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上,风微寒。
金色小塔浮在茶几上,很自我地旋转着。
它是青云仙宗的建宗仙器,比青碧骨仙剑还要古老。
青云仙宗的鼻祖曾言,谁若得到它的认可,便可无视传承金印,直接成为青云仙宗的掌门。
得到此消息的花神月面色严肃。
掌门之位是苏长生的。
苏长生可以自己放弃。
但一座破塔就想夺走自己男人的东西?
做梦!
金色小塔仙雾萦绕,金宇普照。
浩瀚剑芒沉浮,秩序规则延展。
哪怕她已濒临飞升境,拥有强悍的实力,也无法触摸到小塔的真身。
“呵,多行不义必自毙,德不配位,连浮屠金御剑仙塔都看不下去了吧。”
惊涛拍岸声声起,翻滚恶意满满入。
仙雾缥缈间,一向安静的洛水仙竟发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
她恨不能看到苏长生原地爆炸,连渣都不剩下。
苏长生越是倒霉,她便越是欢喜。
“你这个装嫩的老萝莉,竟敢嘲笑我的长生,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花神月双眼赤红,散花白绫衣与水浪拍击在一起。
人之巅峰也可逆伐仙者。
凉亭之外,云雾被吹散。
洛水仙与花神月交手之后,脸色也凝重了几分。
此女不简单!
醉阿九见两人还要打,干脆将花神月揽入怀中,然后举高高。
“醉姐姐,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花神月羞愤得脸都红了。
洛水仙更是及时止损,醉阿九思维太跳脱,她若纠缠下去,恐怕也会步花神月后尘。
单单看着便觉得尴尬,她可不想被举高高。
太羞耻了!
醉阿九见花神月火气都散了,就把她放了下来。
“小长生真是个奇怪的人,提到他,居然连不食人间烟火的小洛水都堕入了凡尘,有了尘世的情感,真是古怪啊。”
“哼,小心眼的臭男人而已,本座只是被他恶心到了。”
“你说谁是臭男人?你这个烂女人!我花神月今天非要撕烂你的嘴。”
醉阿九抢先一步,直接将花神月举高高,任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全程围观的陈凡绷着一张脸。
他人都要傻了。
谁能告诉他,他与青峰离开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这个苏长生,与上午出现的深渊呢喃有关?
或许,苏长生就是那个给石蛮打掩护的叛徒!
正此时。
金色小塔突然爆发无量光,一幅投影画面直接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这还是浮屠金御剑仙塔第一次主动选择掌门。
其中含金量自然不必多说。
无论选中了谁,他们也都将全力辅佐。
浮屠金御剑仙塔的决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开山鼻祖的决定。
它选出的掌门不会有任期,地位也是超然。
权利的范围更是包括了内宗与外宗。
如果选中的是个傻子,他们会竭尽全力治好他。
如果选中的是刚出生的婴儿,他们也会全力培养他长大。
若真遇上祸害,葬送了青云仙宗的底蕴与未来,那也无可奈何。
无论是太上长老还是内外宗各长老,都只能向浮屠金御剑仙塔提出抗议。
至于它是否采纳,并罢免新掌门,都是变数。
花神月想要阻止画面的成形,因为她知道画面中出现的,必然就是这金色小塔选中的掌门。
可她的攻击尽数被洛水仙挡下。
“呵,你还是省省吧,苏长生注定没有当掌门的运道。”
洛水仙笑得灿烂。
她多少年没有像今天这样畅快地笑过了?
记不清了啊。
曾经高傲的小金塔,在她眼中都变得顺眼了起来。
“花夭仙峰长老,你还是冷静一下吧,青云仙宗可不是某个人的一言堂,开山鼻祖胸怀大智慧,他老人家的仙器既然决定在此刻显灵,必然有其显灵的道理。”
“或许它只是不想让某些宵小之辈成了气候,玷污青云仙宗的风气,我看你啊,也趁早醒醒吧。”
花神月被洛水仙的话气得抓狂。
她险些就要踏入飞升境跟对方拼命。
但当画面里出现人影后,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可爱的浮屠金御剑仙塔,你的选择我第一个认可。”
洛水仙只是看到花神月那乐开花的表情,便知道画面里的人是谁了!
“该死的,浮屠金御剑仙塔,你难道也被污染了吗?”
画面没有声音。
但苏长生那张越发惊讶的脸上,却透露出了对洛水仙无形的嘲讽。
这次。
连醉阿九与陈凡都严肃了起来。
浮屠金御剑仙塔选中了苏长生。
那便意味着再次试探苏长生的计划成了笑话。
无论上午引来深渊呢喃的人是谁,都不可能是苏长生了。
而此次登基大典之事,将空前隆重!
至于是否延后,必须亲自询问苏长生,花神月也无法代劳。
此刻。
搅动风云的苏长生,正坐在风暴的中心,沉思着正渊秘密的可信度。
释蒙如果要杀他,其实早就可以动手了。
无论是想控制夺舍还是压迫收服,都是不错的选择。
它是完全没必要拖时间的。
反而是苏长生的底牌,需要争取更多的时间。
因为梦境与现实碰撞,唯心与唯物交织。
哪怕有通梦神术在,苏长生的底牌依旧悬浮。
拖的越久。
苏长生施展底牌时便会越发得心应手。
然而即便是撕破脸皮,他也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
成则皆大欢喜,败则天骄吃席。
若未走到绝路,他也绝不会动用双神术,来净化正渊。
轻敲扶手。
苏长生在警戒正渊一举一动的同时,也开始在心底反复回想正渊所述的过往。
“释蒙已经死了……”
正渊原名白土,自诞生之日起心脏便是残缺的。
父母四处寻医,只为让孩子正常。
似命运的巧合,犹如注定的相遇。
父母竟偶遇一信教之人。
那人自称‘红兵’,教名为‘忘忧道’。
据说。
只要入教,便可解世间一切烦忧。
当时父母半信半疑,却也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在病急乱投医。
父母入教后,在红兵的引荐下,见到了‘红帅’。
红帅是一位很慈祥的老奶奶,她对于命运交织之人似也无比感兴趣。
当即便开出了一份‘土方子’。
父母也非失智之人,一看‘土方子’是要换心,立即拒绝了。
他们爱自己的孩子,但也不想让孩子背负人命活着。
他们更不忍心看着孩子承受挖心换心之痛。
红帅也未催促。
反而告知他们可以考虑一下。
土方子并不会背负人命,更不会感觉疼痛。
父母以为老奶奶在骗人,更加直白地拒绝了。
月余。
白土气息奄奄,再也无力回天。
父母走投无路,只能回来请红帅换心。
残缺的心脏被换下,新的心脏茁壮成长。
从那以后,白土身边便多了一位红衣服的大哥哥。
大哥哥很虚弱,经常咳嗽,像是受了重伤。
但他又偏偏生得极帅,好似天上的神祇。
他教会了白土很多本事,但却不让白土唤他师父。
他的名字叫释蒙,一个注定要消散的残魂。
白土在他的庇佑下成了新的‘红帅’,完全掌控了‘忘忧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越来越虚弱。
在他消散前夕,将白土带到了青云仙宗。
这里有他诸多布置,至少可以护白土十年无恙。
等他彻底消失后,白土得到了大哥哥的部分记忆,可也永远失去了庇佑。
从那天起,白土改名正渊,住进了弟子杂院。
这一住就是十年。
如此一想,释蒙反倒是一位送经验包的大好人。
可苏长生怎么想都觉得扯。
“苏前辈,你…不相信吗?”
苏长生摇头道:“并非不信,我只是在想他为何要这么做,难道忘忧道也不及这里安全吗?”
正渊犹豫片刻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苏前辈,你进入我的心底,我带你去看更多的真相。”
似乎怕苏长生误会,他连忙解释道:“苏前辈,你要相信我,大哥哥怕我被歹人套话,特意给我设下了禁制。”
“但在心底,我有办法让你相信我。”
苏长生沉默片刻,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无论他是旧主释蒙还是人类白土,这个问题都适用。
“小八,你为何要对我动手?”
“因为那只红眼。”
正渊盯着苏长生眉心闭合的竖瞳,咬牙道:“都怪我!那天苏前辈拍我肩膀时,不知为何大哥哥设下的封印突然失效,有只红眼钻入了苏前辈的体内。”
“那只红眼与大哥哥的死有关,我害怕苏前辈也会死。”
“若大哥哥给了我一个全新的生命,那苏前辈便是给了我相信光的权利,我不想看着您被血眼杀害。”
苏长生诧异,其中居然还有这种隐情。
怪不得鳖爷的梦会被一只大眼珠子撑爆,原来根源真的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