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藏起来,还是为几百位人质奔向终点极大概率是死亡的未知,这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但照桥信连犹豫都没有,甚至急切到原地拔腿就跑。
“信!”
伊达航和几位刑警在后面跟着他,“不开车去吗,十分钟之内到达米花艺术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啊!”
“不可能也没有迟疑分神的时间了,从这里拐到停车点还要两分钟呢!”照桥信边跑边脱下碍事的外套,他匆匆戴上造型用的黑框眼镜,墨镜及口罩等强力伪装道具都还放在休息室,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航,借我一下手机!”
伊达航立马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照桥信头也没回的接过,然后熟练的拨按着号码,同时问道,“人群不能疏散吗?”
“艺术馆的智能感应门失控了,不如说犯人的黑客水平太过了得,安保设施都没有查出他什么时候混进去且放置了炸弹。大家都被困在了里面。”小队队长说道,“而在半分钟之前,他起爆了一处小型杂物间,来昭示这一切不是玩笑。”
“啧。”
照桥信不爽的咂舌。
跟在照桥信身后的刑警眼见着蓝发青年利落的扒上高墙,身体轻盈的翻了上去,像是早就计算好了落脚点和路线。
从,从屋顶上走?!这的确是一条近路,这么算的话,十分钟或许能刚刚好到达艺术馆!
但是……
“六神先生,我没有想到,您竟然有这么高尚的品格!”
照桥信跑得飞快还要满头问号,”哈,你在说什么?“
刑警先生觉得眼眶湿润极了,胸腔里溢满了温暖酸胀的情绪,“本来就算你不愿意去那里,我们谁都不会强迫你,仍然会保护你,但是你……”
他毫不犹豫的,义无反顾的奔向了犯人的圈套。
刑警难掩激动的喊道,“这一刻的你,真的充满了人性之光!”
“……”照桥信敷衍的应了声,“谢谢。”
他飞速的估算着路线,面上看着无比冷静,其实已经心乱如麻。
照桥信没有什么特别大的自我牺牲感,他只是觉得自己去那里的结果远比米花艺术馆被起爆要好得多。而最重要的一点是——
他的妹妹照桥心美在一个多星期前就和他说过,她会在某个周末和朋友去艺术馆完成作业。
是今天吗?万一是今天呢?!
心美在里面吗,她被当成人质了吗,她感到害怕了吗?
仅是想到这个可能,照桥信就觉得心肺如实质般疼痛起来。
频繁拨打的号码一直没有人接听,照桥信急到手掌发麻,手指却紧紧攥着能第一时间接收信息的手机,他从高墙上跳下,抬眼看到一个正推着机车溜达的不良。
不良和同伴语气散漫的聊着,“所以明天要和黑龙组织打架是吧,对方有几个人?”
照桥信蹭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仿佛人生猝然照进了一束光,不良呆滞的停下了脚步,
等回过神来时,手里推着的机车已经被顺走,对方还郑重的拍了他的肩,“先借我用一下,待会儿还你!”然后跨上机车扬长而去。
不良:“……”
不良和同伴面面相觑:“……”
不良:“?!!”
他猛地反应过来,然后发出了一声结结巴巴却分贝极大的惊呼,“六六六六神通——!”
简单的黑框眼镜根本遮挡不住照桥信的鲜明特征,他那张脸仿佛和别人不是一个建模师造的!
同伴不可置信的靠了过来,却被他一把推开,“离我远一些,我的这边肩膀被六神通碰过了,谁都别想和我勾肩搭背抹去他的痕迹!”
“什么?六神通现身了吗,哪里哪里?”街上的行人顿时骚动起来,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虽然只是一个骑着机车的潇洒背影,但那飘逸的蓝发和无法比拟的帅哥气质仍然让他们一眼就确定,那是让他们魂牵梦绕的偶像!
“是六神大人!”
“快追——!”
“啊啊啊啊是真人!”
照桥信很快意识到了周围的吵闹,放在平常他不会搞出这么大动静,已经算是偶像出行的严重失误了,但现在的情况和日常完全没有可比性,他疯狂加大马力,机车的马达声简直像移动的滚雷一般。
“等等,信!”
伊达航遥遥坠在身后,因震惊微微张开了嘴,连脚步都顿了一下,
“怎么了?”小队队长拉了他一把,然后喘了口气,望着一下子把他们甩开的照桥信,“这样下去……呼…应该能在十分钟内赶到……真没想到啊,六神先生的骑行技术这么高超,他刚才是不是用了一个角度刁钻的漂移?”
伊达航梗住,“……他根本不会骑机车。”
“?”小队队长震惊的扭头:“……!”
照桥信根本没骑过机车,因为他有点儿恐高速,是能在云霄飞车上吓到晕厥的菜鸡体质。但人菜还不愿意承认,每天都幻想着拍一场惊险刺激的飙车戏。
而现在,照桥信就是Superan!
没有什么能阻碍他前进的道路,有就压过去,躲过去,或者碾着石头起飞!
马达的轰鸣声很快吸引了围在艺术馆门前的刑警们,他们震悚的望着朝这边疾驰的蓝色身影,慌忙的让开了路,“小心啊六神先生……”
照桥信以势不可挡的冲劲,撞向了艺术馆的玻璃大门。
于是那一声担忧的呼唤登时变得声嘶力竭,“小心啊六神先生——!!!”
眼看着蓝发青年要狠狠撞击上特质且厚重的玻璃大门,摔得粉身碎骨,人们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有人甚至不忍直视的捂住了眼睛。
“咔。”
一声怪异的金属音,紧接着是什么东西移动的摩擦声。
那扇一直紧闭着的大门,忽然就对着照桥信打开了,他的机车畅通无阻的滑了进去,又在撞到人质的前一秒岌岌可危的刹住了,照桥信眼神恍惚,陡然发觉自己浑身出了一层汗。
?
照桥信后知后觉的看向周围,
到,到了?
十分钟时限过了吗,好像才刚过半?
顾不得回味刚才惊险的感觉,照桥信的视线仓皇的在人群中寻找着。
心美呢?心美不在吗?
人质的脸在照桥信的眼中仅是五官排列组合的,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东西,除了他们此时都传达出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信号:惊讶,茫然,还有渐渐漫上来的欣喜和激动。
“六,六神?”站在照桥信身前离他最近的少女,已经涨红脸结巴到不知舌头该往哪里放,“哦哦哦哦呼!”
“哦呼!”
仿佛打开了开关,望向这边的人们从冲击中回过了神,兴奋的举手欢呼,似乎刚刚看了一场盛大的演出,
“帅呆了……帅呆了,六神通!”
“所以艺术馆关门其实是在给我们的惊喜吗?六神大人闪亮登场?”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本人……哦呼!垂直入坑!今天以后我就是六神大人的狗——”
“六神骑机车,是六神骑机车啊——这是新壁纸了吧!”
原来……这些家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以为艺术馆的电力设备出故障了。
照桥信微微气喘,他从机车上跨下来,才觉察出手脚酸软,心率更是难以平复。
难道……没事了吗?完成犯人的要求,然后呢?
人们跃跃欲试的想围过来,照桥信趁还没乱起来,哆嗦着发软的腿蛇皮走位,勉强爬到了大厅中央展台上,聚光灯打在他的身上,他现在无所遁形。
发丝,光线,通透的皮肤,冷淡的神情,展台上的青年仿佛是最有价值的艺术品。
“彭!”
在人们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时,展台从中间塌陷了,随之掉落的还有没有任何准备的照桥信。
“!!!”
照桥信落到了黑暗里……
视野触及到一片漆黑时,他条件反射的,几乎是神经质的,抬头向唯一的光源望过去。
“咔哒。”
光源消失了。
黑暗中,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像是……他曾经被关进地窖时,紧攥着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