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选琴吗?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尹默穿着宽松的t恤长裤,长发扎成低马尾落在背后,显露出优美纤细的脖颈。
清初目光寻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歉意笑着:“我是来买贝斯的。”
“嗯,这边的老板我基本都认识。”
“是吗?你以前在这里……”
“以前在首都上的大学,经常跑过来。”
尹默长睫垂下来,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片刻后抬头,眸色深邃,唇角含着浅浅的笑。
清初细细观察着她的反应,不知为何,见到尹默,有些别人都没有的紧张感。
“那走吧。”清初会心一笑。
二人并肩走在有些陈旧的台阶上,尹默偏头随意说道:“这里还是没有变……但是人却变了。”
尹默在首都大学的时光无疑是快乐的,在那之前,她从未感受过那样轻松的生活,也不知道,原来想要生存下来不需要忙忙碌碌。
也就是在那时,她的倔强与固执被温水一杯一杯浇灭了,失去骄傲的光环,低头也是一种习惯。
有得必有失。
清初脚步慢了几步,注视着她的背影,相隔很近,但尹默身上总有一种超脱世俗的疏离感。
“人到不同环境里,总是会变的。”
就像上个位面的她,不会舔着脸要别人给她一千万,更不会因为钱而轻易折腰。
可起点向来重要,生在罗马的人骨子里就写着不屈,因为她们所受的教育就是一个赢字,如何能不争?
所以在清初眼里,都是一样的,她也不过是在耍不光彩的手段,作践自己还是作践别人,难受的只会是不顺从的人。
只不过在上流人士眼里,出卖自己太不划算,显得低廉,不符合身份而已。
那什么比较划算,或者说是暴利呢?
清初想到的,都不太合法。
毕竟官商相护,走到那一步的人,哪里需要在意什么法,就像是身边的尹默,不正是其中的牺牲品吗?
尹默带着清初到了一墙贝斯的前,跟老板闲聊了几句叙旧,为她拿出一个精致的琴盒。
“这是我这儿压箱底的了,这个价钱嘛……你别砍那么狠!”
老板肉疼地将琴盒打开,尹默这姑娘,前些年零零散散不知道坑过她多少回!
明明阔绰得很,却砍价砍得比谁都厉害!
尹默笑着看了清初一眼,将琴取出来:“试试?”
“谢谢。”
清初试了几下,确实不错。
“老手啊,我这琴不赖吧?”老板笑呵呵道。
“很可以,我要了!”
清初利落地付了款,她现在好歹也是身家过亿的人了,怎么好意思跟普通人吝啬这点小钱。
背着琴走出去,尹默就跟着她的脚步。
“穆导的戏是不是有些赶了,会不会影响你的行程?”尹默突然问道。
“还好,我今天刚回来,是挺赶的。”清初说着,陡然想到什么。
“是你让穆导……”
“嗯。”尹默顿住脚步,坦然承认,“抱歉,因为我想见你。”
“你想见我……?”清初愣住。
尹默点点头,又抿唇犹豫着开口:“我想告诉你一些事,但是见到你,突然又没了勇气。”
但比起从前,现在的她至少敢于承认自己缺乏勇气。
她不应该自私地利用穆导的电影,把清初叫过来,可她无法再踏足海城,这辈子都不能。
“是吗……”清初沉吟片刻,“那你可以跟我说说别的,放松一下。”
尹默怔松半晌,随即笑道:“好。”
尹默想跟她说说这几日的首都发生了什么,柳冬辞对谢家下手,那些早已远去国外的势力再次有了动静。
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涌动,还牵扯着海城那边的一举一动。
但是二人走在一起,尹默便不想提谢寒馥与柳冬辞登入。
“……你的《红鸢》送审了,似乎很顺利,最快一个月之后就能空降播出。”
“这么快,”清初讶然,“我心里有点没底,这部剧太,怎么说呢,太快餐了。”
“你的角色还是很好的,是……”
“言。”清初侧头看她,彼此相视一笑,“这个名字很奇怪吧,明明是西方背景,网上很多人猜测她其实是个东方人。”
尹默眉心微蹙,目光渐深:“不,她不是
东方人,至少血统上不是。如果可以算的话,那她大概确实是个西方人……”
尹默咕哝着说出这几句话后,两人的谈话就陷入了沉寂。
她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名字这种事,不重要。”尹默嗓子有些发紧,吞咽了一口,“我不好和你细说。”
清初心中怀疑,但也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没再追问下去。
尹默长叹一口气:“或许每个历史悠久的世家,都有一段不可告人的秘辛,一旦触及,这辈子便无法离开……”
清初目光灼灼,看向尹默:“你逃走了吗?”
尹默摇摇头,有点点头。
“我只希望,你永远不要被卷入这其中……”
一切的根源,一切的罪孽,都与她深深绑定在一起。
“收手吧……”如果爱,也停下吧。
她心软了,因为这个只见过两面的女孩心软了,使她好不容易走到的这一步,因她的出现而徘徊。
或许是因为她们太过相似。
可尹默也知道,那不过是旁人所言,可怜并不算是相像之处。
她们从来都不同。
“……我想把电影好好拍完。”
清初读懂了尹默那双承载太多东西的眸子,读懂了她的隐忍。
除了完成任务,位面里发生的事本就与她无关,让她们自己去解决吧。
让出一些乐趣,也没什么,不是吗?
“我知道了。”
她们默契的缄默无言,是不必宣之于口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