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老公!!!我爱你!!!”
也不知道是盛莹莹的肺活量太强大,还是夏稚的手机音质太好,这声“老公我爱你”喊得那叫一个气壮山河,回荡在空旷的客厅里久久挥散不去。
夏稚就觉得面颊有些热,虽然喊的是自家妹子,可丢脸的是自己这个做哥哥的。
蒋知夏也没见过这个阵仗,一时间被这隔着手机的热烈告白震撼住了,低头看了眼夏稚手上的手机,又抬头看看夏稚。
生怕妹妹再说出什么豪言壮语,夏稚动作迅速地挂了电话,虽然面上依然镇定,但挂电话时微微颤动的指尖还是出卖了他此刻不平静的心。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咳!”夏稚掩饰地咳嗽了一声,冷静解释,“刚才说话的是我妹妹。她、是你的忠实粉丝。”
“亲妹妹?”
“嗯。”
蒋知夏微蹙的眉心又不动声色地舒展了开来,眼中带起隐隐的笑意。
“那丫头平时就这样,语出惊人,说话也不过大脑。”夏稚声音越来越轻,“你不要介意。”
“当然不会。”蒋知夏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也不是她一个人这么叫。”
“……”夏稚冲他笑了笑,“也对,你的粉丝都这么叫你。大众情人嘛。”
蒋知夏望着他情绪不显的双眸,试探地问:“你介意?”
“我有什么好介意的,”夏稚失笑,“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说完他转过脸,假装没有看到对面人骤然黯然的双目,转移了话题道,“我饿了。”
“嗯。我去做。”失落的情绪转瞬即逝,再开口的时候,蒋知夏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已经恢复如初,“早上吃炒饭怎么样?昨晚的饭还剩了些。”
“好啊。”夏稚无所谓道。
蒋知夏去厨房做早饭,夏稚就留在屋里接着煮咖啡。
把咖啡煮好,早饭做好,楼上的三人也正好起床。
五人坐在餐桌边吃早饭,自然而然就说起了昨晚上夏稚被黑的事情。
群情激奋的U大学子和水军交战了一夜,最终凭借着强悍的战斗力和巧舌如簧的好口才把一干只知道粘贴复制统一话术的黑水军怼得溃不成军,获得了最终胜利。
而今天早上七点不到,U大官博也发布了正式公告,为夏稚正名。
其实对于这件事,大部分普通网友都是抱着个吃瓜看热闹的心态。如今水落石出,证明这一切都是子虚乌有后,也就没有了关注的兴致,热度很快就降下来了。
再加上光耀的暗中操作,如今针对夏稚的那条黑热搜已经撤下来了,事情总算是落幕了。
夏稚暗暗松了口气。
对于这次的事情,他倒是不担心会对自己的工作产生什么影响,只是没想到会连累父母。所以这件事能这么快就顺利解决,他还是挺安慰的。
“对了,”桑落又说,“背后搞事的人也查到了。”
“是谁!”萧寒问,“是针对夏夏的,还是针对咱们五个的?”
桑落微微一笑:“咱们都认识的,老朋友了。”
“老朋友?”其余四人都疑惑地看着桑落。
桑落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打出两个英文字母。
四个人伸着脑袋凑过去。
【QB】
夏稚愣了一下,莫名就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时间想不起来。
这时,一旁的萧寒突然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炸毛喊道:“卧槽!居然是穷逼!他们怎么阴魂不散啊!”
夏稚总算是想起来了——QB是一个组合,和Victoria差不多时期出道,和他们同病相怜,都没火起来,只能接点小地方商演续命。因为线下商演有限,像他们这个小组合接商演都是要主动去争取的,所以两个组合就成了竞争关系,都视对方为眼中钉。
他们和QB都互相看不顺眼,有几次在同一个商演遇上,火药味都能从舞台蔓延到后台。因为QB两个字母是“穷逼”拼音的首字母,所以他们都喊做穷逼。
QB也不甘示弱,喊他们为败家犬组合。
两个组合积怨很深,只要碰到一起总免不了一番冷嘲热讽,一直斗到Victoria解散了才总算消停。
只是让夏稚没想到的是,Victoria都解散这么多年了,这群穷逼居然还没放下往日恩怨。
他有些好奇地问:“他们还没解散啊?”
“其实和解散也差不多了,全靠着许沅一个人奶着,才勉强能在圈子里苟延残喘。”桑落作为娱乐公司的老板,对圈子里的事情了解得比他们清楚,“许沅勾搭上了一个金主,这几年反倒还让他稍微有了点名气。你别说,许沅这人虽然心眼小,不过对兄弟倒是真够意思,如今红了也没抛下那群扶不上墙的队友,时不时还会带着他们上个节目露个脸。”
夏稚其实如今也就只记得一个组合的名字,至于成员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许沅这个名字也感觉有点陌生。
“许沅?”萧寒也记不太清楚了,仰着脸仔细回想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哦,就是那个和老蒋打过架的啊!”
打架?夏稚诧异看向蒋知夏。
蒋知夏眉头微皱,表情看着有些难看,不过没有否认。
桑落和程允安也都很淡定,似乎都知道。可夏稚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和许沅打过架?什么时候?”夏稚忍不住问。
“诶?夏夏你不知道吗?”萧寒还挺意外的。
“我不知道。”夏稚皱眉问,“你们都知道?”
“知道啊。”程允安说,“就是那次我们和穷逼一起受邀参加一个电视活动的时候嘛,老蒋和许沅在楼梯间打得不可开交,后来主办方就把两个组合的表演资格都取消了啊。”
夏稚更迷茫了。那次被取消表演资格他是知道的,但是那天他身体有些不舒服,上场之前他一直在后台休息。中途他是有听到过吵闹声,不过那时候他刚吃了药困得不行就没有出去看。
后来他被桑落叫醒,告诉他表演被取消了,他们今天不用上台了。夏稚虽然失落却并不意外,因为这种事情他们经常遇到。小艺人没有人权,参不参加全凭主办方的一句话。
夏稚只记得,那次他们坐地铁回家,五个人的情绪都异常沉默,尤其是蒋知夏,一张脸黑沉欲滴。不过那时候他没有多想,只当他是心情不好,如今回头一想,他才明白蒋知夏那时候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失落,而是愤怒。
他问:“因为什么打架?”
桑落、程允安和萧寒默契摇头。
“不知道啊”,萧寒告诉他,“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扭打在一起了,我们也来不及问,先冲上去帮着老蒋一起打。”
“……”夏稚无语,“你们不劝架就算了,怎么还瞎掺和啊。”
“因为,我们也早就想揍他们一顿了,”萧寒眯起眼睛,一脸狠厉,“老蒋不可能无缘无故跟人大家,肯定是许沅先招惹他的。再说了,许沅这人本来就嘴欠,肯定是又乱说话了!这种贱人,揍就完事!”
夏稚无奈,还想再问什么,徐天和工作人员们却进来了,准备开始今天的录制。
昨天节目开播反响很不错,因此徐天看起来心情很好,工作人员们也个个红光满面,干劲十足。
徐天也知道昨晚上夏稚被黑的事情,所以进屋后第一时间跑过来关心他。
“夏老师,你还好吧?网上的事没对你造成影响吧?”
夏稚笑着摇头:“我没事。”
“那就好。”徐天安心了一些,又宽慰道,“夏老师,你也不要太在意,网友们大多都是明事理的,不会相信这种无凭无据的猜疑。这件事很快就过去了。”
“嗯,我知道。”夏稚说,“我没放在心上,导演不用担心,不会影响拍摄的。”
徐天尴尬地挠了挠头,矢口否认:“我不是担心拍摄。”
夏稚笑而不语。
他们很快就要离开菁芜村了。在菁芜村的这些日子,村民们都很照顾他们,所以离开前他们就想跟大家正式告个别。他们还给所有村民都买了礼物,委托桑落的助理去采购再一齐邮寄过来。
昨天,所有礼物全部寄到了,今天大家就准备都送出去。
村子里总共有几百多户人,一一送过去也不现实,于是就委托给了村委会,让村支书帮忙分发,不过平时走动最多,关系比较亲近的几乎人家他们是亲自送过去的。
这里面就包括牛婶、庆祥婶和花婶,还是当初邀请他们去吃席的花婶亲戚。五人逐一拜访过。
五个人带着拍摄团队行走在村子里。村民们已经习以为常了,笑眯眯地跟他们打招呼,他们也笑着回应。
不过很快就发现,今天的村子格外热闹,人似乎比平时多了很多,而且大多都是年轻的面孔。
于是路过一个比较相熟的村民时,他们停下来攀谈了一会儿。
“李婶,咱们村又要办喜事啦,今天村子里咱这么热闹呐。”程允安随口问了一句。
李婶也挺纳闷的:“村子里没人要结婚哦,我也奇怪呢,今天村里多了好些不认识的人。”
“这些不是村子里的人啊。”大家都感到意外。
“不是,认都不认识。”
众人对视一眼,又和李婶闲话了几句家常就离开了。
桑落猜测:“估计是听到咱们在这里录节目赶过来看热闹的网友。”
“这都是避免不了的。”萧寒无奈摇头,“还好咱们马上就要离开了,希望不会打扰到村民们的生活。”
只是,如墨菲定律所言,有些事情你越是担心发生,他越是容易发生。
第二天开始,他们发现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多,基本上都是年轻人。他们举着手机在村子里乱晃,但是不管怎么晃,最后都会晃悠到民宿附近。
他们目的,不言自明。
节目组一开始只是礼貌驱赶,但这个方法只适合人少的情况;后来人多了,工作人员赶不过来,索性拉起了警戒线。但这样一来,那些人进不来,他们也出不去,只能待在屋里,对拍摄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再后来就连菁芜村村民也受到了影响。
村支书愁眉苦脸地跑来抱怨,说是村子里这些天来了好些外地人,他们一出门就对着一通拍,还各种打听他们的情况,吓得他们都不敢出门了,农活也干不了,田里的菜都要晒蔫了。让他们想想办法。
只是他们如今也是自顾不暇。导演组过来和他们商量,决定先中止拍摄。大家都没有意见,事实上,即便节目组不说,他们也是要主动提的。
这些天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拍摄计划被迫拖延,导致他们原本计划半个月的拍摄计划未能如期结束。
不过蒋知夏当初就空出了半个月的档期,眼见着半个月马上就要到了,这些天《将亡》剧组隔三差五打电话确认蒋知夏的进组时间,无论如何他都要去剧组露了个面了。
至于桑落,他瞒着自家男人偷偷跑来录节目的事情也终于东窗事发,远在欧洲的某位大佬隔着时差发来了一条威胁短信——乖乖在家等着!然后临时订了机票连夜回国。
这些天桑落各种的心神不宁,一想到自己回去后的下场腰就开始打颤了。可是他又不能不回去,否则某个盛怒的男人估计直接杀到菁芜村捆吧捆吧把他拎回家了。堂堂总裁被人拎小鸡仔似的拎回家,他不要面子啊!
而程允安也刚得到消息,说小珠珠这些天身体有些不舒服,还在医院住了两天。女儿奴的老父亲当场就坐不住了,恨不得连夜飞回女儿身边。
如今制作组手上的素材还算充足,只好还能撑三期,所以一直决定先中止拍摄离开菁芜村,至于后面的两期,等回A市后再仔细商量。
花大叔预约的看诊日子也快到了,夏稚他们离开的时候就顺便把花大叔和花大婶也一起带走了。
节目组离开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后面几天来村子的人骤减,村民们也总算是敢出家门了。
节目组离开得仓促,屋子都来不及打扫,庆祥婶和牛婶知道后就自发过来帮他们打扫屋子。
两人正在院子里扫落叶,突然闯进来一个穿着军绿色马甲的矮胖青年。
“哎哟,吓死我了。”花婶和庆祥婶吓了一跳,扫帚都差点扔了。
“你是谁啊?”庆祥婶单手叉腰问眼前的陌生人。
青年扯起一个笑,礼貌地问:“大妈,这里前不久是不是有明星来这里拍节目呀?”
“对呀,就是夏夏他们嘛。”庆祥婶问,“你来找他们的呀,那不巧,他们今早刚走。”
“哦,我不是来找他们的。”青年讪笑,往里走了几步边试探问,“大妈,你跟他们认识啊?”
“认识啊,怎么不认识嘛。”
“那能不能跟我们说说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庆祥婶想了想说,“都很乖很善良的,长得也好看,就是都没看上我孙子,可惜了。啧。”
“也没有看上我侄女。”牛婶也走过来插了一句,不过遗憾过后又帮着说好话,“哎哟,他们人优秀嘛,眼光高一点也正常的。对了,小伙子,你有对象没啊?”
“我?”胖青年愣住了,“我还没有。”
“几岁啦,看起来有些大了哦,好找对象了。”庆祥婶问,“你是做啥工作的啊?”
“娱记。”
“这是啥工作?没听过啊?”两位婶子交头接耳。
青年见他们越扯越远,赶紧将话题正了回来:“大妈,我想问问,他们在村里拍节目的时候都干过什么啊?”
“那我们哪知道嘛。”牛婶摆手,“我们平时也很忙的,田里活一大堆嘞。”
青年眼睛一亮,忙问:“你们不是说他们跟你们关系好吗?那他们有没有帮你们干过农活?”
庆祥婶笑着摆摆手:“都是群城市娃娃,长得细皮嫩肉的,让他们帮我干活我还心疼呢。”
“这么说他们从来没帮你们干过农活咯?”青年眼珠子一转,接着问,“我见咱们村还种着好多稻子呢,这要收完也挺费工夫吧。”
“那可不。”
青年故作不经意地说:“我听说那五个明星里有一个还是大老板嘞,特别有钱,他都不出手帮忙啊?难怪他们都说越是有钱的人越抠唆。”
庆祥婶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眯起眼睛严肃打量起眼前的青年,越看越觉得这个年轻人长得贼眉鼠眼,看着不怀好意,心里就警惕了起来。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没什么,我随便问问。”青年有些心虚。
不过庆祥婶可不是他以为的单纯好骗没见识的农村妇女。庆祥婶可是村子里出了名的人精,眼光很毒,脑子也灵活。
只见她眯起眼睛盯着青年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瞪大了眼睛,嚷嚷道:“哎呀!我知道了!你在套我话是不是!你想让我说小桑他们坏话对不对!”
“啥?”牛婶还没反应过来。
“不是不是,你们误会了!”青年矢口否认,结果摆手的时候不小心把录音笔给甩出来了。
“啊!”庆祥婶指着地上的录音笔对牛婶说,“这东西我在电视上见过,说叫录音笔,能把人的声音都录下来,用来干坏事的!”
“哎哟,你这人居然还想录我们说话的声音。”牛婶指着青年笃定道,“你是坏人吧!你是不是想害小桑、小夏他们?”
“我不是啊!”青年见情况不对,转身就跑。
“诶!你别跑!”庆祥婶和牛婶赶紧追出去。
两人刚追出门看到三个中年男人挑着沙石迎面往这边走,于是赶紧招手喊:“快快!拦住他!他是坏人!他录我们说话的声音!”
中年男人一听是坏人忙撇下沙石去拦。
青年撤腿又要往回跑,结果被人一扑,直接被摁到了地上。
“你是什么人,干啥坏事了!”其中一个长相最凶的中年男人厉声质问。
“我不是坏人,我也没做坏事啊!是他们误会了!”青年被压在地上仓惶否认。
庆祥婶和牛婶刚好赶到,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录音笔对那几个男人说:“他刚才一直用这个东西录我们说话来着,他想骗我们说小桑他们的坏话!估计是冲着小桑他们来的。”
“啥!说小桑他们坏话?”中年男人又惊又怒,其中一个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一定是想让别人以为小桑他们在村子里对咱们不好!”
“那五个孩子对我们多好啊,不仅给我们村送了割稻机,还捐钱给我们修路,走之前还给我们家家户户发了钱送了礼物。”另外一个最年长的中年人厉声指责道,“这么好的孩子你居然还要害他们!你这人心眼这么坏啊!”
青年趴在地上还想挣扎否认,庆祥婶突然走过来,冲着青年啐了一口。
“长得不好看,心还这么黑,活该你找不到对象!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