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的日常训练比平时锻炼身体用的训练强度要高上不少,很多平时干农活干习惯的兽人们坚持了三个时辰后都累得喘不过气来。
漫天沙尘的黄土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不少光膀子的士兵,地面都被他们的汗水浇成了深色。
“极光,休息一下吧。”苍耳十分担心地朝仍在绕着操练场跑圈的女孩喊道,“训练也需要有个度啊。”
“哈……哈……”极光几乎是靠着机械性的动作维持着奔跑的速度,灰白色的短发一绺一绺地黏在一起,在这个初春的季节里流的汗却像是盛夏。
她的头发剪得更短了,且晒黑了不少,看着就是个略显矮小的皮实少年。她不想因性别被人瞧不起,所以主动将所有女性化的特征藏起来。训练也比所有新兵都要努力拼命——她深知自己还远远不够,既没有无忧那样的迅捷也没有苍耳那样的勇猛,没有胡八大哥一击毙命的剑法,没有辰砂空中作战的能力……
她必须要强大起来,比任何人都要强!
女孩没有回应他的呼唤,苍耳正打算着要不要用强硬手段把人拎下来却听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无忧,你快去劝劝她吧。”苍耳回头,无奈道,“她已经在太阳底下做了一个时辰的卧起,跑步又跑了两个时辰,我担心她的身子受不住。”
“……”无忧闻言望过去,金眸幽幽沉沉的。他穿着一身沾满了尘土的短打衫,脸上、手臂上、腿上都贴着不同形状的绷带——他刚在训练中和人真枪实弹地对战了一番,成功为自己添了好几道彩。..
其实苍耳也对他不抱希望,无忧也和极光一样,训练起来跟不要命一样,在兵营里待了多少天,他身上就多了多少道伤,一次也没喊过疼。
“好,我去。”
狼人青年迈步走到了跑道上,等着女孩自己跑过来,然后在擦身而过之时,直接一个饿狼飞扑把女孩扑倒在地上。
苍耳:“!?”
极光狠狠摔了一跤,顿时感觉头晕目眩,呼吸都停滞了一秒。但她还是不甘地挣扎起来:“你干什么!?我要……继续跑!”
“跑步有什么用?”
无忧居高临下的盯着她,金眸淬着冷光,面无表情道:“还不如结结实实打一架来得有用……要打一架吗?”
女孩咬牙,用疲软的四肢支撑着自己站起来,不服地瞪过去:“来就来啊!”
苍耳无比后悔自己的求助对象是无忧,他现在恨不得给刚才的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无忧和极光真的扭打在一起,说是扭打,其实只不过是极光被单方面地碾压,很快便摔地身体四肢到处擦破了皮,直到再也站不起来。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现在的实力。”无忧用平静的声音说出了残酷的事实,“将体力花在无用的训练上起不到任何提升,现在的你甚至碰不到我的——唔!”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感觉脚腕被一股怪力掰扯着,一个没站稳,往前摔了下去。
“哈哈哈……”极光有气无力地笑着,这次是真的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了,“谁说我碰不到你的?”
无忧从地上爬起来:“……”
“无忧。”女孩收敛了笑容,极其认真地唤了声他的名字,“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以后能够重新见到姐姐对吗?”
“……”无忧呼吸一滞,好像在这一刻一直戴在脸上的冰冷面具出现了一丝缝隙。
“对,我们会重新见到她的。”
以更为强大、更为崭新的面貌站在她面前。
…
远在朝曦苑的大叔几天前寄了封信来到兵营,说舜做了一个梦,见到了余夏还活着,在中岐的某个地方生活着,正在做某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这当然不只是个梦,因为舜从来不做梦,他十分笃定这是余夏通过什么神奇的技法给他们报平安,虽然大家也不是很明白这种笃定的自信是从何而来,但他们还是相信了余夏还活着的消息。
应该说,他们只能相信。
这几个月来,他们不知找了多少处地方,全部都无功而返。如果是她的话,如果还活着那一定会寄一封报平安的信回来,可是没有,每天都没有。
希望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渐渐熄灭,但又仍在苟延残喘,舜做的梦让他们重新燃起了希望,即使那只是个梦。
林星栩在余夏遇难后的不久就醒了,听到这则消息后又差点晕过去。这个坚强到不可思议的女子落下了这几年来唯一一次眼泪,哽咽着说为什么只剩下她一人了。
青燕死了,小夏下落不明……倒是让她这个心术不正的坏女人活了下来——难道是她错了吗?
“林小姐,落子无悔啊。”
她的共犯,那个眯眯眼的男人也带着苦笑望过来,林星栩如何能不明白,如果在这个时候后悔了,岂不是承认了自己是个心术不正的墙头草。
她和这眯眯眼一样,都是将自己的一切都赌上了。
“我知道……”
她喃喃着,被褥被攥出了深深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