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里早点完成任务,就可以早点和铲屎官团聚。】
【对了，直播平台出现了一些小故障，正在紧急修复，你的直播暂时关闭了。】
“别信这些东西说的话,它们只是想诱导你完成一些事情。别忘了,你来到这个世界是会受伤、死亡的。那名人类难道会在这项规则外吗？”黑球球低声絮语,“但我会帮你,你的存在感已经被我修复了。”
绵绵逐渐睁大了眼睛。
它的大脑里充斥着三种声音，一种是它自己的喵呜喵呜，一种是系统催促它离开的机械音，另一种则是黑球循循善诱的声音。
这实在是太吵了,它脑袋那么小,又不是给人开会的。
它顿了顿。
“喵嗷！！！”
这很有效，脑袋里并行的声音立刻就小了。
【绵绵……你没事吧？】
因为大声喵喵,绵绵的嗓子有点疼，声音低落的时候像是夹了沙子一样，哑哑的,听着愈发委屈。
幸好一黑球一魔方都能理解它的意思,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吵了,但绵绵还是很焦虑。
它急得抓墙,毛都掉了好几根，浅色的毛在空中飘啊飘，看着特别凄惨。
绵绵第一次觉得当猫猫实在太难了，推不开门，没有人理它,叽叽喳喳的人好像都不是想和它交流想法。它有点受不了这种总是在接收命令的生活了。
“快看,这儿有只猫。”
“它在挠门吗？”
“去去去！”有人上来,手中拿着一根木棍，驱赶绵绵，“公爵家的门怎么能被野猫挠——”
他愣住。
绵绵被忽然靠近的脚步声吓到，回过头，又看见他手里挥舞的长棍，更加害怕。但眼前的人类好像看见什么很惊奇的东西，愣在原地，一双眼睛完全黏在它身上。
它不知道，在晚风吹拂来，点点细雪飘落的场景里，一只漂亮布偶猫蜷在角落惊慌失措的样子，凌乱又可爱，尤其是圆润是海蓝色眼睛，看上一眼就叫人新生怜悯。
而且系统，或者说主系统颁布的任务里，还给了它一份魅力光环。
此时的绵绵虽然毛发潦草，却一点也不显得难看。它盯着木棍感到害怕，那人就立刻丢了木棍。
“哎，是谁家的猫……”他蹲下来，想捉住绵绵，“小东西，别乱跑。”
——这样好看的猫，献给贵族们一定会获得奖赏的！
他知道公爵夫人最近在到处收集一些美丽的事物，眼前的猫很显然无比符合。如果夫人不要这只猫，他也可以把它关在笼子里，到集市上去卖掉。准能卖个高价。
绵绵只感觉自己被阴影笼罩了，它下意识发出“哈、哈”的气音，炸毛来使自己的身体膨胀，试图喝退敌人。然而对方好像觉得它这副模样更加可爱了，手越深越近。
情急之下，绵绵见左边留了点空，也不管围观人群，直接窜了出去。
“哇，好漂亮的猫。”又有人凑过来，手里拿着一些食物，“咪咪、咪咪来我这里。”
绵绵嗅到了香味，但不敢停留，连着退了好几步，直接冲了出去。
布偶猫是一种体型比较大的猫，但和人类相比，它只是一个会动的毛绒球。绵绵慌不择路，跑得快极了，余光看见周边伸过去数不清的大腿和手臂，耳朵里还有各种奇怪的惊呼。
它不擅长长跑，身上的毛又十分厚重，不容易散热，若非现在的天气寒凉，它肯定已经热瘫在地上融化成一滩猫饼了。
好不容易脱离了人群，它随便找了条小巷子，往干净的石砖上一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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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绵绵你还好吗？】
系统有点担心猫猫的精神状态，它查了许多资料，听说猫是一种神经纤细的生物，很容易就会应激。一旦应激，就会出现严重的生理问题。
现在布偶猫的状态就让它十分担忧。
明明之前面对怪物，绵绵都没那么害怕。
“咪呜……”
QAQ绵绵觉得这个世界的人比怪物还可怕，说变脸就变脸。
它跑得浑身发热，呼呼喘气，侧躺在地上时肚子也跟着一起一伏。有点亢奋，也有点焦躁，尾巴不断在地上拍打。
“喵。”它试图问系统发生了什么。
【只是处理bug。】明明系统不会受到游戏内buff的影响，可它还是觉得自己被猫猫的眼神魅惑了，软下心，给布偶猫解释了一些东西，【除了你的铲屎官因为bug进入游戏，还有另一个更严重的bug。】
【这不是你的任务，你不用管。一切问题主系统事后会补偿的。】
布偶猫一动不动。
系统也不知道它听懂了没有，补了一句：【主系统绝对不会害你的。】
“喵！”
绵绵忽得站起来。
它不太相信这句话，主系统不像现在和它聊天的系统，做的事情也不像是好事。绵绵犹豫了一下，换了条路，想回到铲屎官身边。
卢娜身上有它的影子朋友，而铲屎官是它的铲屎官，两边打起来肯定是主系统的错。
没走几步，小巷子里有一片细小纤瘦的身影挡住了它的去路。
绵绵先是一惊，下意识想跑。发现眼前的瘦弱人类没有看见它，对它也没恶意之后，才慢慢靠近——如果去外面的大街上，它会面对更多可怕的人类。
巷子很窄，它想从这只两脚兽的身边挤过去。
“呜……”却忽得听见一道细微的哽咽。
“好冷……”
两脚兽看着年纪很小，也许十岁都不到，浑身上下只有一件破旧的大衣，漏风的那种。纤细到没有一丝肉的脚踝裸露在外面，已经冻得乌青，生满冻疮的手指紧紧抓着大衣的一角，想把更多的褪色布料裹在身上。
城市光鲜亮丽，她蜷缩在角落，是一片可怜的、被抛弃的存在。
就像那条破烂的大衣，正在逐步褪色，变得灰败。
绵绵嗅到了一种它从未感受过的气息，一时间它弄不明白这是什么，只是觉得陌生。
因为这一时间的发愣，那可怜的女孩把手伸进了大衣里面，摸索着什么。绵绵看见了一个打了许多布丁的布兜。
它又犹疑起来了。万一这两脚兽也像外面的人一样对它驱赶、或者像抓住它，这么近，它跑不了。
可绵绵错了，小女孩的眼瞳已经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布兜，紫灰色的眼眸里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有一只毛茸茸的猫。她用颤抖的手捧起一个纸盒，因为生疮而不够灵敏的手指摩挲着盒子，翻开它，抽出了一根细木棍。
那木棍顶端有一点红，绵绵没见过那玩意。
“呲”
它看着木棍的红色那头在墙壁上划过，一朵小小的、橙色的火苗在上面亮起。
绵绵登时惊呆了。
它不知道这是火柴，只觉得这是两脚兽的魔法之一，可以在细木棍上凭空变出可怕的火焰，比池一舟他们用的打火机厉害多了。
傍晚的风混着细小的雪，刮下来，吹得火焰晃来晃去，飘摇至极。
猫后退了一点。它知道火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会把它的毛烫坏。
可是女孩却如视珍宝地将火柴捧在手心，她将脸庞靠近那朵火焰，紫灰色、快要无神的眼瞳被它点亮，骤然爆发出一阵神采。
“好暖和……”
甜蜜而单纯的笑容，如火柴的火焰般缥缈脆弱，仿佛下一刻就要被细雪揉碎。
绵绵彻底顿住了。
它好像明白了一点自己刚才嗅到的气息是什么。
不是女孩身上衣服破旧的味道，也不是巷子里杂物的气息，而是一种更玄乎的、它几乎没经历过的……
将要死亡的气息。
即使绵绵从小在很好的环境里长大，完全没经历过什么死亡，死亡这个词也是刻在所有生物DNA里的一堵黑墙，无法靠近，想一想就觉得有无限的恐怖从那里蔓延出来。
一根火柴熄灭了，第二根火柴又被划亮，于此同时，女孩脸上的笑容更加虚幻，她低声呢喃，绵绵好像听见了几种食物的名称。
“喵……喵……”
“火鸡、玉米奶酪……”更多的火柴被点亮，“烤松饼……是奶奶做的烤松饼吗？奶奶……如果奶奶在这里该多好……”
“喵！”
绵绵急了。
它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心里害怕，也算不上害怕。只是说不清楚的情绪堆积在那里，和担忧铲屎官的恐慌一同爆发了。它几乎跳起来，不顾火柴的火苗，把自己的爪子搭在女孩冰冷的手上，又努力钻过去，想把自己塞进女孩的怀中。
“喵！！”
像是和谁求救，又像是在呼唤女孩注意它。
猫猫很暖和，可以、可以先拿猫猫暖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