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是我第一次来花楼诶!”
夏橘兴致冲冲,坐在椅子上不住地东张西望,一会儿看看头顶上挂着的幔纱垂帘,一会儿又看看火光摇曳的精致壁灯。
当然,最瞩目的当然还是那些个肤白貌美,笑靥如花的姑娘们。她们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时,光看着都感觉能闻到甜甜的蜜糖味——小橘猫哪里有见过这么多漂亮小姑娘,顿时感觉紧张得毛都炸开,尾巴也不住地摇起来。
“笨蛋夏橘,你的眼睛都看直了。”
夏橘突然感觉耳朵一疼,侧过头看去,发现是极光站在背后揪他的耳朵。
“我才没有!”他赶紧捂住自己的耳朵,心虚极了,“你,你怎么在这啊!”
“……”极光黑溜溜的眼睛瞪了他一眼,不知为何,感觉她的情绪不太高,“不然我应该在哪?”
夏橘完全没意识到她的情绪低落,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指向那边少女们的茶话会:“你应该去那边啊!”
少女抿了抿唇,她今天穿得很普通,朴素的款式,不够鲜艳的颜色,就连头发也灰扑扑的……她看见了那群少女明明也都是兽人,却比她美了不知道多少倍,更别提处于她们之中的姐姐——更是夺目耀眼。
从不在意外表的极光突然感觉别扭极了,心底一阵阵地闷闷不乐。
“果然是笨猫。”
白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学着极光的样子敲了敲小猫的脑袋,随即又笑眯眯地看向极光:“没关系的,小极光也很可爱。”
“……”
头顶抚摸的大手很温柔,极光抬眼看过去,金发青年那张绝世容颜被昏黄灯光渲染出了一层淡淡的金边,衬得更像是下凡的神仙了。
“白翎说的话不可信。”
被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夸,极光只觉得他是在安慰自己。
白翎一愣,笑容有些裂开:“至少这次我说的是真的……”
“哈哈哈哈,这就叫做自作自受吧。”
穆则远搭上白翎那略显瘦弱的肩膀毫不留情地嘲笑道,那爽朗的笑声让白翎叹了口气:“我明明没说过什么假话啊……”
“但你长着一副经常说假话的脸……而且也确实经常把别人耍得团团转。”
刺啦啦的大实话说完,穆则远一改话风,朝小小的灰白发女孩笑道:“但是他这次说的的确是实话,极光的确是个比极光还要美丽的女孩!”
“太夸张了……”
极光感觉自己是被围着哄的孩子,这不符合她的风格……但没人会不喜欢被夸奖,更何况她的确是个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女。
她感觉脸有些热热的,表情肯定也变得很奇怪——于是,某只看不懂气氛的小橘猫突然叫出声,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啊!极光脸红了!”
“诶~原来你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极光:拳头捏紧了。
大叔领着无忧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某只蠢猫趴在桌上一蹶不振,而极光正一副杀人灭口完毕的模样……他挑挑眉,上前问道:“这蠢猫又干什么蠢事了?”
“哼。”极光没有回答,只是愤愤地哼了声。
正当他们还想再说些什么时,突然从另一侧传来了动静不小的起哄。他们看去,只见她们不知聊了些什么,两位兽人少女急匆匆地拉着余夏往楼上奔去。
“啊!小妹妹!你也跟我一起来吧!”
又有一位笑呵呵的姑娘从身后突然窜出,连哄带骗将懵懂的极光一同带走。
“?”
剩下的男士们满脸疑问,刚刚那半拖半拉的架势和余夏脸上推脱不成只好顺从的笑让他们无比在意起来——大叔看向那个笑得不怀好意,一看就是主使人的红娟身上。
“别急嘛。”她对上大叔的视线,眼睛弯弯地眯起,“一会儿就知道了。”
…
她们在楼上待了很久,久到饭后茶水都已经喝饱,话题也聊得再无可聊,始终都没有什么动静。惹得各位男士频频往楼上张望。
“所以她们到底在上面做什么?”
“不是都说了……让你们稍等一会儿嘛~”
有姑娘贴了凑了上来,纤纤玉手执起酒壶,缓缓倒入苍耳面前的杯子。
大狐狸显得不太自然,硕大的身子拘谨地缩成一团,就连耳朵也紧紧贴在头皮上,“那,那个……你坐得太近了……”
“……呵呵。”同样是狐狸的姑娘掩唇轻笑几声,媚眼如丝,“有吗?可是奴家并不觉得有多近哪?”
她故意吹了口气,丝丝香风吹动狐狸鲜红的毛发,果不其然,他又是一僵,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白薇你就别捉弄他了!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青芷慌慌张张阻止自家姐妹的行为。她与白薇是亲姐妹,明明年纪差的不多,性格却是天差地别——白薇因为养伤而无聊了好些时日,正使劲逮着一个对象给自己找乐子呢!
“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白狐狸愉快地摇了摇尾巴,眼睛弯弯笑得狭促,戏谑道,“难得见到和我们一样的狐狸……还生得如此高大威猛,忍不住就——但是,还是个小狐狸呢~”
说着,白狐女子朝他眨了眨眼睛,一切尽在不言中。
苍耳:“……”
他哽住,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忍不住朝身旁悠闲自得饮酒的千予求助:“千予,我跟你换个位置吧?”
“……”黑发青年缓缓抬眸,发下的翠眸并无被酒精催化的迷离,还是如往常那般散发着莹莹幽光的清明,他勾了勾唇,“好啊。”
“帮大忙了!”
苍耳迫不及待连凳带人把千予挪到了白薇身旁,而正当他又重新坐下时,白狐女子却面色一变,丢下一句“奴家突然想起有点事!”后就匆匆站起,像是落荒而逃那般跑开。
“啊,她跑了。”
苍耳奇怪极了,可回头一看,千予极其无辜地看向他,满脸写着“我什么都没干哦”的神情。
另一侧,某狼人青年正面色阴沉地坐在桌前,面对这一桌美味佳肴,他却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蓬松的纯黑尾巴都老老实实垂在地上。
“无忧?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婉椿怯生生地问道,她想再更加接近这个青年一些,可不论她如何暗示,他都没有任何反应……虽然姐姐们都劝她早点放弃为好,可是——
“无忧……你尝尝这个吧,这是我做的!”
她鼓起勇气夹了道菜放进青年碗里去,以这些天的相处来看,她知道无忧喜欢……
“走开,不要靠近我。”
他的声音冷得如淬冰,一双寒芒闪烁的金眸比任何的刀锋都还要锐利,扎进婉椿心中,让她原本的话语削成碎屑,再也拼不出一句完整的。
“……无,无忧?”
“……”
狼人青年不再看她,视线依旧紧紧盯着楼上那扇紧闭的门——他隐约能听见从那里面传来余夏的惊呼,诸如“不要了吧!”“太紧了!”“啊……!”之类的话语一声声飘进他耳中,让他不禁猜测余夏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无忧感觉很烦躁,再等多一盏茶的时间,要是她还没有出现……
“锵!”
一声震耳欲聋的敲锣声打断了各位的思绪,纷纷向声源的尽头望去。
红娟手中正拿着红布棒槌,袅袅婷婷立于台上。见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风情万种的女人挑眉莞尔一笑,那副熟练的语气和姿态,确确实实让人想起了她的确是雨花阁的老板。
“各位客官,楼里最近新来了一位俏佳人,琴棋书画样样不精,唯有一张容颜尚可不错,还有——”她说着,却突然止住了话语,连忙用手掩去唇上的笑意,“那么话不多说,让这位新来的姑娘与各位见个面吧!”
话音刚落,只听楼上一阵兵荒马乱的声响当中还夹带着一声破音的“等等!我还没准备好……!”,下一刻,门还是被无情地推开——
“……!!”
余夏被推了出去,顿时哑然。楼下的视线像超强力聚光灯那样直直朝她刺来,让她极难为情得收敛了脸上慌张的表情,感觉自己的脸一定都与这一袭红色纱衣一样红透顶了!
她很少穿如此鲜艳颜色的衣服,不是不喜欢,而是觉得自己不合适。更何况,居然还是这样低胸半透高开叉的衣裳!
她当然想要拒绝,可这两位替她更换衣服的姑娘却说,这是娟娘衣柜里最适合她穿的一件了——因为尺寸比较小。
余夏:到底是什么尺寸比较小你们倒是说明白啊!为什么要露出这种意味深长的笑容啊!
丝丝凉凉的凉风拂过暴露的胸口,将垂落在肩上,精心打理过的发丝卷起。她的长发被绾成了婉约柔美的垂马髻,并点缀上赤金雕花红玛瑙长簪和发钿,华灯照耀下,少女的微红的容颜更如待开的牡丹般娇艳欲滴。
她被牵着一步步走下阶梯,小巧耳垂上的两颗红珠随着步伐一摇一晃,轻巧而又俏皮。而牵着她的极光也梳起了双螺髻,两根水蓝色丝带系在发间,与一身水云缎面绣花袄子相辅相成,裙摆绣着金边碧荷纹,每走一步,都如同荷塘里荡荡漾漾的碧波涟漪。
平日里未施粉黛的少女敷上了香粉胭脂,黛眉弯弯,眉心间描上了一抹朱红花钿。面若桃花,目若秋水,朱唇点点,一颦一笑,皆如画卷里走出来的妖精,让人霎时间忘了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
他们哪里有见过如此装扮的余夏,顿时一个个都愣在了原地,嘴巴开开合合,半晌都没有发出声音,一直到她都走了过来,面上带着些羞涩之意问道:“咳……你们觉得怎么样?”
女子美眸半垂,眼中赫然的水意好似将睫毛也打湿。
“……”
依旧没有人说话,只是一双双眼睛炙热得像是要在她身上烧个洞。
这群家伙……!倒是给点反应啊!
余夏恼羞成怒了,就近不轻不重拍了一
金光闪闪的步摇晃得人眼睛疼,卷发男人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视线从少女脸上匆忙移开,却无意间落在了那篇白花花的胸脯上——没有一丝多余的布料遮挡,以他的视角向下望去,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一览众山小……完了,眼睛被刺得更痛了。
他以相当不自然的动作和速度扭过头,只留给余夏一个满是心虚和慌乱的背影,声音也闷闷的:“还,还不错。”
余夏:“?”
“那你们呢?”
她转身,却差点撞上苍耳那厚实健硕的胸膛。
仰头看去,却发现狐狸眼中盛满了比她还要满当的羞意,好似有无数星芒划过。
苍耳的大手轻轻解下与发丝打结在一起的流苏,又替她挽起耳边的碎发,动作笨拙而又细致温柔,生怕用了些力就会将这个漂亮得像是瓷娃娃一样的少女弄碎。
“很漂亮……真的很漂亮。”
好想抱抱你……再亲亲你……这些话他没敢说出来。
又有一只温润纤细的手牵起了她的手,白翎不知何时也挤了过来,一向优雅从容的微笑变了些味道,看着竟有几分焦急和烦躁。
可他却依旧是笑着的,蓝眼睛里却笃地冷了下来,像是一块透明的冰块。他费了好大劲才勉强压下心中的蠢蠢欲动。
“哈……”他长长叹了声,柔软的唇贴在她的指节上,蓝眸里的光亮忽明忽灭,“怎么办,小夏好看到我想要把你藏起来了。”
这是什么病娇发言!不过如果是由白翎来说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你——”
余夏抽回自己的手,刚想说什么时,却突然被一件从天而降的外套裹住了身体,并且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扯进了某人的怀里。
金钗与珠翠碰撞得琳琅作响,余夏被拥进怀里时,炽烈而清澈的气味让她一下就知道了来人是谁。
少年低下头来看着她,眉心一蹙,薄唇紧抿,眼眸里写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和不满。
像是宣示主权那样,他将余夏藏在怀里挡得严严实实:“不要给他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