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差最后一点……”
一大早,余夏就起了床,一醒来就赶急赶忙地将昨夜熬了半宿拼好的泥塑拿出去外面晒太阳,顺便再做一下收尾工作。
把这些碎片拼起来不难,就是有点费眼睛,昨夜挑灯奋战的时候还被训了好一顿,但是她果然还是放不下心,悄悄趁着大家熟睡的时候躲到角落偷偷地拼。
为此,她还用点数买了一套雕刻工具套装。虽然可能只会用这一次,但是能让苍耳高兴,所以值得!
听她说要找一个光线充足的地方,苍耳便带着她来到了离树屋不远的,视野开阔的花田。
正值春季,这些野生野长的花绽放得肆无忌惮,漫步在其中,浑身上下都会染上春天的气息。
恣意生长的大自然总是能让人神清气爽,就算是只睡了几个小时的余夏,看到这片花田时,也重新打起了精神。
于是她直接在花丛中坐下,裙摆上落满了花瓣。拼好的泥塑排得整整齐齐站在身边,像是一群忠心耿耿的小骑士在守护他们的公主。
少女正聚精会神填补着最后的裂缝,她不知道自己脸上也蹭上了一点泥巴,但多了一道痕迹并没有多大影响,反而让她看着更加生动且……俏皮?
是这样说的吗?
苍耳站在花田外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他其实不太喜欢这个时候来到这片花田,花粉的气味会让他变得很奇怪。
但是……他紧紧盯着花田中的少女盯了很久,一动不动,像是一尊雕像。
“搞定!”
余夏放下工具,再一次确认好手里的泥塑已经没什么大问题后,激动得跳起来朝边上的大狐狸挥手。
“看!我弄完了!”
她迫不及待地邀功,笑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你看看怎么样?”
“……”
苍耳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泥塑,发现这是他的第一个作品,明明昨天还碎得那么彻底,可今天,它又恢复成了最初的模样。
他捏的是一只狐狸,可能是照着母亲捏的,也可能是照着自己,但技术不好,只能看出两个耳朵尖尖和尾巴——他现在还记得,那时候兴致勃勃拿回家给母亲看时的心情也是像少女现在的样子……期待而又忐忑。
“谢谢你。”
苍耳再一次由衷地感谢道,原来被人认真对待是如此令人高兴的一件事。
“太好了……!幸好还赶得及!”
看他这样的反应,余夏也就松了口气:“我还怕在我们离开之前做不完,还好熬了个夜——”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苍耳突然问道,大拇指在完好无损的泥塑上摩挲。“就算不做这些,我也……”
“你就算问为什么也……”其实余夏还真没想太多,只是单纯地——“大概就是想让你高兴,在最后留下一点美好的回忆吧!”
她遵循着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很煽情很肉麻的话。
“最后……”
他呢喃着,这两个字带来的冲击一下子冲淡了回家的喜悦。
是啊,这是最后了。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大概不会再去到人族的地界,就这样在山上陪伴着母亲还有弟弟妹妹直至老去、死亡。
像这样与她的聊天,应该也——
“苍耳?”
他被一声呼唤唤回了思绪,低头就见到少女正在担忧地看着他。
大狐狸摇摇头,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让她别担心。
“再陪我在这里坐一坐吧。”
他不喜欢花田,但如果身边有她的话,再待一会儿也无所谓。
他们并排坐着,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风和日暄,蝴蝶纷飞,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但苍耳却听到身边人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望过去,看见少女正在专心致志地编花环。
一小朵一小朵球形的白色小花被变成一个小小的花冠,绿植缠绕,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
闻着这股味道,苍耳总感觉晕乎乎的,他甩了甩头,打起精神问道:“这是什么花?”
“我也不知道……看着好看就摘了一点。”
花环已经编好,余夏举起来炫耀道:“好看吧?”
“嗯。”
她站起来,将花环轻轻戴在大狐狸头上,小白花挂在那一头极其艳丽的红头发上,显得几分滑稽的同时还有一丝可爱。
他不太适应头上有东西压着的感觉,耳朵往后折,表情也有些怪异。
“感觉好奇怪……”
像是有无数蚂蚁在血管里爬行一样,浑身都痒痒的。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以及身旁少女的声音。
“苍耳?苍耳!”
余夏见他的样子有些迷糊,便赶紧把花环取下来,连声喊了几声。大狐狸看了过来,眼中却像是蒙了一层薄雾,云里雾里,不太清明的样子。
“你还好吗?”
苍耳:“……”
大狐狸已经没办法思考,极其浓郁的馥香如同藤蔓丝丝绕绕缠住他的理性,让他眼中只剩下眼前的这个人。
“!”
一声闷响,漫天的白色花瓣在空中飞扬,比最盛大的烟花都还要纷纷扬扬,像是春日里的一场冬雪。
黑发散落在花田上,点缀了几朵零碎的花瓣。
余夏睁大了眼睛,怔怔看着将她压倒在地的大狐狸。
“苍耳……?”
巨大的身姿像是一座小山将所有的光线阻隔,余夏只能看见对方那双燃烧着火光的眼瞳和陌生无比的脸庞。
他的体温也如同毛发一样,逐渐变得炙热。
“好香……”
逐渐幽深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身影,深不见底似挣不开的网,要将她吞噬殆尽那般。
上一次这种形势就在不久前,余夏仍然记得那时生死都掌控在别人手底下的恐惧感。但这次却不一样,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掌控”。
她只觉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你,你怎么了……?”
余夏早就放弃了用蛮力挣开他的想法,试图唤醒苍耳的一点点意识。
可他没有作答,只是脑袋越凑越近,一直将鼻子埋进她的耳畔……然后一路往下耳垂附近,用力嗅了嗅——对,就是这种味道。
他伸出舌头,在这白皙细腻的肌肤上舔舐着。
“!!”
舌头在脖子上舔舐的触感让余夏直接打了一激灵,在心中直喊卧槽:“苍苍苍耳!?”
慌张的声音几乎都破音了,可想而知她内心的慌张。
救命啊!有没有人过来踩刹车啊!
“唔——”
感受到底下人的抗拒,苍耳不满地闷哼一声,更加得寸进尺地转移了阵地,湿漉漉的鼻尖蹭上了她的脸颊。
这算是亲亲吗?
以人类的视角来看或许算的吧。
花香混着少女自带的气息成了威力巨大的催情剂,只是听到一声少女轻轻的嘤咛,他就差点要控制不住自己——
苍耳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中,像是独他一人的珍宝,不会被任何人觊觎。
同时,他们的体温、呼吸和心跳都在这一刻紧紧交融在一起。不同于他浑身都是邦硬的肌肉,少女就是这满地的柔软花瓣,是温软的沼泽,逐渐沉沦。
他一低头便能看到少女红得几欲滴血的脸庞和水意盎然的双眸,她被自己包裹着,软软的身子浑身上下都沾染上了他的气味。见他看过来,少女也只是紧抿着嘴唇,然后颤颤地唤出他的名字……
“苍耳……”似乎在求饶放过她。..
大狐狸笑了,露出了獠牙和猩红的舌头。
多么令人欲罢不能啊。
他将腿卡进少女的双腿之间,以极其霸道的姿势控制着她四肢可活动的范围。然后以更加接近野兽的炽热气息吻上了她的脸颊。
不,对于野兽来说,比起吻,更像是舔。
暧昧的喘息混合着粘腻的吮吸声令人听了脸红不已,更别说是当他舔上自己的的耳朵时,余夏觉得自己下一秒马上原地爆炸也不足为奇。
近在耳畔的舔舐如同深入脑髓那般搅得脑子混混沌沌的,让人浑身发麻发软,快要连自己姓甚名谁都要忘记。
不知不觉间,她的呼吸也开始加重加深,同样奇怪的痒意在身体深处滋生。她能感觉到,抱着她的这具身体在一寸寸变得紧绷——再这样下去,剧情就要变成收费才能看的了!
余夏努力在狂潮般的热意中找回理智,用尽全力躲开苍耳的亲吻。
“苍耳!你,你清醒一点!”
“……”
大狐狸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他微微抬起头来,笑容恣意且带着狂放不羁的野性:“我很清醒。”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说完,他又欲凑上前来亲吻。
余夏:“!???”
“不行不行不行!”
“苍耳——!”
…
最终,在余夏百般苦费口舌的劝说之下,大狐狸不情不愿地放开了她。说是放开,但还是极为亲密地单手拢住她,不停在她身上左嗅嗅,右嗅嗅。
余夏:“……”
她感觉自己像根大棒骨。
刚想说什么,余夏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自己头发上、衣服上都沾满了白色的花瓣。再仔细想想,苍耳的奇怪状态就是从戴上花环的那一刻开始的……也就是说?
她试着拈起一小片花瓣,在大狐狸面前晃了晃。
“……唔。”
他的尾巴摇得更起劲了。
还真的是这个花的问题啊!!
-
余夏和苍耳暂时离开以后,树屋里剩下的三人正在为等会儿重新启程做准备。
但屋内气氛却很低气压,其根本的原因就在于这个一直绷着个臭脸的狼人少年。
他本来也想着跟余夏一起出去,但是却被留下来了,说是什么“只是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了,不用那么多人跟着啦。”
结果自然而然的,对这周围环境最为熟悉的苍耳取代了他的位置,这叫无忧怎么能不生气?
“你再臭着个脸我把你扔出去了。”
大叔把折好的毯子扔到少年身上,毫不客气地骂道,他早就看不惯这小子一天天的人前人后双面派,在余夏面前装得跟个乖孩子似的。
“哼。”
无忧好不容易把头上的毯子扯下来,冷哼一声:“还不是跟你学的。”
“……你再说一遍?”
本来就紧绷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可辰砂却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凑到大叔面前扯了扯他的衣角:“大叔,我想尿尿。”
“……”大叔望过去,无语道,“那你去啊,跟我说什么。”
辰砂老老实实回答道:“可是她说我不可以擅自行动。”
大叔叹了声,朝无忧飞去一个眼神:“无忧,你带他去。”
无忧速答:“不要。”
“……”
面对这小子大叔每时每刻都觉得自己要爆炸了:“小心我等会儿跟余夏告状。”
“啧。”
只听一声极其不耐烦的咋舌,狼人少年走了上来,好好的一张俊脸拉得长长的。
他一把提起辰砂,临走时还不忘瞪大叔一眼,顺便展示一下他刚学会的成语:“卑鄙无耻。”
大叔:“……滚。”
无忧领着辰砂来到室外,随便找了个树墩子:“就这吧。”
辰砂看着这个树墩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声音:“我不习惯在这。”
“麻烦……那你想去哪?”
辰砂抬头,黝黑的眼睛环视了一圈,指向通往山林的树荫小道:“那里吧。”
…
余夏小心地把衣服和头发都清理干净后才回去的,但当她刚准备踏进树屋时,大叔却从里面出来了,脸上带着几分不耐。
“大叔?怎么了?”
看到是余夏回来了,大叔烦躁的情绪收敛了一些,但还是沉着声音道:“辰砂和无忧说要出去……解手,但是到现在还没回来。”
“啊?”余夏有些惊讶,“他们去了多久?”
“大概已经……半柱香的时间了。”
大叔虽然面上不表,但实际还是不免有些担心……毕竟余夏可是把照看这俩小崽子的任务交给他了。
半柱香……也就是三十分钟,对于两个小男生来说确实花的时间挺久,虽然不排除可能是便秘()的可能性,但是果然还是应该——
“我们去找找他们吧。”
其实不用她说,大叔就是打算去找人的。于是他点点头应下:“我跟苍耳去找就可以,你在家——”
“我也要去!”余夏打断他,提高音量不服气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我一个人呆在这里不也是落单了吗?”
“当然,要是有什么不对我会马上叫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