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毓第五次来到与陆礼约好的宅子,见半碗血放在屋内的桌子上,却看不到陆礼的人!
四下里找了找,见那小贼正翘着二郎腿,仰在屋顶上晒太阳呢。
沈毓也上了屋顶,看见了柴房上那个破洞,之前手下搜查这里时向自己汇报过,不过在里面并未发现什么,自己也未细查!
踩着瓦片朝陆礼走过去,笑着问道:“你这间屋子,该不会是干绑票藏匿人质的地方吧?”
陆礼撇过脸去,很不耐烦的说道:“血在屋里,喝完了赶紧滚蛋!”
沈毓自动忽略他的冷言冷语,以同样的姿势,在陆礼身边躺下,看向他,关切道:“怎么了?这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陆礼索性翻了个身,把后脑勺留给沈毓!
莫名遭受冷暴力,沈毓有些郁闷,碰了碰他,说道:“本王最近没得罪你吧?你这态度能不能好一些!”
陆礼没回应。
见陆礼这样,沈毓便开始反思自己究竟哪惹到他了,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重阳赏菊宴的事,那天人多嘴杂,又有很多大臣家眷在场,消息难免传出宫外,被人议论,“你是知道了重阳节那天的事,为柳依依担心吗?她性命已无大碍,本王会照顾好她的!”
等了半天,陆礼才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不相信陆璃璃,也不相信我!”
沈毓被他这话弄的一头雾水!陆璃璃行为卑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自己早已看透了!但不相信陆礼,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你像是在为太子妃鸣不平?你不是和陆家没有多少牵扯吗?”
陆礼懒得和他解释太多,起身跳下屋顶,然后就这样走了!
“喂,小贼!”沈毓朝他喊道:“这么长时间了,本王还不知道你住哪?”
陆礼依旧没回应,径直出了巷子,在街上晃荡了半日!
被禁足倒是有很多好处,例如,可以随意出来逍遥快活!
往常陆璃璃是东宫里的女主人,虽然陆礼尽量当个甩手掌柜,但东宫里的大事小情,很多最后还得找太子妃拍板!
所以每次出来,得让小景死死看着,生怕被人发现!现在这样挺好,没人在乎太子妃去哪了!
逛了一会,便进了一家赌坊!
其实陆礼平常并不好赌,他对数字有着天生的抗拒,属于那种斗地主算不清牌,打麻将转着圈点炮的人!不过玩德州还行,他敢一路咋呼到底,定力差的人,真就被他给吓走了!
他这种人,是万幸不好赌呀,否则,早就倾家荡产了!
今日心中郁闷,无处发泄,便坐到了赌桌前,随手丢出几两银子押大小!也不在乎输赢,反正钱也不是自己的!
几场下来,小赢几把,陆礼脸上也看不见什么喜色,又将面前的银子一把全推了出去!
他耳力好,听到了赌场角落里几个打手的闲聊。
一人说道:“广昌阁的那媚九娘,前两天被咱们杜三爷堵在城外,打了个半死,怕是半年都下不了床咯!”
“前段时间咱杜三爷不是还要和她谈生意吗?怎么一转眼就闹掰了?”
“听说,是因为一个小白脸,那小白脸得罪了咱们三爷,媚九娘要保他,为此还烧了三元赌坊,就跟咱们三爷结了梁子!”
“一个小白脸顶啥用,满足的了那骚娘们吗,真发骚了,不如找咱们兄弟……”
荤言荤语了一阵,几人便笑做一团。
这把,陆礼又赢了!他看向那摇色子的荷官,问道:“你们这赌场的老板是杜疯子?”
“杜疯子也是你叫的!”那人朝陆礼啐了一块,骂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杜疯子是诨号,一般人进了这赌场,都得称呼一声“杜三爷”,或者“杜老板”,敢当着面喊‘“杜疯子”,不是呆货就是来砸场子的!
陆礼回头,见后面牌匾上写的是:新三元!
轻笑一声,“看来是了!”
随后,将面前所有银两都推了出去,又从怀里掏出两千两的银票,丢在了赌桌上,说道:“押大!”
那摇色子的明显被他这么大的手笔给震住了!
之前牌桌上的银子,总共都没超过一百两,这两千两,大概是整个赌坊一天的流水了!押大小,庄家赔率一比一,要是被他这一把给输出去,杜疯子非剁了他不可!
“愣着干什么呢?摇色子呀!”陆礼看着那人说道。
那人咧开嘴,露出一口半黑不黄的大板牙,笑的很不友善,抄起色子,说道:“好,既然客人要玩这么大的,输了可别哭!”
然后只听色子在色盅里哗啦啦一阵乱响。
陆礼死死盯着那人,当色盅落定,猛的踹了桌子一脚,力道隔着赌桌传到另一面,将那人撞到了地上!
见有人闹事,赌场里的打手立马围了上来。
陆礼指着那摇色子的,大声喝道:“你们出老千!”
众人朝地上看去,只见地上那“哎哟”乱叫的人,身旁散了一堆多余出来的色子,有的六个面全是六,有的全是一!
看到这场面,周围赌客当即便闹了起来,“原来是你们赌场出老千呀,你们自己定的规矩,自己不遵守?”
“难怪我们怎么赌怎么输呢!”
……
要真老老实实的赌,陆礼未必会赢,毕竟他于此道是真不精通!刚才之所以一下子抛出两千两,就是要让这个人不敢输,逼着他出老千!
陆礼朝旁边起哄的赌客们问道:“按照他们这赌场的规矩,出老千会怎么样?”
“是要剁手的!外边人进来出老千,被他们发现了就剁手,剁了好几个人的了!”赌客们纷纷嚷道。
这时候,旁边打手们的脸色就很精彩了!
一个看上去像是管事的人站了出来,拿了斧子,朝刚才那摇色子的走了过去!
那人吓得面如白纸,忙跪在地上磕头求饶道:“大哥,饶命呀,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赌场呀……”
陆礼大笑两声,说道:“这位小兄弟不过就是想替你们杜老板多赢些钱而已,他有什么错?给你们赌场卖命,出了事,你们却要将他推出去!杜疯子的良心,是被狗啃了吧!”
那个管事回过头来,盯着陆礼,恶狠狠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终于有人认出陆礼来了,“他,他就是半年前砸了三元赌坊的那小子!”
管事的举着斧子指向陆礼,“你今天又是来砸场子的吧!”
“错了,我不是来砸场子的,我是来砸杜疯子的!”陆礼冷笑道:“让他出来吧,这种时候,就别当缩头乌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