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朝,襄平城,平州县
飘着的两位能看到出入城楼的百姓情况,
小的那个催促道:“奶,不能再犹豫了,真的,我这会儿浑身疼,感觉自己快被太阳晒化。”
老得那个急得直转磨磨就是决定不了:“真不行,奶下不了决心。你说老天爷误收咱俩就算了,把我们撩这古代城楼前算咋回事儿。你再看那些人脚趾头露着,门牙下岗,佝偻背一看就常年劳作,说明那些快死的人都穷得尿血。”
祖孙俩恨不得抱头痛哭,可哭没啥用。
并且真有机会活着,谁愿意死。
谁能想到她们好好一个现代人,睡一觉就成了两团黑雾,然后就在这城楼前荡啊荡,等着接盘马上断气的可怜人。
事情太荒谬,老太太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之她们能通过人身上的黑雾判断
“奶,你看那俩人!那对儿看起来好像也是祖孙俩,起码性别对,您不用当我爷爷,我不用当您孙子,辈分也对。”
老太太顺着孙女手指的方向仔细一看,艾玛,那俩人身上的雾咋比自己还黑,只剩下一口牙在闪亮,怕是马上就要死了。
老太太飘了几天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大乾朝百姓日子并不好过。
听路过的百姓唉声叹气,连续两年歉岁,烈日如火三月无雨,暴雨连绵四个月不断。
该下雨的时候不下,不该下瞎下,老百姓都是农民靠天吃饭,这种邪性天气造成收成减大半,哪有什么快死的富足人让她们接盘。
可老太太看眼身旁的孙女,心想:她独自一人,辛辛苦苦带大的孙女,在现代马上就要实习转正成为住院医,好日子眼瞅要来,没想到……
所以说让她土埋半截的人穿越到多穷苦的人身体里都可以,唯独让孙女去,她不甘呐。
老太太深吸口气,不能再寻思甘不甘的,先面对现实。
现实就是孙女没说谎,她自己也疼得不行,太阳照在身上没了温暖的感觉,反倒像伤口泼辣油,火辣辣的痛。怕是再这么犹豫下去,她俩连替那些可怜人继续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心一横,老太太开始细瞅,还别说,那个过不久就要咽气的小丫头,长得竟然和孙女小时候有几分像。
另外,那对祖孙俩看起来穿得还算中吧,补丁少,俩人加起来浑身上下只有八个补丁,相比较之前看的那些人家里条件还行。
老太太咬咬牙,拍板道:“成,我们跟上去看看。”
祖孙俩远远的跟在两个可怜人身后,只见那俩人刚到二道河村一家茅草屋门前就嘎嘣倒了。
与此同时,天旋地转,原本还想确定下人家咋样的老太太着急的高喊:“我还要再看看,我还要再看看”,却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吸力裹挟,塞进了那对古代祖孙的身体里。
……
“娘!”
于芹娘老远就看到婆母和侄女双双倒在家门口,扔下锄头时,还差点一脚崴到沟里,连滚带爬急忙跑了过来。
于芹娘跪在地上,一手掐婆母人中,一边带哭腔连声唤倒在另一侧的侄女:“田芯儿啊田芯儿,你别吓婶娘,你和你奶这是咋的了。”
亏得此时正是村里下工时间。
为防涝,村里正组织各家出劳力去碓大坝。
这不,好些村民就见到老许家门前这副场景,慌忙丢下锄头扁担,帮着叫村里的赤脚郎中。
而这面有些有经验的婆子已经直拍大腿,暗叫不好,因为用手一探许老太的鼻息,竟然眼瞅着没啥气了。
至于老太太的孙女许田芯,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在大伙议论纷纷,这是中毒还是咋的,咋忽然倒下俩时,村里赤脚郎中终于到了,给了许老太儿媳于芹娘和大家伙答案。
“吃饱了撑的。”
村民们:“……”
这个死因,多少让大伙小刀刺屁股——开了眼。整得他们都难以感同身受。不知咋回事,同情心都降低那么一丝丝。
但村民们心里也明白,还真别小瞧吃撑这事儿。咱这二年哪里吃过饱饭,六七分饱都是过年。冷不丁的,许老太带着孙女不知跑哪里去猛炫一顿,饿大劲再撑着,那能行吗?
肚里常年累月没什么油水,以前吃的本身就难以排出来。
这是实话,村里大小便不正常的人有很多,这么一顶,上吐不出去,下秃噜不出来……
果然,郎中也是这样分析:“芹娘,快给你婆母和侄女抠一抠,你们女人家也快进屋帮帮忙,我赶紧回去取催吐药熬上。再这么上下不通憋着,搞不好就得准备后事!”
一听都后事了,连平日子和许老太很不对付的婆子,都主动上前帮忙顶许老太肚子:“快吐,别舍不得那点吃的,就算是大鱼大肉也要吐出来。”
足足折腾一盏茶时间,老太太依旧没有反应,倒是许相依在许田芯的身体里先活了过来。
穿越不易,替一个本该死去的人又活过来更不易,许相依开始大吐特吐。
并且吐得脸色发白,也知道自己境况很尴尬。
此时,许相依正光着身子裹住棉被,后面被抹了油,有两位婆子正竖起中指跃跃欲试准备掏。
她却顾不上说拒绝的话,因为她奶似乎还没有穿越成功。
如果奶奶没有穿越成功,这个糟糕的古代只剩下自己,那她还不如死掉算了。
许相依满心焦急想指挥大家用正确的方式帮她祖母。
无奈吐得极为虚弱,用胳膊肘撑身体都撑不住,使出浑身力气发出的声音也像蚊子哼哼,完全淹没在“活了一个,终于活了一个”的七嘴八舌中。
而在许相依终于爬到祖母身边时,就看到一脸泪痕的于芹娘,将一个长得像麦丽素的丸子塞进祖母嘴里。
喂得是什么呀……
——
“呕!”
帮忙的村民和郎中早已离开。
距离祖孙俩苏醒也已过一个半时辰,可许相依的亲奶仍在大吐特吐。
原因来自于那个药丸。
许相依都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奶了,因为药丸成分是:
“你竟然喂我吃屎,那功夫我都要醒了,你还喂我吃口屎……”
许老太吐得脸色发白,说话嘴唇都打着哆嗦。
她可是从现代来的老太太。
咱现代人能吃糠咽菜,哪里吃过屎。听说被喂一大颗那东西,胃里当即翻江倒海。
于芹娘噗通一声跪在炕前,有点不敢看婆母,但又怕解释不清楚,回头婆母罚她没饭吃事小,婆母一旦吐出三长两短,她男人和小叔子从城里打工回来准饶不了她,这才是事大。
许相依过来扶她,于芹娘拒绝侄女好意,死活不起跪着哭诉道:
“娘,说出来您可能不信,其实我娘家发迹过。曾经我爷爷的爷爷,日子过得极好,她老人家在皇城根儿那里当过粪夫。”
所以呢。
于芹娘泪眼朦胧先看眼窗外,然后才压低声音道:“所以它是龙遗丸啊,娘。龙,娘晓得我的意思吧……再多说就大逆不道了,是最上面的人拉的。”
许老太闭了下眼,合着还是大屎丸子,她还以为会有奇迹发生。
而这面于芹娘,怕婆母仍旧不信她娘家能有这种好东西,继续细解释道:“这是真的,因为好像很贵。我爹在咽气前曾特意嘱咐我说,这颗龙遗丸,如若我生活如意就放在盒子里,没事儿看看,当作思念他的物件。但若穷途末路,这就是我最后的盘缠。”
许老太心想:我真是谢谢你了,好儿媳,你咋就不当盘缠吃了呢。
“呕!”
“娘,您已经好了,能别吐还是别吐。这药丸配方听我爹说,可是有山楂和蜂蜜的,那是好东西。”
于氏一边给婆母拍背,一边还看眼从醒来就格外乖巧的大侄女。
别看侄女是女孩子,但往常和文静根本不沾边。
可眼下的许田芯,咋像换个人似的。
侄女备不住是挑她理了吧,十三岁的女孩子心里难道多想了?
“田芯儿,就这一颗,你奶岁数大是长辈,实在是容易扛不过去,婶子才喂给你奶的,绝对没有舍不得给你吃的意思。这小盒子给你,沾沾龙气,别挑婶子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