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晋·江唯一正·版

庄子里的管事将叶云归等人安置在了一个独立的小院中。

这小院还算宽敞,里头也收拾得很整洁。

墩子将叶云归的行李安置在了主屋中,他和李兆等人则分住在两侧的偏房里。这主屋有内外两室,江湖原是想和叶云归一起住,却被岑默一个眼神吓退了。

此前在汀园时,江湖和栓子混得很熟,还朝对方学了点暗器工夫。

栓子是个有心的,在江湖面前没少吹自家老大,所以江湖对岑默多少还是有点忌惮的。

“表哥,刚才那个人真是你以前的朋友啊?”江湖朝叶云归问道。

“算是吧。”叶云归道:“我年幼时在这里住过几日,就认识了。但自那以后我们就没有什么交集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和他算不算是朋友。”

岑默立在廊下,心思却全在叶云归的话上。

“你为什么后来都没见过他?这庄子离京城又不远,想见还不是随时能见?”江湖问。

叶云归无奈一笑,道:“你幼时也在京城生活过一段日子,我与你都不常见面,又怎么可能跑到宫外去见旁人?”

叶云归这话本意是想说,自己幼时比较恪守规矩,从不随意出宫,但岑默听了却有些失望。

“好在如今见着了,也不算遗憾。”江湖安慰他道。

“嗯。”叶云归没再多说什么,而是让墩子帮他找了身轻便的衣服换上,打算四处去看看。

管事是个殷勤的,一直在外头候着呢,见叶云归出来忙迎了上来。

“殿下,小人这便带您四处看看吧。”管事道。

“嗯。”叶云归一边走一边朝他问道:“来的路上,我看田里不少人在忙,他们在做什么?”

“回殿下,眼下地里的黄豆熟了,伙计们都忙着收黄豆呢。”

“那你直接带我去田里吧,我想看看他们干活。”

管事闻言忙引着他去了田里。

叶云归不想太引人注目,没让太多人跟着,只带了岑默和江湖。

这会儿庄子里的伙计正在田里忙着收割黄豆,众人忙得热火朝天,倒是没人注意到叶云归等人。这管事很会办事,直接引着叶云归到了正在干活的王铁柱身边。

王铁柱见了叶云归还怪不好意思地,朝他行了个礼便继续埋头割豆子了。

叶云归蹲在田埂边上随手摘了一枚豆荚剥开看了看,见里头的豆子和自己从前见过的黄豆好像不大一样。

“这就算是熟了吗?”叶云归问。

“差不多吧。“岑默从豆秸上翻找了片刻,找到一枚早已干透了的豆荚递给他,解释道:“豆荚干透以后会开裂,所以必须赶在大部分豆荚变干之前收割,不然豆子会落得满地都是。”

叶云归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岑默,“你也种过地啊?”

“比你知道的多一点而已。”岑默说着瞥了一旁的王铁柱一眼。

“有没有多余的镰刀?我想试试。”叶云归朝管事道。

“有有有,殿下稍等。”管事说罢便一溜小跑去找镰刀了。

“其实不必那么麻烦。”岑默朝王铁柱道:“借你的镰刀给殿下使使。”

王铁柱闻言忙将自己的镰刀递给了岑默。

岑默接过镰刀,拉着叶云归走到了田里,将镰刀放到他手里,开口道:“左手拢住两三株,把镰刀放到大概这个位置,朝后猛拉,就能割断。”

他说着踢了一下叶云归的脚,又道:“腿分开一些,避开镰刀回收时的走向,免得割到自己的腿。”

叶云归叉开腿,弯着腰,依着岑默教他的方法割了一下。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豆子还挺难割的,需得使点力气才行。

“使力的时候握住这个位置。”岑默立在他身后,一手附在他手背上,手把手教道:“镰刀离地不要那么远,不然留在地里的根茬儿太长了。”

两人离得太近,他说话时几乎贴到了叶云归耳朵上。

在旁人看来,岑默好像是在认真教叶云归割黄豆,只有叶云归知道,岑默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耳尖一红,拿胳膊肘顶了岑默一下,那意思让岑默注意分寸。

“殿下自己试试吧。”岑默识趣地退开了两步。

叶云归学得倒是挺快,只可惜他这身子骨,实在不是干农活的料,割了没几步远就放弃了,将镰刀还给了王铁柱。

这会儿管事找了新的镰刀过来,叶云归却摆了摆手,直接让他把镰刀给了江湖。江湖正是对凡事都充满好奇心的年纪,方才看岑默教叶云归时就跃跃欲试了,见状忙接过镰刀下了地。

“手给我看看。”岑默道。

他说着拉起叶云归的手看了看,拇指在对方指腹摸了摸,确认没有磨出水泡这才放心。

“殿下这万金之躯,哪里做得了这种粗活。”管事笑道。

“殿下住处如今还种着菜呢,只是他如今身体尚未恢复,干不了力气活。”岑默道。

叶云归闻言看了岑默一眼,眼底带着点意外,没想到对方竟会在管事面前替自己挽尊。

“是,小人失言了。”管事忙道。

“我带着殿下四处看看,你不必跟着了。”岑默朝管事道。

管事闻言看向叶云归,见他点了点头,这才告退了。

“你对这里很熟?”叶云归问他。

“不算很熟,但带着你转转应该问题不大。”岑默拉着叶云归顺着田埂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朝他解释道:“这边的豆子割完了之后,会被他们用木排车拉到那边的打谷场晾晒,晒上那么几日之后,豆荚变干了就会裂开,到时候上边的豆荚一挑,下头就是脱皮的豆粒了。”

说话间两人便到了打谷场,果然看到那里堆放着很多刚割完的黄豆。

“没想到你懂得还挺多。”叶云归道。

“你来得巧,正好赶上了丰收的时候。”岑默道:“过几日,你就能吃上今年的第一锅豆腐了。”

岑默轻咳了一声,似乎是在等叶云归追问什么,但对方却没接茬。

既没有问他为什么会懂种地的事儿,也没问他为什么对这里那么熟。

岑默有些无奈,只能将准备好的说辞又咽了回去。

当日晚饭,叶云归是在饭堂里和众人一起吃的。

管事特意将王铁柱安排在了叶云归旁边,想着两人能叙叙旧。

叶云归一边吃着肉包子,一边和王铁柱聊当年的往事,聊对方怎么用小黑手拿着包子,将包子都染上了黑色的指印。

一旁的岑默好几次欲言又止,王铁柱则一脸茫然,他是真的完全不记得有这事儿!但人家殿下非说有,他也不敢反驳。

后头这几日,江湖跟着伙计们干农活干上了瘾,每日早出晚归去下地。

叶云归则放弃了下地收割,转而干起了晾晒的活计,每天带着岑默和李兆等人在打谷场里翻晒满地的豆秸。

“昨晚江湖跟我说,喜欢上种地了。”叶云归笑道:“到底是少年人,这么轻易就能喜欢上一样东西。”

“殿下也不比他大多少。”岑默道。

“年龄没差多少,心气却没法比了。”叶云归苦笑。

岑默转头看向他,总觉得他这话好像带着点言外之意。

“殿下读书多,见识也多,对很多事情缺少新奇感是正常的。你那个棒槌表弟没心没肺的,才会见着什么都觉得新鲜。真让他在这里待上一年半载,保准哭着想离开。”岑默道。

叶云归瞥了岑默一眼,感觉对方对江湖的敌意好像有点大。

江湖明明没惹过他,他却整天棒槌棒槌地叫人家。

“这些豆荚真的能全都爆开吗?”叶云归拿叉子翻挑地上的豆秸一边问。

“不会的。”岑默去找了跟长木棍来,递给叶云归道:“所以晾晒得差不多之后,要打!”

叶云归接过那木棍,将信将疑地问:“怎么打?直接打吗?”

“嗯,你试试。”岑默一脸鼓励地道。

叶云归两手握着木棍在豆秸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果然看到不少豆荚都爆开了。

“真的有用哎!”叶云归抱着木棍蹲在地上,开始一下一下地敲打豆秸。

只可惜他体力太差,没敲几下就累的抬不动棍子了。

岑默从他手里拿过木棍,俯身对着豆荚抡了下去。

他手上力道足,一棍下去敲得不少豆粒直接从豆荚里崩了起来。

叶云归:……

和岑默一比,他自己方才那几下就跟小孩过家家似的。

而且岑默这抡棍子的姿势看着充满了力量感,俯身时后背的线条崩得笔直,两腿稳稳扎着马步,那架势看起来不像是在干农活,倒像是在进行什么枪棒表演。

别说,还挺赏心悦目的……

叶云归目光在岑默身上转了好几个来回,脑海中忍不住回想起了某些记忆。

岑默将叶云归面前的那一小片抡完之后,拿叉子将上头的豆秸一挑,便见下头已经落满了一层豆粒儿。

“哇!”叶云归凑上去抓了一把豆粒,竟是难得体会到了丰收的喜悦。

“去拿个筐子装一些,一会儿带你去推磨,晚上就能吃到豆腐了。”岑默道。

“好!”叶云归闻言忙起身去拿了个筐子。

这时庄子里一个年纪大的伙计路过,朝岑默道:“小伙子,你打豆秸不能那么打啊,得坐着慢慢打。你那么弄跟练武似的,好看是好看,但腰会累坏的。”

那伙计一边劝他一边忍不住心道,现在的年轻人尽喜欢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要不是这院子里没有姑娘,他都要怀疑这青年是在故意显摆身段呢。

“多谢提醒,不过无妨。”岑默淡淡地道:“我腰好。”

伙计:……

腰好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