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好样的啊,居然背着我们出去干了这些事。”
余夏和苍耳刚回到家,就被找她找了半天的大叔给逮着,然后劈头盖脸地给训了一通。
“我差点又以为你闯了什么祸,马上就要出去找人了!”
她捂着被敲了一通的头,虽然不痛,但还是不服气地叫嚣着:“大叔,我要郑重声明一下——”
“闯祸精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可是钮钴禄余夏,你可不要把我小瞧了!”
大叔无语,又抬手敲了她一下:“我管你是什么钮……什么东西,总之以后出门要先跟我,或者其他人说一声,知道了没有!”
“……”余夏抱着头,五官都皱了起来,“知道了!”
钮祜禄余夏终究还是屈服了。
“还有你——”大叔的眼神忽然锐利起来,瞪向一旁同样等着挨骂的苍耳。
大狐狸耳朵竖得老高,精神一振,还没等审问就自己将一切交代了出来:“余夏做这些都是为了我,要骂就骂我吧!”
大叔:“……”.
给他整不会了,这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积极挨骂的人,原本打算说出口的话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苍耳:期待.jpg
大叔斟酌着词语:“你——”
“你……”
大狐狸摇尾巴:“嗯嗯!”
“去后面把活干了!”
实在是不想让他如愿,大叔索性破罐子破摔,赶紧把这糟心大狐狸给打发走。他头疼地揉了揉头发,悲哀地发现这个家里不正常的人又多了一个。
目睹了全程的余夏:宇宙猫猫头.jpg
这个氛围是怎么回事……!好像有什么不该出现的想法要在脑子里长出来了!快住脑啊余夏!
还好,就在脑子里差点长出怪东西之时,极光从屋里跑了出来,窜到余夏身侧扯了扯她的衣角。
“姐姐,他醒了。”
这个他指的是谁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余夏迫不及待要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扫光,便连忙跟着极光进到了屋子。
推开门,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往床榻上望去,最先入目的便是那一整条被白色纱布包裹起来的长尾,蛇尾太长,床容不下的尾部被搭在边上的木凳上,露出一点青绿色的尾巴尖尖。
视线上移,被子盖住了上半身,仅露出一双白到有点发青的手腕,像这样的肤色一般只出现在濒死或已死的人身上,但考虑到这是蛇族,是冷血动物,所以大概是……正常的吧?
蛇族的青年有着一头隐隐发蓝的墨蓝色长发,长度类似第一次见到白翎时的样子,它们扑洒在床铺上,轻而易举占满了整片空间。而在这头秀发后,青年正注视着她——与之前看到的一样,冰冷无比的蛇瞳,但又比之之前的空洞无神,要更为艳丽和神秘。
他不愧是能被予以镇店之宝称号的兽人,五官精致,妖媚的桃花眼和纯净的瞳孔微妙地融合成一股极美的风情,像是神话中住在森林里的妖精,引诱着人踏入不归的旅途。
眼角下方长有两片半透明的蓝色鳞片,恍若镶着两颗宝石,清冷的同时又带着一丝勾人的美丽。
好在经过了白翎的视觉锻炼后,余夏对盛世美颜的承受力高了很多。任凭人再美,她第一个关注的还是他身上的伤口。
她上前掀开一点点纱布看看情况,肉裸露的部分已经被处理妥当,敷着一层薄薄的药粉。像这样鳞片掉落的情况,其实她们医生能做的最多只能上点药,剩下的还是得交给时间和病人本身了。
“小玉,你做的很好,看来马上就要出师了!”
余夏伸手摸了摸一旁等待她验收成果的兔耳少女,听到她这么说,小玉羞涩地涨红了脸,甚至还扯过长耳朵给自己的脸颊降温。
啊……小兔子真可爱。
“辛苦你了,那小玉就先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了!”
她这样说完,小玉便跟着极光一起出了门。
熟悉的话疗流程又要考试了,余夏拉过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重新对上青年的眼。
他也从始至终在盯着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怪瘆人的……余夏其实不太擅长对应蛇族这类光溜溜的生物,也不是说害怕,就是不适应。
“你好?”她试探着开口,观察着他的表情,“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余夏,是个医生。昨天……我们把你从那个地方带出来,你还记得吗?”
青年的反应很迟缓,先是摇摇头,又点点头,张嘴说话的时候能看见两颗尖锐的牙齿。
“我记得你。”
他有回应是好事,余夏悄悄松了口气,继续道:“谢谢你还记得我……对了,你有名字吗?”
名字……青年放空了大脑,这两个字对他无比陌生,但是隐隐约约,他能从十分久远的记忆中找出那个朦胧的声音——
“千予……有人这么叫过我。”
“千予吗,很好听的名字。”
听到他有名字,余夏有种逃过一劫的感觉,取名废每起一个名字都是对她的折磨!
“你这几天可以安心待在这里养伤。当然,伤好了之后你也可以选择继续留在这里或者离开。”
她笑着说道,眼中淌着清澈透明的潺潺流水,让人看着安心。
“总之,以后不会再发生这些事情了。”
千予眸光闪了闪,蛇尾不自觉蠕动了一下,带来丝丝麻麻的痛意,他这才好似刚想起来自己遭遇了什么。
这就是,痛的感觉吗?
他天生是一个十分迟钝的人,无论是外界对他的刺激还是心理上的情感,他总是要等到累积到最顶点的时候才会感知到。
因为他不会喊痛,所以那些人对他干了很多过分的事他也只是麻木地看着,灵魂始终游离在躯体之上。
千予的上半身有很多刺青,金色的图腾从腹部一直到胸膛,从脖子一直到手臂,妖冶魅惑的花纹勾勒出一条条用于勾引人的线条,露骨地展示出纹下这些花纹的人的小心思。
更甚还有下腹部人身和蛇尾的交界处,被强制刨出了一个血洞,镶入一颗看上去价值不菲的翡翠,每次扭动腰肢的时候便会折射出别样的光彩——他被人为改造成了供人族取乐的尤物,承载了那些不应该投射在他身上的,肮脏下流的目光。
千予被关在笼子里的时候如同任人宰割的玩偶,机械地进行着被吩咐的事情……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疼。
“好痛。”
“好痛。”
他重复了两遍,好似要彻彻底底感受这股新奇的体验,他扭动着尾巴,慢慢地把自己蜷缩起来。
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垂落,将那张一直麻木无神的脸遮起,谁也看不清他现在是什么神情。
“好痛啊。”
无论是鳞片剥落的尾巴,还是被镶进宝石的肚子,亦或是饱受恶意折磨的心脏……通通都好痛啊。
看着他的样子,余夏无力地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哪怕是分担一点点他的痛苦——
“等伤好了,你就不会再痛了。”
她走过去,在床边蹲下,隔着缕缕发丝看向藏在里面的那双绿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