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被眼前威严又美丽的生物惊呆了。
在她的认知里,龙是神秘又让人充满向往的存在。华国人崇拜龙,甚至以龙作为国家的图腾。无数人想象着龙的样子,将他们画在纸上或者搬上荧幕。末世没有到来之前她也看过许许多多以龙为原型的创作作品,电视剧也好动画也罢。.
直到现在这一刻,真真正正的面对这种古老的存在,她在深刻的认识到。
人类的幻想和合成的cg永远也表达不出这种存在的一分。
它是完美的,每一片鳞片都是被创世神精雕细刻,每一处都精致到纹理清晰可见。
“人类,你不该出现在这里。”巨龙庞大的身躯大部分都隐没于湖水中,发现半夏在发呆于是它身形微微一动。
半夏回过神,恍惚的后退了两步:“你,你是剑仙吗?”
巨龙没有回答她,短暂的沉默之后它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穿着白色亵衣的俊美男人,平时束起的长发披散而落,几丝被湖水沾湿贴合在他身上,透过轻薄的亵衣仿佛还能看到结实紧凑的肌肉线条。
凭空立在湖水上的剑仙,赤着足踏水而来。
半夏就这么呆愣的望着他走到自己面前。
“真的是你……”她低喃了一句。
剑仙走到她面前,那股冷冽的香气带着潮湿的感觉扑面而来。
一柄古朴的长剑突然出现在他身边,森冷的剑身反射着凛凛寒光。
半夏自然认得这长剑,“玄渊……”
剑仙低垂着眼帘,“你为何知道这柄剑的名字?”
他自己的真名是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而大多数的人知道的他的名字都是玄渊。可是这个人看向自己的剑叫出了玄渊二字,甚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喊出了他的真名——雪声。
“是今早我听宗门弟子提起的!”她脱口而出。
他抬起手伸向她,半夏看到触及眼前的修长手指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微凉的手指划过面颊接触到她的耳垂,轻轻触碰了一下。
明明是冰凉的触感,半夏却觉得自己的耳朵突然热烫起来,很快整个人都像是要被煮熟了一样。
剑仙仿佛没看出她的窘迫一样慢慢收回了手。
“罢了,你该走了。”剑仙说完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向外面走去。
而半夏转身追去的时候就看到他已经衣冠整齐的打算御剑离开了。
“剑仙大人!”她小跑了两步熟练的伸手揪住了他的袖子,“你,你能带我一起走吗,我可以跟在你身边吗?”
剑仙停下脚步,“凡人,无法在覆雪山上生活,你为何要跟吾一起走?”
“你救过我的命你记得吗?”半夏提及救命之恩,“我想报答你,就让我跟在你身边吧!我知道你有办法让我不受冻的!”
一双亮晶晶的美眸直勾勾的盯着剑仙,眼中满是期待。
看着这样一双眼睛,蔺雪声莫名的觉得熟悉。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经见过这样一双眼睛。
清澈明亮,充满慈悲。看着他的时候,却又总是温柔的。
是谁的眼睛?
突然感觉头痛欲裂,蔺雪声抬手捂住了额头。
衣袖滑落间,半夏看到了在他右手手臂内侧的一个模糊的印记。像是……一柄歪曲的剑的图形?
她不确定的想着。
“你怎么了?”看着他脸上似乎露出一些困惑,半夏问道。
蔺雪声忍过了那阵剧痛后,看着她说:“也罢,既然你这么想跟着吾,那便跟吾走吧。”
他抬起手,手边悬浮的玄渊剑立刻会意。
站到长剑上后半夏非常熟练的再一次抓住了蔺雪声的袖子,而蔺雪声也没有拒绝而是垂下了手臂方便她借力。
——蔺雪声怔了一下。
似乎觉得这个动作有些奇怪的熟悉感。
他低语了一句口诀,原本还觉得有些冷的半夏突然就感觉不到寒意了,似乎连风都一起被看不见的屏障阻隔了。
半夏低下头掩饰住了自己弯起的唇角。
——这个剑仙,跟她认识的那个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她心想着。
御剑的速度很快,几个呼吸的时间半夏就已经被带上了覆雪山的山顶。落地的那一刻,半夏看到了眼前的景色。
落满雪的山顶上只有一间简陋的竹屋,竹屋前面有一张小小的石桌,石桌旁放着一个石凳,这会儿已经被薄雪覆盖住了。竹屋后面种了一个巨大的古树,是这雪色天地里间唯一的颜色。
夜色里其实看不太清晰,可是半夏却觉得眼前的景象仿佛在哪里见过。
蔺雪声走了两步没听到身后的人跟上,“为何发愣?”
“呃……”半夏跟上他,“没,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里看起来有些过于简单了点。”
“是你要跟着吾上来的。”蔺雪声淡淡的说。
半夏挠头,“我也是没想到剑仙大人住的这么简陋……”
“你现在下山还来得及,吾可以送你下去。”剑仙作势要送她离开。
“哎哎哎,别别别,我都来了,就凑合住吧!”半夏拦住他,“那我先进去了哈!”
然后不等他再说什么,三步并作两步的直接冲过去打开了竹屋的门。
站在她身后的蔺雪声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微微一弯。
跟半夏想的一样,竹屋里的摆设也很是单一。一张不大的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床上放着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旁边的竹椅上还放着一本摊开的书籍。
屋子里除了一张桌子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看上去竟是比她先前住的药庐还要穷酸。
蔺雪声走到门边,看她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便说:“你就住这屋子。”
“可是这只有一张床,我们两个要怎么睡?”半夏问道。“这不合适吧!”
“……吾,不需要睡眠。”蔺雪声停顿了一下,“你放心。”
如果不是她来了,根本就不会有这个竹屋。这竹屋还是临时让隔壁山头的峰主给送来的,其实在古树背后有蔺雪声的洞府。只是洞府里除了一张蒲团就没有别的休息的地方了,他实在是不好让一个女子住在那里。
能安排这么一个小竹屋出来已经很是不容易了,更不要说屋内那张暖玉床,价值之高无法估量。
“啊,这样啊……那好吧。”半夏小声的回答了一句。她好奇的走到床边摸了摸,看起来很坚硬的床摸上去有些温热和柔软。半夏惊喜的看着这床,暗道今晚也许能睡个好觉?
蔺雪声扫了一眼屋内才微微放心,看来师兄还是挺靠谱的。
隔壁出云峰峰主莫名的打了个喷嚏。
下首的弟子疑惑的问:“师尊,您生病了吗?”
出云峰峰主摆摆手,“多半是哪个臭小子又在编排我了。”
他掐指一算,“玄渊那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好事情,突然让我给他在覆雪山上弄个能住人的屋子,还好我之前制作的小竹屋还在,不然这不是为难我么?”
弟子一笑:“小师叔一向洒脱不拘小节,没准是自己想通了也说不定。”
“嗯……不像,等过几日我可得好好去跟这小子谈谈心。听说天都峰的白师妹一直对他情根深种的,不如我就去牵牵线?要不干脆用我的捆仙锁,把他捆了是送到天都峰得了!”
看着自家师尊跃跃欲试的样子,大弟子不由的为他抹了把汗:小师叔性子冷漠,您这么干真的不怕他一剑平了这出云峰吗……
夜色越来越深了。
心大的半夏很快卷着干净暖和的小被子睡着了。
蔺雪声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转身离开了竹屋走到了崖边。
他望着漆黑的夜色出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的记忆里出现了一段本不该属于他的模糊记忆。断断续续的场景里,有暖融融的太阳和舒适的微风,以及耳边响起的温柔声音。
他是这天地间最后一条龙,幼年时候的记忆已经记不清楚了。龙族有着悠久的生命,年幼的时候多数的时间都是出于沉睡状态。偶然被天玄宗的宗主发现带回了宗门一直到现在,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天玄宗。
他总觉得自己在等什么,并且已经等待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忘记了要等的人是谁,只记得要等下去……
只是每当想起自己在等待的时候,内心里浮现的不是久等不到的怨恨,反而是某种期待和渴求。
就像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应该等下去,必须等下去。
龙族的传承记忆里,每条龙的一生都会遇到一次命中的劫数。而这劫数或许是人又或许是物。在很多年以前,他突然能够感知到自己的劫数将近。担心着自己无法度过劫数没办法再等下去,可是在看到半夏的那一刻他突然有些迷茫了。
他的劫数,就是他要等的人吗?
直觉这样告诉他。
是,又不是。
这样的答案,让他没办法拒绝半夏提出的要求。破天荒的带了她上覆雪山,还特地让师兄给她准备能住的地方。
也难怪师兄在接到他的神识传音时奇怪的脸色了。
手指上似乎还残留着触摸她的感觉,蔺雪声逐渐握紧拳头。
“不管是不是你,既然你来了……”
“就不要再想着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