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田芯赶紧从地垫上爬起身,又忙里忙慌朝周围看了眼没人,才行礼说道:“好久不见,将军。”
直播间家人们,依旧不信祖孙俩在古代的那拨人好笑道:
“别说,打招呼这小声音拿捏的,还有对面大帅哥看向湖面那轻飘飘的表情,装的还挺像。”
“甜大宝,有能耐你先揪揪他头发是真长发还是假的,要是真的,我们就一定信了你的邪。”
许田芯心想:别烦,才不会上你们当。
这位是真的,她疯了不成去揪人家男的长头发?
“恩。”霍允谦不咸不淡应了一声。
霍允谦不好直视姑娘家,先是像个蝉蛹般从垫子上顾勇起来,爬起来的姿势像满地爬。
他特意往远站了两步,怕不小心雇佣到他脚边,小姑娘抬头间就看到他,还匍匐在地会尴尬。
没想到那丫头又忘了怀里的饭盒,站起身时,饭盒差些叮当落地。
好在有段日子不见,不仅长了身高,而且手脚似乎也比以前灵活不少,又一边行礼一边手脚并用捞住要掉落的饭盒抱在怀里。
许田芯行个礼,霍允谦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跟着提心吊胆。
“将军,您是路过这里要歇歇脚吗?那我不打搅您了,正好我也歇差不多了。”
告辞。
许田芯一手抄起她的野游神器地垫,将绳子一拉就将地垫抽成披风挎在脖子上。
这个神器刚做好时,许老太吐槽过不少次,说风大些要是再骑驴跑,拿这个当披风都容易给自个肋翻白眼。唉,真是和小孙女操不起的心。
此时,许田芯又一手夹着空饭盒,拎着她的小水壶转身就要走。
许田芯这时候谨记自己是位古代姑娘了。
孤男寡女的,在野山楂树下,鼻尖闻着刺玫的香气。
身后有花有水有绿茵地,小树叶小微风吹的人眼睛眯起,瓦蓝蓝的天空还飞老楞,俩人站在湖边高坡上眺望远处的“金矿”,金矿还不运给“北京”,放眼望去崇山峻岭。
这太有私相授受的氛围感了,这可不好。
毕竟今日连九宝都不在,一个别人也没在场,只有一匹枣红色骏马在直勾勾瞟她,她得走。
霍允谦出现前,就看到草地上躺着一位翘腿姑娘在鬼哭狼嚎般唱小曲。
他猜到能在这个位置出现的,应该就是许田芯了。
所以他才会出现。
也在快要出现那一瞬想象过,时隔数月,从年前一直到现在大半年了,他忽然站在许田芯面前,许田芯见他出现时会露出什么样的惊讶表情。
霍允谦猜测,许田芯起码会带着笑脸,很高兴他的出现。
就算不再去说从前。
从前正月十五特意跑到北境犒劳大军,从前被发现有人跟随她外出,从前拒绝了他给的林木砍伐牌。
就算这些通通不再提起,只是寒暄,也会和他坐着聊聊天。
会好奇地问这问那,尤其许家是开了商铺的,最近去往北境大营那条路边正在建铺子。
为了提早知道一些消息也会对他没话找话聊两句。
何况小姑娘家嘛,本就好奇心重,你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话题就会一下聊这一下聊那,根本就不需要找话题,叽叽喳喳地,像他家京城府中那些女眷说起话来,就琐碎烦得很。
可没想到,他这面,还没有为她行个礼也能频频出状况松口气时,那面人转身就要走了。
“站住。”
许田芯是背对霍允谦的方向,闻言当即偷偷翻个白眼。
转过身时才换了笑脸:“将军。”
再多的话,许田芯没说,她只是又一顿,满脸疑惑的表情,似在问,您还有事儿:“?”
霍允谦顿了顿:“还有饭吗?”
“啊,原来您还没有吃饭。没有。”
赶紧去“金矿”里吃去吧。
霍允谦看眼许田芯一脸真诚的表情,也不知道她真诚个什么劲儿,又看一眼湖面:“那就留下来干活。”
半柱香时间过后。
霍允谦站在湖里浅水区里,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正斥责许田芯道:“你这样丢石子,弄不到鱼。”
许田芯看着自己将一颗石子丢入水中激起的层层涟漪,她的石子打水漂打的非常好,小时候她爸亲手教的。心想:我丢不丢石子,你手头没什么工具也钓不到鱼。
往别人身上瞎赖什么啊。
但是她不敢说出来。
她更不想追问,将军,我到底要干什么活呀?你不是说让我干活吗?可是你啥也不讲,就让我傻杵在岸边。
她才不会这样问,嫌弃自己平时干的活吃的苦不够多吗?
只要霍允谦没支使到她头上,甭指望她主动去趟凉水。
直到又过了一会儿后,在岸边游手好闲的许田芯,才看出点儿霍允谦捕鱼的门道。
明明之前没什么捕鱼工具,却在不声不响间突然弄出好几样。
这得直播啊。
家人们,那位不仅长得高大又帅,而且还会荒野丛生,快点儿赶紧给女粉丝发些福利。
许田芯这么想着,就主动地跑了过去。
许田芯翘脚看看霍允谦手里正在编的鱼竿,“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你这个是用藤条编的吗?”
用手指又指了指地上已经编好的:“这个又是什么?我都没有见过。”
“地笼。”
“地笼也能捕鱼?不是用地笼热石榴吗?”太奶还热过地瓜。
许田芯和霍允谦对视一眼,一句无心的话都提醒了双方。
霍允谦点头:对,给你那几筐石榴用过类似这种。
许田芯是自己说完就一顿:“”
刚才怎么能转身想走呢,还只惦记偷懒,太不厚道了,绝情。
她过年吃过人家几筐石榴。
许田芯抿抿唇道:“才过眨眼功夫,您就能编出这么多捕鱼的家伙什,瞧瞧,还有笼子盖。我没想到您不仅能纵横捭阖挥斥方遒,而且还会这些。难怪不着急赶路去落脚地吃饭。感觉您自己动手弄吃的,一定比赶到落脚地吃饭还快。您就是我祖母说的那种有本事的人,到哪里都饿不着。我感觉您就算从最底层也能干起来。”
这就和当初初遇大将军会住山洞那种地方,人设吻合了。
霍允谦瞟眼许田芯,低头间心想:明白了,从出石榴的季节就传信让那面开始送,今年让她吃个够。
霍允谦将许田芯忽然嘴甜变的主动干活,理解成提起石榴,想吃石榴了。
&t;divtentadv>小姑娘嘛。
“你去帮我找些碎石扔在这里,扔边上就行,别下水,水凉。”
“好。”
而接下来,让许田芯变得更为主动起来,那是因为她看出来霍允谦在用碎石在湖里浅水区围迷宫,有种守株待鱼的观感,入口还设定为喇叭口,这样鱼游进来只进不出。
听起来是个大工程,可霍允谦像过家家似的,闹着玩般丢石头打点,无论多大的碎石一落一个准,没一会儿就圈出来了。
让今日看直播的家人们直呼:“握草。”还呼朋唤友,快来这个直播间,这里有人会点儿啥。
而许田芯在霍允谦正打算要挖泥沙,弄出凹形引鱼儿游过来时,她主动地跑到岸边,又是招手喊霍允谦过来,又是弯腰向前递工具,喊道:“您手上那家伙什不好挖,用这个。”
霍允谦回身时吓一跳,那个岸边看水波纹是深水区,怕许田芯小个不高,会不小心掉湖里淹到,急忙几大步趟过去:“我扔给你绳子,你将那家伙什拴上。”
说话间,许田芯就感觉绳子从她旁边落了下来,这又惹的直播间家人们直呼,今天是什么日子,我这是看到了什么杂技,给我吓的一闭眼怕抽到眼睛上。
许田芯也一边低头捆上工具,一边嘀咕着:“你就不怕打到我。”
她以为霍允谦听不到,其实听到了。
怎么可能会打到,你头上安个苹果,他都能用绳子将苹果准确无误抽走。
当像小铁铲一样的工具被绳索拽过来时,霍允谦看眼岸边的许田芯:“怎么带这个出门。”
这不是戳山壁的吗?这个小丫头真是,很怕他不清楚她知道矿的事情。
“啊,给九宝他们准备的。”
霍允谦明白了,别听她说话挺有水平,要明白她的本意:“卖的。”
许田芯用手心遮挡阳光:“主要它有成本啊,我家也不产铁。要不然我就白送了,我很想白送。不过,您用吧,这个,我真不要钱。”
这个小铲子它有点儿瑕疵。
许田芯不明白,霍允谦看了眼她,又再次看了看手里工具,怎么忽然间就笑了呢。
别看离的远,她也看得清,似乎还笑的胸腔震动了两下。好可惜,面瘫难得笑,他竟然背对着她,没有直播上给小姐妹们看。
“要给,回头就让九宝给你。”
这回轮到许田芯笑了,那你要是非要给,她也不是不能收。
就像她不会收下砍伐林木牌,却在当初毫不手软收下硝酸甘油的奖励银钱几千两,一码是一码嘛。该拒绝就拒绝,该给自己的那必须争取。这叫劳动所得,还要给镇里铁匠吴爷爷分钱的。
“哇,真的有鱼。”
“啊啊,那里有条那么大的,要那条!”许田芯打算回头带小叔和大鹏大鸟他们也来这里捕鱼,再抓点泥鳅。
霍允谦看着岸边许田芯笑的叫的蹦着,他也忍不住跟着又再次露出笑容。
但是不得不舔了舔唇,高声提醒道:“你再玩闹下去,这几条鱼就要蹦到山楂树后面了。”
“怎么会,你看我的。”
许田芯一刀就杀了鱼,手上握着沾着血的小刀,她还忍不住耍了个花刀。
其实她不仅擅于解剖,将军要是有需要,她还可以给鱼再缝上,她缝的技术曾被不少老师夸奖过。
白色粉红色山楂树花,黄色粉红色的野刺玫花。
阳光照在穿着像丐帮帮主女孩的身上、脸上。
她一手满是红色血迹,一手是已经嘎了的鱼,她伸开双手像拥抱碧蓝的天空般,正仰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或许真的像许田芯猜测的那般,男人看一个人美不美好,景色美不美,总体上,他看的是氛围感。
男人根本就注意不到你今天又换了什么妆容你换了什么发型,口红颜色是什么色。
大多数的男人只会觉得你的打扮和今天的景色挺相宜,他看的很舒服就叫做你今天很漂亮。
要不然你看那些宫斗剧,为啥妃子争宠都要在河边跳个舞弄个蝴蝶,穿一身白裙子小白鞋当白月光啥的。
霍允谦忽然低下头,不知为什么,他今天有点儿不太想多看许田芯。
只在匆忙间扫视这一眼就像躲避般上了岸。
可只有他自己内心知道,在他拉着战马去河里洗刷时,脑中却挥之不去,只那一眼就忘不掉的许田芯没心没肺的笑容。
霍允谦稍稍松口气:很庆幸,今日穿的又很破,依旧是乞丐风。
许田芯不知道衣着又被吐槽了,要是知道一定会顶嘴:
你懂不懂,她这是半截子大衣,奶怕她送饭赶车冷特意给套上的。
也别看大衣是用太奶、奶奶、婶娘等人一块块浅咖色、棕色、大酱色等碎布拼接而成,但在现代,这叫作美拉德乞丐风。
此时,许田芯一边看眼在洗刷战马的霍允谦,一边继续在岸边杀鱼。
直播间家人们嫌弃的不行:“甜大宝啊,你能不能一直直播帅哥那面,别一会儿一换镜头让我们看你杀鱼,这血糊啦有什么可看的。再说你瞧瞧,那个帅哥叫啥来着?啊对,姓霍,我们认了他是霍将军行了吧?你看看人家的战马都比有的女人会撒娇,人家马或许都有男朋友了,你都不一定能有,你学学。就算现在用不上,以后也能用上。”
许田芯经家人们提醒,才发现霍允谦弯腰给战马清洗时,那大长马脸顺从靠在霍允谦后背上蹭来蹭去。
然后霍允谦要是往前走两步,那匹马就跟着往前走两步,瞧那副模样马匹就是没长手,要不然定会扯着霍允谦衣角一步不落跟着。
霍允谦会用双手揉揉它的头,还和马对视着说:“别闹,再喝点儿水。”
许田芯突然好破防,家人们竟然让她和马学学撒娇。
豆沙了,把鱼都杀了。
“将军,你到底还饿不饿了!这鱼得烤了吧。”
她也想吃,正好鱼挺多的。
霍允谦这才上岸,可是用手挡着火折子也没燃起来。
霍允谦想了想,还没有盐等物,他还是出去一趟吧,近卫都在外面。
你怎么不早说,你带那么些近卫你让许田芯帮什么忙。你在累二傻子呢。
但是此刻许田芯却没空吐槽这点,她跑上前张开胳膊拦住霍允谦的去路。
“?”
就在霍允谦疑惑时,许田芯开始解衣扣。
霍允谦立即扭头看向一旁,只有他自己清楚,心跳瞬间漏了一拍,皱眉道:“作甚!”语气是从没有过的严厉。
许田芯说:“你不是要盐吗?啊,火折子我这里也有,还有辣椒面”
霍允谦这才转头看过去。
只看许田芯美拉德外套里面有九个丐帮口袋,里面装着茶叶包、指甲刀,剪刀,伤药,消毒酒精的小瓶子,盐包、一沓子火折子等等,根本数不清种类。
甚至有个口袋里,还塞着几个过滤水的过滤包。
这件衣服,许田芯送饭时就会脱下来摆在地上当地摊,别人打饭,她就会问:“看一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