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歌下班回来了。
她给豆豆带了一包奶酪棒。
她还给薛应月带了一串冰糖葫芦。
爱吃奶酪棒的小朋友抱着自己的零食,开心地蹦来蹦去,满脸幸福。
爱吃冰糖葫芦的大朋友拿着自己的礼物,垂眸不语。
薛应月看着手里的糖葫芦。
山楂鲜红,糖壳透亮,蜜糖的味道淡淡的,甜甜的。
这是许歌给她买的,她真的给她带回一串她最爱吃的冰糖葫芦了……
许歌拿着水杯从厨房走出来,一边喝水,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心上人的表情。
薛应月这人情感内敛,不像开朗的豆豆,开心就会蹦蹦跳跳,不开心就会说不开心。
很快,许歌看见了。
她看见薛应月的唇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薛应月很开心。
她无法否认这一刻愉悦的情绪。
这甚至比以前她大学时期和向瑜蓁相处时还要开心。
她在心底认为最美好的地方,收到了她最喜欢吃的冰糖葫芦。
平淡的人生中,此刻就是足以点亮一整天的惊喜。
捕捉到薛应月温柔的笑意,许歌仿佛受到感染般,唇角也不自觉向上扬起,连送入口中的水都像是变甜了。
投其所好,看来她这次做得很不错。
“你今天没有去店里?”许歌开始找话题搭话。
薛应月今天给她发消息,告诉她晚上不需要再打包晚饭,她今晚会亲自下厨。
因此她估摸着她今天大概是有空的——只要她不去店里就是有空。
薛应月回过神来,点头应道:“嗯,没去,接下来的事情师傅们会做好,我不需要天天过去看着,偶尔去一次就行。”
许歌点了点头:“哦……”
又道:“也好,天气冷,少出门就能少吹点冷风,注意保暖。”
她可不想自己哪天回来看见一个生病感冒的薛应月。
薛应月听着她这话,眉头微微一皱,总觉得哪里奇怪却说不出来。
感觉许歌好像是在关心她,又好像不是。
大概又是她的错觉吧……
这时,豆豆跑到许歌腿边,抱住她的腿,高举奶酪棒袋子,一脸期待地说:“妈妈帮豆豆拆出来。”
许歌看了一眼薛应月,目光在征询她的意见。
薛应月摇了摇头:“要吃饭了。”
许歌这便低头和豆豆商量,等吃完饭之后再吃。
“豆豆不是最喜欢妈妈做的饭了吗?我们就先吃妈妈做的好吃的饭,晚点再吃奶酪棒,好不好?”
好在豆豆是个听劝的孩子,她也的确很爱妈妈做的饭,当下就答应了。
她主动把奶酪棒交给妈妈:“妈妈帮豆豆放冰箱里,放好~”
然后又让妈妈帮她拿围兜,主动开饭。
俩人只觉得省心又欣慰。。
谢天谢地,幸好她们家的孩子是个讲道理又爱吃饭的。
薛应月今天做了扬州炒饭和炖蹄花汤,还有一点开胃解腻的凉菜。
菜品不多,但扬州炒饭和炖蹄花汤可是一绝,费了不少功夫。
扬州炒饭用高汤炒制,做出来的炒饭粒粒分明,味道鲜香,口感清润。
蹄花则是被炖得软烂,放进嘴中时仿佛轻轻一抿就能化开,再配以薛应月精心调配的酱料,咸辣恰到好处,回味无穷。
汤汁就更不用说了,温热醇香,轻尝一口,汤水下肚,五脏六腑都齐齐暖了起来,一日疲惫在此刻都能尽数消解。
每个人一碗扬州炒饭一块蹄花一碗汤,还有凉菜解腻。
分给许歌的依旧缀着很多葱花。
许歌今天胃口很好,又添了一碗饭。
“不亏是我们薛大厨师,今晚的饭菜也很好吃。”许歌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豆豆抱着碗吃饭,嘴里在忙没空说话,于是竖起一个大拇指给妈妈捧场。
薛应月的心情由此更好了。
她看了看豆豆又看了看许歌,最后收回视线,含笑垂眸舀汤。
“喜欢就好。”
这其实是她特意为许歌准备的。
为了谢谢她这段时间对自己的照顾,不仅关心她的身体,还带着她喝了那么多补汤。
许副总的为人确实挺好,甚至……给了她家的感觉。
薛应月想起这件事便觉得无奈好笑。
她一直向往的家的模样,如今居然在她情敌的家中找寻到了。
这个令人眷恋的感觉,竟是许歌给的。
天意弄人,造化弄人啊……
她不像许歌那般坦诚,自然也不会对许歌说这件事。
这是她自己的小秘密。
反正她还会因为孩子在这里继续住下去,就姑且顺其自然吧。
她悄然看向豆豆,这个小牵线人。
如果不是豆豆,就没有现在这个家。
豆豆小朋友正用筷子夹下软烂的蹄花肉,迫不及待地送进自己嘴里。
她筷子使得很稳当,没有再用到一半就嫌麻烦,开始上手。
工具使用得越来越好,说话也越来越有条理。
她们豆豆每天都有在好好长大。
她看见豆豆顺利地用了一次筷子,看见豆豆和许歌对上视线然后笑起来,许歌轻声夸豆豆做得很棒。
“妈妈做的饭是不是超级好吃?”许歌问。
“是,超级好吃呦!”豆豆笑着答。
“豆豆吃的开不开心?”
“开心呀~”
“那豆豆爱不爱妈妈?”
“豆豆爱妈妈!”
薛应月倏然听见这番对话又感知到许歌投过来的视线,不自觉避开她的目光,低头吃自己的饭,喝自己的汤。
虽无言语,但此刻的她,很幸福。
…
洗过澡,薛应月清清爽爽地坐在房里的白色飘窗前,一边吃糖葫芦,一边看窗外的月亮。
月夜无声温柔,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她很享受此刻的独处时光。
这时,紧闭的屋门“笃笃”响起。
许歌的声音随之而来:“方便进去吗?”
“请进。”
她看着许歌推门入屋,脚动都没动一下。
没有领地被外人闯入的拘谨与防备。
她好似已经彻底习惯这个人的存在。
哪怕她们一开始真的很不对付。
许歌一眼就看见她坐在飘窗上。
长衣长袖,乌发垂落,素白的手拿着一串红彤彤的,已经吃了两个的冰糖葫芦。
那是她给她买的礼物,她没有嫌弃——她很开心。
许歌随手合上屋门,漫不经心地走到飘窗前,还没开始没话找话,就听见薛应月先问了。
“豆豆呢?”
“哦,她这会正拿着奶酪棒在书房里看学习视频呢,不要去打搅她。”
“知道了。”
问完孩子,薛应月的注意力才落在眼前的人身上:“有什么事吗?”
她说着,两条腿慢慢曲起,不自觉让出飘窗的另一头。
许歌注意到这个动作,不客气地坐下了,与她面对面。
“啊,就……对,我想起豆豆明年要上学了,我们似乎还没讨论过要让她去哪个幼儿园?”
她想和薛应月说话,想和薛应月多多相处,所以没话找话。
实在没话那就靠女儿。
她爱情的救星、顶梁柱——豆豆。
薛应月不假思索:“和星星一个幼儿园就好了。
“听星星爸妈说感觉那家幼儿园也很不错,而且离家近。
“最重要的是,咱们家孩子想和姐姐一起上幼儿园。”
上学能有个伴,这对孩子来说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有星星姐姐在,相信豆豆不仅会积极上幼儿园,而且还会很快熟悉幼儿园的生活,一举两得。
许歌和薛应月意见一致。
但让她高兴的不是意见一致,而是薛应月的“咱们家孩子”这一称呼。
这不仅承认了豆豆是她们的女儿,也承认了她们是一家人。
许歌隐隐看见一缕希望。
薛应月能这么想,潜意识里一定是把她划为自己人了吧?
都划为自己人了,那是不是说明她对她有所改观,不再排斥,甚至……她们也有一点可能?
她不知道,但是她很期待。
“那就这么办吧,回头咱们去那个幼儿园看看,明年就给豆豆报名。”
“也好,总是要去亲眼看看的。”
“嗯。”
话题到这就断了,突然陷入沉默,好在许歌又开了新的话头,这才没让尴尬趁虚而入。
“我给你买的糖葫芦怎么样,好吃吧?”
薛应月闻言看了眼手中的冰糖葫芦。
她点了点头,别扭地“嗯”了一声。
没直接说好吃。
许歌这就放心了,蔓延在眼底的笑意倏然温柔许多。
“那就好,我还怕你觉得这家的糖葫芦难吃呢。
“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下次还给你带。”
薛应月听完这话,轻轻歪了一下脑袋,眼中充满审视。
“许歌,”她缓缓启唇道,“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乍然被心上人审视打量,许歌的心猛的紧缩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重拾镇定。
她不慌不忙地笑道:“突然吗?我不是一直对你挺好的?”
薛应月又问:“那你为什么要对我好?”
许歌两手环胸,不退反攻,从容不迫:“因为你值得。”
薛应月怔了怔。
许歌又道:“还因为我想对你好,所以就对你好了。”
“……”
薛应月避开她的目光了。
就在许歌说“你值得”时,她的心里腾的一下冒出一股很怪异的感觉。
对着眼前这个人前所未有的感觉。
很复杂,那里头还裹着一点点的欣喜,令她迷茫又无所适从的欣喜。
……她为什么要因为许歌说自己值得而感到开心?
她明明不需要许歌的认同,不需要从许歌身上得到任何情感价值。
可她现在居然在……开心?
错觉,一定是错觉!
跟许歌这个不正经的人呆在一块,她自己都变得不太正常了!
一定是这样的!
薛应月平定心湖,回神过来。
然后她就看见许歌坐在她对面,弯起眼眸冲她笑。
“薛老板,不好意思了?”
“……没有。”
“真的?我看看。”
薛应月听完这话后便看见她挪动位置,忽然倾身靠了上来,支手按在她的身侧,似挡似拦又似护着。
那张漂亮明艳的脸蛋在自己面前倏然放大,眼中还带着盈盈笑意,叫人无法责备厌恶,仿佛她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
“……”
薛应月问:“你在做什么。”
许歌一本正经的:“我在观察你啊。”
她喜欢的人长得漂亮极了。
外头的月亮都比不上。
她又说:“你也可以观察我。”
“?”
“互相观察,以示友好。”
“……”
倒也不需要这样的友好。
如此近的距离让许歌突然想起从前薛应月被自己逗得撞到脑袋的事。
她心血来潮,想再逗一逗薛应月,缓和一下气氛。
但这次,她的另一只手已经先行护在薛应月脑袋后头的墙上了。
逗归逗,她可不会让心上人受伤。
薛应月一无所知,只是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此刻竟莫名觉得耳朵发烫,心跳加速。
下一秒,她看见许歌弯眸一笑说:“这样是不是看不清,那我再靠近一点,方便我们薛老板观察。”
许歌迎上前来,不假思索。
但这次,薛应月没有躲。
她们……亲到对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