,比较敏感,心情不爽。
“不过,他没答应可能不止是对我有意见。”祁倦随口补充道,“对你应该也有点意见。”
项鹰皱眉沉思他哪里把人得罪了,最终也没想出个结果。
“项队。”有人和项鹰打了个招呼,跟他聊了起来。
祁倦倚着墙壁,观察着四周,这里建造的大门材质都是加固的,他们还没到基地的最中心,身后的人都快和他贴上了。
他问黎弛刚才看什么那么入神。
耳边猝不及防的一阵温热呼吸喷洒,祁倦肩头紧绷了一瞬,听到黎弛在他耳边说:
“如果是我操控的话,不会被抽成那样。”
“嗯。”祁倦轻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懒洋洋的拉着声调低声道,“你只会乖乖让它绑着你,勒红你的手腕,让它在你脖子上开朵花。”
黎弛:“……”
“然后在你的手上留下印子。”祁倦说,“到时候你是不是又要让我把印子盖过去?”
“我没……”
两人咬着耳朵说悄悄话,黎弛的耳朵迅速的窜红,祁倦这个罪魁祸首还稳如老狗。
实验室的警铃突然响了起来,联合刚祁倦刚耍过的流氓,配合起来,仿佛被祁倦戳到了什么敏感处,尖锐的声音惊得人心都颤了颤。
“2号实验体发狂。”广播里的声音通报,“实验室大门即将关闭,请无关人员迅速撤离。”
祁倦站直了身体,而没过几秒,又一道警报发出:“戒备,戒备——基地外探测到大量丧尸聚集……”
先是实验室丧尸异常的兴奋,再到探测仪探测到大量丧尸以不正常的规律汇聚,再到他们走出实验室的大门,街上的人群四处奔走。
他们脸上染着尘土,慌忙的往最安全的中心区转移,基地的军队出动,拿着枪支器械,训练有素的往基地大门而去。
黎弛被人群撞到了肩膀,一个趔趄,祁倦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把他扯到了自己身边,尽量的靠边站。
灾难在悄无声息的降临。
临时安全区,四周挤满了人,他们脸上或惊惶,或懵圈,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服从安排到了这儿。
祁倦是被人群卷到这儿的,他把黎弛护在身后,黎弛也紧紧的攥住他的手,轻轻靠在他身上,两人像是湖水里漂泊的两片相互依靠的树叶。
人群中议论声不停,到后来慢慢的安静了下去。
从上午到近天黑,里面才响起一道广播,基地已经恢复安全,这一波有惊无险,人们听到广播,这才将那悬着的心放下。
靠墙坐着的祁倦睁开了眼,搭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他偏过头,拍醒了睡着的黎弛。
黎弛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睛。
“回去了。”祁倦说。
不知道基地外是个什么情况,这情况解决得比他想象中要快。
回到公寓,祁倦进了浴室,捧了两把水浇脸上清醒了一下,颇有点心神不宁。
基地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而接下来的几天,接连又受到了两次有惊无险的攻击。
这天天还没亮,祁倦他们的房门被敲响。
他套上外套去开了门,门外是项鹰。
这几天项鹰忙得不见人影,这次出现,头发凌乱,胡须都没刮,祁倦让他进了门,黎弛还在卧室里睡觉。
项鹰和他细说了这几天基地里的情况,有些消息祁倦从王派派嘴里也听说过。
“这两天我们杀了一只高阶丧尸。”项鹰沉声道,那丧尸是他们之前碰到过的红色晶核等级,但是这没有止住丧尸围攻,说明里面还藏着一只,智慧更高,且能力更强的丧尸。
它在召唤丧尸,以丧尸海战术,对他们发起了进攻,甚至能操控那种等级的丧尸,可以说是处在丧尸界金字塔顶端。
再这么下去,基地撑不了多久。
基地像是被那丧尸当成了食物养殖场,异能者外出的少了,它便想要直接攻进来。
“黎弛……他是不是有能看出高阶丧尸的能力?”项鹰锐利的眸子一抬,试探的问道。
祁倦一瞬听出了他的意思,他想要利用黎弛来找出丧尸:“黎冉她知道吗?”
项鹰手肘搭在腿上垂下头:“我……没和她说。”
“你应该告诉她。”
“我会的。”
两方沉默片刻,卧室的房门打开,主人公从里面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哥,你怎么起这么早……”看到客厅里两人,他话一顿。
几分钟后,黎弛挨着祁倦坐着,祁倦窝在沙发上,曲着腿闭眼听项鹰说了来龙去脉,全程没有出声。
黎弛平时早上起来都是不穿裤子在房间里乱晃,偶尔会被他拽上床运动一下,早日让肌肉饱满一点,但是他今天穿上了。
他知道有人来了。
大抵是在一起相处得太久了,人都能变成福尔摩斯,从对方身上的细枝末节处找出破绽。
黎弛好像没怎么听项鹰说话,一直低头牵着祁倦的手在玩弄,等项鹰说完,客厅里有好几分钟的安静。
这不是逼迫,是请求,项鹰让他们想想,先行离开了。
客厅房门关上。
“哥,你想我去吗?”黎弛偏头问祁倦,直勾勾的盯着他的侧脸,“你想我去的话,我就去。”
“你想去吗?”祁倦问。
“别人怎么样,我不在乎。”黎弛第一次在祁倦面前露出了乖张冷漠的一面,这代表着他和过去终究是不一样了,哪怕恢复了记忆,他轻声柔和道,“但你想要我去的话,我会去的。”
那些经历过的遭遇,都刻骨铭心的刻在他骨子里。
他没有项鹰的英雄主义,他只在乎他所在乎的。所以他说的那句话,也是认真的。
“咔哒”——祁倦点燃了唇边的烟,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吐出的烟圈朦胧了脸庞:“黎弛,这次的决定,由你自己来做。”
“我会支持你。”
无论什么决定。
他亲眼见过过去众星捧月的黎弛,也见过跌入谷底的黎弛,他向深陷泥潭的他伸出了手,然后这人便将自己家底都掏了出来,将所有掌控权都放在了他的手里。
但祁倦不想做他的操控者,他希望他是他的爱人。
他应该是自由的。他也不是束缚他的枷锁。
“就算我拒绝?”黎弛问他。
祁倦道:“嗯,就算你拒绝。”
黎弛倾身上来,抵住了他的唇,尝到了他唇齿间的烟草味儿:“好苦。”
祁倦哼笑了声:“知道苦还凑上来。”
他把烟给拧灭了,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黎弛觉着祁倦像是有点不太高兴,转头进了卧室,他在沙发上待着,在想怎么哄哄人,没过一会儿,又听到卧室那边传来了脚步声。
身后的沙发靠背一沉,黎弛听到祁倦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宝贝儿。”
黎弛靠在沙发上抬起头,上面一道阴影压了下来,祁倦弓着腰,鼻尖抵着他下巴,吻住了他的唇,他背脊似有一道电流窜过,好一阵的酥麻,祁倦的手扣住了他下颚,叫他微微张开了一点唇缝。
舌尖钻进来,带着一阵糖果味的清甜。
黎弛呼吸一滞,抬起手碰到了祁倦的侧脸和耳垂,张唇对他又吮又咬。
如果有一个人,见过他丑陋、自私、卑劣的一面,仍愿意成为他身后的后盾,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放过这人。
安全基地是人类的港湾,不是黎弛的。
但祁倦是。
黎弛还是答应了。
基地已经开始征集异能者了,入口处每天都会有军方守岗,午间,祁倦打算去找项鹰时,恰好在食堂碰见了人。
他们拼了个桌。
“姐夫。”祁倦随黎弛这么喊了声,“中午吃这么点儿,够吃吗?”
项鹰感觉他一声“姐夫”叫得渗人:“够吃。”
人低头吃着饭,祁倦吃饭的时候属于人比较安静的,动作慢条斯理,实际上不慢,他很快吃完了一份,黎弛去拿果汁去了。
他走后,祁倦放下筷子问他,想要黎弛找出那丧尸,想让他怎么找,那么多丧尸,就算找到了,黎弛也不一定能接近。
项鹰抿唇道他会尽力护他周全。
“比起他,我更合适成为执行者。”祁倦道,既要用到精神力,又要用异能来保护自身的话,对黎弛的负担很大,“我看过了,基地有瞭望台吧。”
项鹰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了他。
……
“我需要黎弛,做我的指挥者。”
黎弛端着两杯果汁回来,听到的就是祁倦的这句话,他脚下一滞,捏着杯子的手陡然收紧,几乎是失控的压抑着嗓音道:“你在说什么?”
祁倦偏过了头,一顿,看着他的眼睛道:“我要你,做我的指挥者。”
黎弛头一回任性道:“我不要!”
指挥者,什么是指挥者,那是把他放在安全区,自己冲在前线的意思。
祁倦这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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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的警报再次被拉响,高高的瞭望塔上,平时站岗的位置此刻多了一个人,清俊的男人手中拿着望远镜,紧抿着唇角,好似是被赶鸭子上架来的,脸色及其的阴沉乖戾。
“你……怕高吗?”旁边的人小声安慰道,“这里很安全,有我在,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上头的人交代了,得照顾好这新人。
长得挺帅一小伙,就是脸色有点恐怖,听说他能力挺特殊,能分辨丧尸等级,旁边那人是半信半疑。
黎弛阴沉着脸摁着耳机,听着耳机里的风声。
这是基地内部的通讯设备,大概率超过十公里就会失去信号。
耳机里正徐徐的传来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
“听得见吗?听见请回答,这里是祁倦,你的队友。”
“喂喂喂?”
“宝贝儿?”
“亲一个,ua~”
黎弛:“……”
上头的风比动着身体,身上厚重的衣服换成了冲锋衣,就算在人群中,就算只剩下一个后脑勺,黎弛也能精准的找到他的位置。
他心底还有气,没有回应祁倦,只留口呼吸声给他听。
那边忽而安静了下来,他看到祁倦抬起手,应该是偏头摁住了耳机,似在确认这通讯器有没有坏。
“黎弛。”耳机里传来祁倦低沉的嗓音,比先前的吊儿郎当温柔了不少,“我爱你。”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
耳边的声音陡然尽数褪去,一切都静了下来,那个字震耳欲聋,如同幻觉,黎弛第一秒还没回过神,呼吸停止了一刹,身体的各个关节都好像不属于自己了。
底下,祁倦抬起头,往瞭望塔那边看了过去。
其实不太能看清人,但感觉黎弛应该是站得笔直的。
一直没声的耳机响起了一阵电流声。
“……嗯。”
耳机里的声音低低应道。
祁倦笑了声,拉上了冲锋衣的拉链,他呼出一口气,慢慢敛了笑,抬脚跟着队伍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