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这是什么古早霸总的台词!
余夏试着挣扎了两下,发现这人力气着实大得很,至少光靠蛮力她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
“唔!”
那人又加重了力气,把她手腕拧得生疼。
重新复盘一下,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在刚刚的逃跑过程中,原本是无忧跑在靠近楼梯口的这一侧,但余夏在丢出烟雾弹后,她眼尖捕捉到了从拐角处露出来的一抹影子,似乎正为蹲守他们而来!
情急之下,她加速追上去,用力将无忧推出了那抹影子的掌控范围之内,并匆匆抛下一句“你先走!”
结果就是这样——她成了被捕食的猎物,而且听这人的语气,她好像正是他的目标。
属于是阴差阳错自投罗网了。
身后的人仅用一只手就擒住了她的双手,另一只手压在她后颈,肌肤相触之际,余夏能感觉到这双手上没有任何老茧的痕迹,更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人的手。
“你刚刚丢出去了什么?能给我看看吗?”
他在她耳边说道,语气似天真的孩子,如果不是现下这种姿势,她真的会以为他们之间只是普通的朋友。
余夏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那人抚摸着她的后颈,然后一点点往前,绕到了她的下巴。
“不能告诉我吗?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的这些小玩意。”
她摸上了余夏脸上的面具,用指甲敲敲面具硬壳。
“我想要跟你做朋友的……好吗?”
“不然的话,我就告诉大家小偷在这里。要是被公主知道的话……呵呵。”
身后的人轻俏笑了两声,仍旧是分不清男女的声音。
“——”
余夏轻喘了两口,终于无可奈何出声道:“我知道了——但是,你要先松开我。”
“可是你要是跑了怎么办?”
“我,我不会跑的。”她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像是被掐住后颈皮的小猫,“而且我也跑不过你,不是吗?”
那人用指腹在她手腕上蹭了蹭,似乎在确认什么。随即他确实松开了她的手——
“……”
虽然有一瞬间逃跑的机会,但现在明显不是一个良好的逃跑时机,她老老实实保持着背对那人的姿势,从兜里拿出她的烟雾弹。
那人视线往下,在她手中见到了那个会突然冒出大量烟雾的小罐,他伸出手,想要接过……
“就是这个……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
“啪!”
一只手掌牢牢接住了它,神秘人重新站好,脸上笑意不变:“小猫咪还真是不小心,幸好我反应够快。”
冰凉的五指再次抚上余夏的脖子,她被冰得虎躯一震,但还是只能干笑道:“哈哈……这位少侠真是好反应。”
那人拿着这个神奇的小罐,摸上去应是铁的质感,罐身冰冰凉凉,顶部安装着奇怪的把手,在侧面,有一个圆形的环扣。
他对这样新奇的小东西兴趣盎然:“这个环扣是什么?”
少女回答得非常痛快:“啊?那个?就是一个提手,用来挂在腰上的。”
“嗯~是这样吗?”
对于她的回答,神秘人不置可否,但仍是将手指伸进了环扣内。
“对,就是——这样!”
忽然,少女猛地一个转身,藏在袖中的短刃在空中飞快划过,闪着银光的利刃堪堪划过神秘人鼻尖前一寸的位置,神秘人却只是微微后仰,轻而易举躲过这次袭击。
可他却是收敛了笑容,目光灼灼,看着面前的少女朝他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铁罐……自己的手上已经只剩下一个圆环扣在手上。他眼瞳收紧,什么时候……?
趁着烟雾开始弥漫,余夏不再多做犹豫,电击棒直接拉满,直直朝神秘人冲过去!
“滋啦——”
余夏瞪大了眼睛:这又是个狠人,他竟然直接用手挡住了电击棒!?
戴着金面的神秘人明显也被这奇怪武器的威力打得措手不及,他摇摇晃晃地踉跄几步,伸出手向她抓去!
“又有烟雾了!?去看看!”
听到有人已经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余夏决定不再与此人多作纠缠,大步朝着楼梯上方冲去。
“……”
烟雾中,少女的声音变得遥远。金面神秘人靠着墙壁缓缓滑落,手上抓着一块雪白的假面。
可惜……还是没能看清她的长相。
神秘人嗤笑着,不知道是在笑她还是自己。
余夏正在狂奔着,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
已经不可能再从一楼的三个出口出去了,那么便只能启动最后的逃生方案!
“有人上楼了!快!抓住他!”
底下的烟雾引起了那群侍卫的注意,他们大吼着,往楼梯追来。大片大片凌乱的脚步声回荡于楼梯间,只是抽空往楼下瞥了一眼,余夏顿时吓得头皮发麻。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
余夏从来都没有这么拼命过,一步三个阶梯,肾上腺素暴涨,耳边只剩下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跳声——她无比感谢前几天跟着大叔他们锻炼的自己,不然这个时候她恐怕已经累趴在楼梯上了!
“砰!”
她用力撞开顶楼露台的门,外头的冷风灌进五脏六腑,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强烈的灼烧感。现在还不能休息……余夏大口大口喘着,将露台门边堆放的木箱拖到门后抵住。
隔着门板,已经能听见里面的人已经追了上来,他们人多势众,木箱能拖延的时间恐怕只有半分钟!
“咔——!”
刺耳的木板碎裂声在身后响起,那些混乱此刻却离得非常远,她知道那些人已经追上来了,但她没有回头,飞快奔向露台的边缘,然后爬上栏杆——
她拿出挂在脖子上的鸣笛,用最后一口气吹了一声!
“什么!”
刚刚把大门撞开的众人只来得及看到一个一跃而下的身影。
…
她在降落,高速降落。
风将凌乱的青丝卷起,随之翩翩起舞,快要与这夜幕融为一体。
余夏几乎要睁不开眼睛,除了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她已经什么也听不到了。渺小的身姿比之这栋高楼不过是一叶枯丛,只能遵循着自然的规律迎来新生或是死亡……
但她并不害怕,因为她做了很多很多事情,就像掉进湖泊中的一颗小石子,再怎么样也都会激起一圈圈的涟漪。
余夏握紧胸前的鸣笛,在心中大喊那个名字——
“白翎!!”
在耳边响起的,是风摩擦过羽毛的声音。
一下,两下,强劲有力的翅膀扇动声近在咫尺。余夏落入了熟悉的怀抱,她睁开眼睛,最先入目的便是那头随风飘动灿若初阳的金发,即使见过无数次,还是美得让人呼吸一滞。
他侧头望向她,月眉星眼,连月亮都没有他的蓝眼睛好看。
“我来接你了。”
“抱歉,我没来晚吧?”
余夏:“……”
糟了,或许吊桥效应是真的存在的。她现在感觉心脏跳得好快!
“没有没有!来得非常及时!”
重新振作起来,余夏伸手揽住白翎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说起来……这好像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个公主抱……
“对了白翎,你有好好把青燕带到星栩身边吧?”
她是跑路了,但林星栩还在楼里,平白无故少了一个侍女会让她变得可疑。所以余夏安排好在她离开包厢之后,让白翎把青燕送过去,顺便在附近的小树林里待机,就为了这以防万一的空中救援。
“当然,小夏安排的任务我都做到了。”
他柔柔一笑,发丝浮动,时不时瞥过来小眼神无不表示出想要表扬的心思。
于是她立刻从善如流夸赞道:“厉害厉害!白翎这么快就学会飞了真是太棒了!”
虽然在用词上有些敷衍的嫌疑,但表扬的心情是真实的。
“因为小夏之前说过‘小鸟就应该在天上自由自在地飞’,所以我也想要带你一起……你喜欢吗?”
白翎获得了自由,对于他来说最为珍贵的自由……这份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心情,想要与她一起分享。
所以他拼命地练习飞行,从很早开始。
“……”
在空中飞行的感觉很新奇,是任何飞机、观览车或是极限运动都无法比拟的感觉。或许也是因为白翎将她抱得很紧,所以她才会这样的放松和畅快。
“谢谢你,我很喜欢哦。”
余夏笑道,转头望向脚底下的万家灯火,从空中俯瞰,它们变成为了地面上的星空。
已经能够望到自己家了。
余夏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窜天猴小烟花。
“得给无忧他们发个信号告诉他们我们已经撤退了才行。”
-
无忧连滚带爬冲进家门,看见完好无损的少女笑着朝他挥挥手时,他几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颤抖着,用力将她抱入怀中。
“唔——!”
他抱得很紧,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怀中的触感是真实的,她还在笑,还在说话,还在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无忧什么也没说,但又什么都说了。
刚刚在撤退时发现余夏并没有跟出来时,他慌乱到了极点,要不是有苍耳的阻拦他恐怕还会再冲回去将人带出……为此,他还跟苍耳打了一架,张牙舞爪,怒目圆睁:“她还在里面!不要拦我!”
苍耳却若未闻,将受伤的蛇族兽人扛在自己身上,然后半拖半拽地把炸毛的小狼拖到隐蔽的角落。
“你冷静一点。”苍耳皱眉,用了一点力量将人压制住,“她给自己筹划了不止一条撤退路线,你现在进去只会给她添乱。”
“你就这么不相信她吗?”
小狼被按在地上,身上沾满了尘土,狼狈不堪,但金眸中还是燃烧着不甘心与自责:“可是——”
他不想看到她遇到任何一点意外。
后来,听到从空中飘来的鸣笛声后,他们才终于放心下来,与大叔会合,一起往家中赶去。
少年把脸埋在她的颈窝,一点力气都不舍得松,连尾巴都摇不动了……看来真是吓得不轻。余夏也知道自己确实有点乱来,只能不断地安慰着:“我没事啦,真的没事。”
“——”
被摸了才晃了晃尾巴,但似乎还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紧紧抓着自己心爱的玩具。
“无忧?”
余夏好笑,轻轻拽了拽他的耳朵:“我真的——”
“不许再丢下我了。”
少年突然闷闷地说道,抬起头来,直愣愣地与她对视:“我每天都锻炼身体,变得更强,就是为了保护你。但是如果余夏已经不需要我保护了……那我——”还有待在你身边的意义吗?
他没有说出来,也不敢说出来。
“唉……”余夏却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扯了扯他的脸,“我说啊,我救你,救现在屋里的所有人都不是为了让你们为我做什么,只是单纯地想让你们也能认识到这个世界也还会有美好的事情的。”
“所以无忧,不要再说这种话。你存在的意义不是为了谁,仅仅只是为了自己就够了。”
“……”
少年老老实实站定不动让少女揉捏着脸颊,低眉顺眼,竟然还显得有些憨憨的。余夏发现他的五官确实长开了许多,眉眼之间褪去了稚嫩,多了一些意气风发少年郎的气质……
她突然脱线地想着:无忧这长相放在现代形容那就是又野又飒的小狼狗,以后绝对会迷倒很多小姑娘吧。
见他还是没有打起精神,余夏开玩笑道:“那我以后多出去找麻烦,然后让无忧来英雄救美怎么样?”
无忧笃地眼睛一亮,点头:“好——”
“好个头啊好!”
他突然被人拽住了耳朵,大叔直接揪着他的耳朵十分嫌弃地把人拉开:“行了行了,赶紧去把那条蛇搬进去。”
“都多大的人了,还天天撒娇。”
在大叔的鞭笞下,小狼委委屈屈地被赶去干活。余夏重新坐下,旁边的白翎立马给她端来水杯。
“小夏,给你。”
她接过,闻到了一股极其清香的气息,余夏小口喝着,热茶灌入体内,五脏六腑和灵魂都得到了安抚:“这是什么茶?”
“我摘了一点小夏上次种的药来煮茶,听华老说是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白翎看着她,微微一笑:“我看你最近没怎么睡觉,所以我擅作主张,你不会生气吧?”
“怎么会。”被他这一提醒,余夏顿时就感受到这几天积攒的疲倦如潮水般向她袭来。
她打个了哈欠:“可是,还有那个蛇族的伤……”
“先让小玉去吧。”
大叔也出声道,他是一直看着余夏行动的人,自然知道她这几天真的是已经拼上了全力,眼底下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乌青。
“你现在要做的只有睡觉,其他的就不要再多想了。”
见大叔的语气里全是不容置疑,好像她要是说一个不字他就会马上采取强制行动。
余夏又是一个哈欠,昏昏沉沉地站起来:“好吧……我先回去睡觉了。”
少女有气无力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剩下的三个男人都默契地陷入了沉默。
月影绰绰,屋内屋外都十分平静,但或许从明天开始,有什么会变得不一样了。
其实从最早知道余夏要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苍耳是不解,是疑惑的。他不知道一个人族为什么要为了他们兽人做这些。
但少女好像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她那时候是这么解释的。
“因为贩卖人口本来就是犯法的事……而且我还有一个小小的私心。”
“什么?”
她突然故作神秘,朝他眨眨眼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所以,这些事情也跟他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