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三只小崽崽排排坐，看了半个小时的《汪汪队》。
可乐自豪地问他们：“好看吧？”
泡泡和橘子用力地点点头：“嗯。”
他们还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动画片呢。
可乐掰着手指头：“少儿频道每天晚上八点都会播一集，星期天晚上会播两集，我们明天还可以看。”
【谢谢可乐，姨姨拿出小本本记一下】
【我在娃综被种草《汪汪队》】
【泡泡和橘子没看过《汪汪队》？小可怜呜呜呜】
【没看过《汪汪队》怎么了？你想说什么？庄庄虐待小孩，不让橘子看汪汪队？都是千年的狐狸，你演什么聊斋呢？】
【？？？】
【不是，庄连粉丝这么应激的吗？】
【庄连粉丝能不能别把饭圈那套带到娃综里？】
【看见就烦】
电视里，片尾曲也播放完了，周粥关了电视。
“时间不早了，上楼洗澡睡觉。”
“好。”
泡泡和可乐跟着爸爸，准备上楼。
庄连却朝橘子招了招手：“橘子，今天没有练够半个小时，再练习一会儿吧。”
橘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不少，庄连搂着他，小声道：“你不练钢琴，大爸爸那边的长辈会不喜欢我们的，嗯？你希望爸爸被讨厌吗？就当是为了爸爸。”
橘子点点头：“好吧，爸爸。”
“来。”庄连把他抱到钢琴凳上。
泡泡和可乐站在楼梯口，回过头。
橘子按下琴键，一转头，泡泡和可乐都趴在钢琴凳旁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
可乐认真地说：“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泡泡点点头：“嗯，他说的。”
【可爱捏】
【可乐：大哥不懂弹钢琴，但大哥陪你】
【泡泡：泡泡也不懂弹钢琴，但泡泡坚持是可乐说的】
【庄连对橘子的要求太严格了吧？】
【弹钢琴就是这样的，每个小孩都是小时候哭着练，长大了感谢父母的】
【偶尔休息一天也可以吧？橘子明显没有笑容了，唉】
没多久，庄连好像也意识到了不妥，连忙道：“弹完这一首就好了。”
“嗯。”
*
五分钟后，三组家庭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直播间九点关闭，现在还剩下不到半个小时。
庄连回到房间，说是带橘子去浴室洗澡，却是躲在浴室里看手机。
橘子坐在儿童浴盆里，知道爸爸在忙工作，就乖乖地自己洗澡。
镜头前不能看手机，但庄连迫不及待知道一些事情。
今天这场直播，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场考试，原本他胜券在握，结果忽然出现变故，他按捺不住想要知道成绩，他和周粥到底谁赢了。
他的经纪人从上午开始就给他发消息，零零散散发了好多。
【庄庄，撞衫也没关系，稳住，表现自然点】
【我去联系几个营销号，就说你颜值力压周粥】
庄连勾了勾唇角，还好，他的经纪人还算会办事。
【怎么会有巧克力融化这种事情？】
【你处理得不错，吓我一跳】
【没人的时候，你再跟橘子说一下，让他关键时刻别掉链子】
下午经纪人没有再说话，直到刚才，他估计庄连要下播了，连忙又给他发了一条。
【庄庄，下播了别去看热搜，稳住，咱们还有机会】
庄连皱了皱眉，迅速切换软件。
果然，一打开微博，【周粥】两个字，就像是针一样，扎进他眼里。
#周粥季谣#【爆】
#周粥带娃#【爆】
泥塘比赛已经是下午的事情了，周粥在热搜榜上挂了好几个小时，还是第一，可见热度爆棚。
和他相比，庄连就逊色许多，只有一个#庄连娃综#词条。
庄连点进搜索框，开始搜索“庄连周粥”，弹出来第一条就是营销号，夸庄连颜值高，力压周粥。
庄连的脸上刚有了点笑意，下一秒，笑容很快又凝固了。
因为评论区里——
【周粥好看】
【为什么特意给庄连加慢镜头和滤镜啊？】
【周粥素颜好看，没点进来还以为是新来的小帅哥】
这个……应该就是庄连的经纪人帮忙买的词条，结果……翻车了。
庄连脸色变了变，迅速给经纪人打了电话。
他压低声音：“喂？”
经纪人一激灵：“庄庄，我不是让你别看热搜吗？你还是看了？”
庄连低声道：“我再不看，我就要被周粥彻底踩在脚底下了。”
经纪人连忙哄他：“没关系，这才第一天，稳住，稳住哈。”
“你不知道，他以前就是这样。”庄连有些急了，“出道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没背景没靠山，结果势头越来越猛，直接把我给比下去了。”
“你别急啊，今时不同往日，那些观众就是瞧热闹，过几天就散了。”
“你不懂！周粥就是这样，他一有冒头的机会，就必须马上把他按死，否则就来不及了！”
在旁边洗澡的橘子有点害怕，不敢喊爸爸，自己从浴盆里爬起来，裹着浴巾，擦一擦身上的水，穿上睡衣。
忽然，庄连眼睛一转，捂着手机，轻声道：“我们之前定的那个话题，可不可以提早用掉？”
经纪人顿了一下：“你是说，泡泡的另一个爸爸？可是不是说……”
“对，就这个。”庄连连连点头，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让导演派主持人去问他，就说临时增加一个环节，我们的水军准备好，现在离下播还有二十分钟，来得及的。”
经纪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庄庄，你疯了？”
“我不管，我一定要把他比下去。”手机微弱的灯光映照着，庄连的表情变得扭曲，“我的爱人、橘子的大爸爸是沈氏总裁，大家都知道。泡泡的大爸爸，就是个死老头。”
“你真的确定吗？”
庄连的脸上跳跃着兴奋的火苗：“确定，我记得很清楚。”
“那天我和周粥去参加酒会，没多久他就去了楼上的酒店。后来我去查酒店入住记录，周粥的入住记录被人改掉了，但是当天住在酒店里的圈里人，就只有五十岁的陈制片人。”
“没几个月，周粥就宣布退圈，再回国的时候就带了个孩子。他肯定是这天晚上怀了，偷偷去国外生孩子。”
“绝对没问题。你去联络王导，就说计划提前，按照我们之前商量好的那样做。”
经纪人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答应了：“好。”
直播第一天，热度远远没有达到他们的预期，反倒还被周粥抢了风头，再不出手，庄连就真的完了。
他挂了电话，马上就给导演打去电话。
他们之前就说好的，导演还收了庄连的钱。
*
房间里，周粥从行李箱里翻出泡泡的小奶牛睡衣，带着他进了浴室。
周粥蹲在儿童浴盆前，举着花洒，往里面放水：“你可以自己洗澡吗？”
泡泡蹲在爸爸身边，伸出小手，划一划水：“可以。”
“那等一下你自己洗噢。”
“嗯。”
摄影师扛着摄像机，站在门口。
【啊？这是我可以看到的吗？】
【泡泡洗澡会搓泡泡吗？会吹泡泡吗？】
【我搓我自己，我吹我自己】
放好了水，周粥站起身，挂好花洒，走出浴室，像对付狗仔一样，把镜头给挡住。
“崽崽浴室，禁止拍摄。”
开玩笑，我们小反派也是有自尊的，怎么可以光着屁屁给别人看？
数年后，小反派数罪并罚——
1.炸毁爸爸的坟墓
2.小时候光着屁屁给几万个观众看
……
羞死啦！
摄影师讪讪地把镜头挪开，扶了扶耳麦，导演来命令了。
周粥在沙发上坐下，刚拿出手机，忽然想起合同上写了，镜头前不能看手机，否则要扣钱。
周粥连忙把手机收起来，举起双手，向镜头示意：“没看。”
忽然，熟悉的主持人从门外探出脑袋：“那我和周粥聊聊天吧？”
周粥：）
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主持人笑了笑，自来熟地走上前，在周粥面前坐下。
“马上要下播了，按照流程，我们有一个小采访，泡泡在洗澡吗？”
“对。”
“那没关系，我采访周粥就好了。”
周粥：放屁，行程表上根本没写这个，节目组又憋什么坏屁呢？
主持人问：“今天是直播第一天，周粥玩得开心吗？”
周粥笑着点点头：“开心呀，认识了很多大朋友和小朋友，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周粥和季谣以前就是好朋友吗？圈子里都以为你们关系很差呢，之前是因为什么闹掰的呢？”
“嗯……”周粥顿了顿，“是好朋友吧。为什么闹掰的？可能是因为他有一次吃独食，不分给我吧。”
主持人干笑两声，再问了几个常规问题。
终于，他眼珠一转，切入正题。
“对了，我们的节目后期，会安排一家三口，崽崽和两个家长一起参加节目，其他家庭都已经联系好了，我们也想试着邀请泡泡的大爸爸，可是当时填写资料的时候，周粥好像没有写泡泡的另一个家长是谁。”
周粥微微抬眼，有些惊讶。
他记得，这个情节应该在比较后面啊。
应该是在节目第二期，或者第三期，节目组邀请所有崽崽的另一个家长来别墅做客，招待他们。
庄连的爱人是沈氏集团的总裁，而周粥的结婚对象……
虽然也是总裁——这文里的总裁跟批发的一样，而且他和周粥是因为被下了药，一夜情，才有了泡泡。
在国外生下泡泡没多久，原主就和他离了婚，独自带着泡泡回国。
在节目上，原主死要面子，把结婚对象的名字说了出来，结果所有人都不信，结婚对象也不肯出面帮忙，最后原主被嘲上了天。
周粥没有想到，节目组会忽然把这个流程给提前。
他完全没有什么准备。
可是主持人步步紧逼：“周粥，想起泡泡的另一个家长，很害羞吗？哈哈，没关系的，你现在方便联系他吗？”
这时，庄连安排好的弹幕水军也刷起来了。
【庄庄的爱人可是沈氏总裁，周粥呢？不敢说吗？】
【周粥这么糊还能接戏接综艺，背后肯定有金主】
【是今年五十六高龄的x导吗？还是肥头大耳的x制片人？】
【周粥在想怎么撒谎比较可信吧？】
【有些人嘴巴放干净点】
【周粥敢做，我们不能说啊？】
【我们做了什么？我们把他做的事情说出来了，笑死】
周粥努力回想，昨天他在手机里看到的证件。
因为签合同要提供泡泡的出生证明，那上面有另一个家长的签字。
他记得，那个家长叫做……
对了！周粥想起来了！
崔逢，那个人叫崔逢！
周粥几乎要把这个名字说出口，下一秒，又反应过来。
万一崔逢不愿意帮忙怎么办？
周粥按亮手机，想要找一下原主手机里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主持人见他按手机，笑着道：“要现在联系他吗？”
周粥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嗯嗯，我……”
他本来的打算是，录完这期节目，有两天休息时间，到时候他就去找崔逢，跟他商量一下，看他要不要上娃综。
结果，可恶的节目组，打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周粥翻遍手机通讯录，没有找到人。
可恶！这个姓崔的太不负责任了！连个联系方式都不留！
周粥手心开始出汗，怎么办？怎么办？
主持人见状，笑着道：“怎么了？不方便吗？”
“不是……”
主持人给摄影师使了个眼色，摄影师立即会意，扛着摄像机要对准周粥的手机屏幕。
周粥一激灵，迅速闪开。
【心虚吧？绝对是心虚】
【不是吧？自己的爱人，泡泡的家长，有这么拿不出手吗？】
【不会是潜规则生的泡泡吧？】
【不会是小三吧？】
周粥咬咬牙，死马当作活马医，点开浏览器，直接搜索【崔逢】。
庄连的粉丝吹庄连爱人，都吹“我们家庄庄的爱人，是可以在千度上搜到的大企业家”。
原书里说崔逢也算是个总裁，应该搜得到吧？
偏偏这个时候，周粥的手机网络卡顿，缓冲的圈圈转了好久，都没跳出页面。
周粥：）
这下真的完蛋了，连网络都跟他作对。
他一摔手机，抬起头：“死了！”
没逝的，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主持人：？？？
弹幕：？？？
“泡泡是我在国外独体孕育的，我和那个人离婚了，离婚没多久，他就……死……”
周粥低下头，看了一眼手机。
页面终于加载出来了，关于崔逢的第一条消息——
【崔氏集团掌舵人，崔逢，车祸成为植物人】
周粥：？！！！
难怪网友都不相信，难怪他没办法出面帮忙。
周粥吃手手：“就……就……死了……”
周粥在心里忏悔TAT
对不起，崔总，我错了，我不是故意咒你死的，过几天放假我就提着果篮去看你。
这时，浴室里的泡泡听见他说话，大声问道：“爸爸？你说什么？你死了吗？”
“……”
主持人依旧不依不饶：“周粥，不要开这种玩笑。”
“没有开玩笑。”周粥压低声音，“我一直跟泡泡说，他另一个爸爸在国外工作，泡泡还不知道，你们不要跟他说。”
周粥神色认真，不似作假。
主持人和摄影师都点了点头：“好。”
【真的假的？】
【骗人的吧？】
【别说了吧？周粥刚才犹豫，就是害怕泡泡听见吧？】
【难怪周粥一直不肯说啊，不要揭他的伤疤了】
【反正我不信】
终于蒙混过关，周粥松了口气，跑进浴室：“泡泡，怎么了？要爸爸帮你穿衣服吗？”
“不要。”泡泡已经自己穿好睡衣，蹲在儿童浴盆旁边，把塞子拔掉，放掉水。
周粥跑上前，一把抱住他。
崽崽，刚刚爸爸差点被吓死了。
泡泡成熟地摸摸他的脑袋：“爸爸乖。”
*
九点整，直播间准时关闭。
周粥懒得再去管网友们说什么，简单冲了个澡，搂着泡泡，倒在床上。
他叮嘱泡泡：“这里有一些坏人，会向你打听家里的事情，你要记得，不要把家里的情况告诉别人。”
泡泡一脸严肃：“我知道，不可以把家庭住址、电话号码告诉别人。”
“对。”周粥点点头，“还有，要是别人问你大爸爸的事情，也不能说。大爸爸在……在国外工作呢，不要让别人打扰他。”
“我知道。”
泡泡看了他一眼，大爸爸不工作，爸爸就不能住别墅、穿新衣服了。
爸爸还是这么虚荣，哼。
累了一天，周粥搂着泡泡，昏昏欲睡。
泡泡窝在他怀里，小声问：“爸爸，我今天的表现好吗？”
“嗯？”周粥眨了眨眼睛，清醒过来，“很好啊。”
“可是我今天没有煮饭，也没有去给爸爸买药，我也不会弹钢琴。”
泡泡抿着小嘴巴，认真地看着他，等他的回答。
周粥耐心地解释：“煮饭是大人的事情，你有帮爸爸洗菜；爸爸没有肚子痛，也不用吃药；你不会弹钢琴，但是你会唱歌呀。”
“今天表现很好，特别好。”周粥捧着他的小脸蛋，狠狠地“啵”了一口，“明天继续保持。”
泡泡脸蛋红红：“爸爸，那我安心睡觉了。”
“嗯，睡吧。”
周粥闭上眼睛，脑子里忽然出现一些奇怪的东西。
这是一张出生证明：
家长一号：周粥
家长二号：崔逢
崽崽：周泡泡？崔泡泡？
吹风？
吹泡泡？
周粥猛地睁开眼睛，我的天呐，这什么名字啊？！
周粥气愤捶床，他怎么会姓崔嘛？“吹泡泡”好难听啊，还是周泡泡好听。
泡泡疑惑：“爸爸，你不要乱扭。”
周粥抱紧他，使劲啵啵，这是我的周泡泡，不是崔泡泡！
泡泡抹了把小脸，被爸爸亲过的地方开始红红：“爸爸……”
与此同时，深山别墅里。
十来个权威医生紧张地围在病床边，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连接着无数精密的仪器。
从昨天晚上开始，病人就有轻微苏醒的倾向。昨天凌晨两点，他甚至清醒过来，叮嘱了助理一些事情，随后又沉沉睡去，时不时喊着一个听不清的名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有人惊呼：“崔总醒了！崔总醒了！”
病床上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