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燕云思考明白，她的身形便先冲出去了，欲想要阻止雷球与天雷的相遇。
灵溪看了一眼身后的精怪，它们齐齐伸出手，蓝色、绿的、红的光辉细弱交汇缠绕在一起与燕云的身影齐发，挡在了雷球之前。
精怪们所释放的力量为燕云夺得了一丝机会，这一切几乎是在半息之间完成，苏筱语几乎连人影都看不清，只觉一阵急风吹过。
天雷轰轰劈在秋姮身上，而燕云背着那雷光，手中紧握着那颗雷球，指尖微颤。
“不要再这么执着了......”
耳中蓦然响起一道和苏筱语声线极像的声音，可当燕云再去寻找的时候，感受到的却只有风。
她缓缓回过头，目光不明，凝视着苏筱语。
苏筱语看了她一眼，紧接着冲到被天雷惩罚的秋姮面前，他浑身衣物破烂，被雷击的几乎每一块好肉。
但此刻身痛远不及灵魂在剥离的痛苦。
燕云并未阻止，而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苏筱语的动作，她一直以来都很好奇苏筱语真正的目的。
若她只是单纯的不想死，大可直接逃走，而不是留在这里和秋姮明争暗斗。
苏筱语粗暴的拽起秋姮的衣领，死死的顶着秋姮有些溃散的面容。
他脸上的面具骤然掉落，面具之下，满是黑色的纹路......面具掉落在地发出细微的响声，却如重锤一般砸在苏筱语心尖。
她开口，声音微颤：“把她还给我。”
“呵......当我灵魂彻底消失时，苏筱言也会魂飞魄散，要怪，就怪你弄来什么救世主咳咳......”
“本来她还有机会的，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秋姮断断续续的说着，不断地用语言刺激着苏筱语。
当初苏筱言，也就是苏筱语的姐姐，上一任圣女，阴差阳错下得知秋姮的计划，被秋姮暗中杀害。
对外宣称苏筱言遭贼人杀害，并扶持苏筱语顶替了这个位置。
让苏筱语当圣女，一方面是为了好控制，其次是秋姮需要苏筱言的能力，苏筱言是真正拥有预知能力的圣女，苏筱语虽也有几分天赋，但远远不及苏筱言。
可思念如毒一般侵蚀着苏筱语的五脏六腑。
她一心只想让姐姐复活，在将苏筱言炼制为迷影后却被秋姮用秘法夺走。
但因为二人之间的血脉关系，苏筱言时常可以脱离秋姮的束缚来找苏筱语，可也正是这样，苏筱语才更加的难以割舍这份亲情。
听着秋姮断断续续的话语，燕云虽不全然明白，但脑海之中突然响起当初越尘说的，苏筱语还有个姐姐。
那么秋姮身上的迷影，便是苏筱语的姐姐？虽不明白秋姮是如何夺走的，但此刻燕云明白了。
苏筱语为的，自始至终都是她的姐姐。
秋姮的话一下子叫苏筱语颓废下来，她攥紧秋姮衣领的手渐渐有些松开。
她回头看向燕云，眼中却无一丝因为秋姮的话而带来的埋怨，只是迷茫，不甘、不知所措。
因为她清楚，即便秋姮成功了，她和姐姐的下场也不会比现在好，甚至于更差。
苏筱语深吸一口气，看向秋姮那双浑浊的眼睛，企图在里面再次寻找到姐姐的身影。
而背后却传来轻轻的拍击，当她回过头时，对上了燕云的眼睛。
“她说，不要再这么执着了。”
“你能听见她说话？你能听见她说话！能不能帮帮我，只要你愿意帮我，即便付出灵魂我也愿意......”
苏筱语却并未在意燕云话中的内容，而是将秋姮甩开，急切地拽住了燕云的衣摆，用一种近乎于乞求的语气低声说着。
见状，燕云蹲下身，为她扶正头上的珠冠，双手捧起苏筱语的脸，直视着她溢满泪水的眼睛，语气平静，“不要再这么执着了。”
“我不甘心。”
苏筱语看着她，眼泪在一瞬间滑落脸颊。
而此时，燕云却抬起头看向了苏筱语的身后，在她身后，正是几乎为透明的苏筱言。
秋姮灵魂被寸寸剥离，以苏筱言如今的实力，拼死到也能求得一线生机。
但他作恶多端，已然成了迷影的苏筱言自然受恶气干扰。
起初苏筱言还能保持一些理智，但渐渐的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到最后，只能沦为秋姮用以作恶的工具。
即便脱离了秋姮，那她也回不去了。
她是圣女，如果因为保护大河境的生灵而死，那她无憾。
但她，绝不能成为伤害大河境生灵的利刃。
似乎是察觉到燕云的目光，苏筱言勾起一丝忧伤的浅笑，垂眸看着颓废的苏筱语。
她俯下身，想要触摸她，却只是穿了过去。
苏筱语看着燕云的目光，仿佛明白了什么一样，回头看去，尽管她什么也看不见，但心里有一道声音在告诉她。
姐姐在自己面前。
当秋姮灵魂被彻底剥离后，苏筱言的迷影也彻底消失了。
苏筱语感知到苏筱言的消失，伸出手无措的在空中抓来抓去，最后自嘲一笑，归于死一般的平静。
燕云心中有些感慨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看着手中的雷球，她也不知该如何去评价苏筱语的所作所为。
身后却传来有人戳动自己的感觉，她回头看去，迎上灵溪纯净的蓝眸，无害的面庞。
“谢谢你们。”
燕云回过身抱住了灵溪，一字一句认真道：“我们都救了彼此。”
“他们都在为了什么呢？因为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可以把大家都害死吗？”
下城楼时，灵溪再次看向了跪坐在地的苏筱语，以及失去了生息的秋姮，忍不住的发问。
她不懂，世间的生灵都是最珍贵的，怎么能成为一种筹码呢？
“这就是恶。”
燕云摸了摸她的头，自己也不知该怎么说才是最好的答复。
“谢谢。”
她与越尘擦肩而过，他声音很小，却足以让她听清。
燕云停住脚步，看着脸上再无从前那般怯弱，甚至带着些笑意的越尘。
在这场局之中，他是最大的赢家。
某种意义上，圣殿的威严在这一次事端之中大打折扣，而作为境主的越尘，也获得了重新立威立信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