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这男人竟然是历史上早亡的秦始皇嬴政。
裴延原来是大秦国的将军,鲜衣怒马少年郎。
“小延……”
嬴政一声喂叹,时光荏苒,一切早就不是当年的模样了。
小裴延往张祈灵的怀里贴着,幼小的他张祈灵一只手就能揽住他的腰身,小裴延的脸就贴在张祈灵的胸膛处,他的心脏为裴延重新而跳动。
年轻帝王瞥回齐櫂,齐櫂已重新戴上了白绫,他眼睛畏光而且他也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眼中闪烁的泪光。
“不知是何缘故小延的魂魄相互排斥,不相融合。”
“或许我们得探寻一下原因。”
齐櫂顿了顿,再说。
“小延身上不仅有刀伤,手背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针孔……”
“我怀疑,伤害他的人是日寇!”
侵华日寇在这期间,日寇的屠刀不知道抹杀了多少无辜的华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更可恨的是,日寇还拿华人来做实验,毒气药物各种刑具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人体水分比例就是这群畜生在研究所里活生生的华人放在蒸锅上蒸出来的结果!
怎么能不恨!
齐櫂说到这里牙齿咬合发出了狞的声音。
他最恨日寇,和九门之前的合作也是为了覆灭日寇,没想到如今又要提刀上战场。
他要日寇血债血偿!
张祈灵恢复了所有的记忆,他诞生的就是民国,那个战火纷飞的时代,也是冒充者对他实施恶行的时候,齐櫂那时的出现确实像一束光把我带出了炼狱,也是齐櫂的出手援救,才让张祈灵回归了东北张家。
张祈灵他的喉音沙哑,眼中的杀意早就按耐不住。
他的小将军,肆意的少年郎在暗不见天日的研究所里被日寇抽血,被鞭打,被虐待……
他好疼啊,他的心一抽一抽的疼,他的小将军该有多疼啊。
“你们出去吧,我和小延待一会儿。”
他压住心中翻涌的情绪,掌心抚上的少年毛茸茸的后脑勺。
缺了一魂的小裴延是长发,被华灵他们师兄妹捡回来时身上都是血痂,就连头发也是干涸的血块,他们三人没照顾过伤的这么严重的小孩,摸索着把小裴延身上的血块都清洗干净,过程中小裴延疼的受不了就一直喊着张祈灵的名字。
仿佛只有这个名字才是他的救命稻草。
嬴政深深的看了小裴延最后一眼,然后遁身回到玉佩之中,他现在只是魂魄,在阳气旺盛的人间呆不了多久,经过青丘禁术养魂术滋养了三千年后他的魂魄终于有了意识。
齐櫂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似乎还想对张祈灵说些什么,但也只是长叹了一口气,眸子垂下,转身走出了房门,关紧门时都是轻声的,生怕让小裴延起了应激反应。
小裴延担不起一点惊吓。
屋内只剩下张祈灵和小裴延两个人,小裴延之前被涌进来的人群吓到了,至今还没有缓过神来,瘦小的身体一直窝在张祈灵的怀里微微发抖。
张祈灵只觉得心被撕裂,眸子低沉声线轻柔的开口哄着怀里的少年。
“别怕,别怕,我在……”
他不擅长开口哄人,更没有哄过心智只有十五的裴延。
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他甚至落寞的想着,如果留下来的是无邪肯定会花言巧语的把怀里的小孩哄得喜笑颜开。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还颤抖着身子。
小裴延用头拱了拱张祈灵,他意识到现在已经没有人打他了所以他试探的把头杨起,脆生生的问着:“哥哥,你会打我吗?别打我了,我好疼……”
说完他害怕的又把头缩了回去。
张祈灵这才意识到,魂魄没有融合的裴延没有记忆,他就像一张白纸一样,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会被人打,被抽血,被注射着各种药剂。
他克制住自己想把裴延揉进骨血的冲动,撩拨着小裴延额前的刘海,露出一张精致又带着婴儿肥的脸,以前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此时也只有纯净。
“不会,我来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人欺负我们小延了。”
“再也不会了……”
他发誓。
小裴延因为缺失一魂,行事风格也有些不同寻常,他此时跪坐在张祈灵的大腿之上,用手臂揽着张祈灵的脖子,头靠在张祈灵的颈侧,异常兴奋的嗅了嗅他身上的气味。
好安心的味道。
他有一种直觉,眼前的这个男人绝对不会伤害他。
所以他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他蹂躏着张祈灵的头发,手感其实不是很好,但他喜欢亲近眼前这个男人。
小裴延手臂猛的被一阵毛绒绒的东西扫过,他绕过另一侧脖子查看,原来是耳坠子。
好奇怪。
这个耳坠和这个男人格格不入,但他喜欢这个耳坠。
他一下子就放开了张祈灵的头发,趴在张祈灵的身上研究起了耳坠。
“漂亮!”
小裴延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感觉熟悉。
就好像这个东西本来就是属于他的一样。
张祈灵任由着小裴延在他身上胡闹,被解语晨称作黑面神的男人此刻眼底都在绽放着笑意。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玉梳,整理起了裴延的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
兜兜转转,没想到裴延还是回到了长发的时候。
这一回,不管裴延怎么撒娇他都不会对他的头发下手了。
他已经学会了各种各样的簪发技巧。
奇长的手指在小裴延温润的发丝间穿梭着,左右交叉之下,一个发髻已成。
簪发用的还是裴延先前的那根玉簪,他想,物归原主了。
但还没有完全物归原主,裴延的魂魄还没有融合,眼前这个小裴延是裴延又不是裴延。
他的爱人何时才能回到他的身边。
张祈灵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忘了小裴延在玩弄他耳朵上的耳坠,于是小裴延因为跪坐的时间太久导致腿麻了身体向前倾去,温热的嘴唇一下触碰到了张祈灵的耳垂。
好软。
二人心中皆有此想法。
张祈灵的耳尖一阵爆红,连带着脸颊也是红晕。
他清了清喉咙,把小裴延像拎小鸡仔一样拎了起来。
“小延,该喝药了。”
是的,没错。
裴延的桌前一直有温着的药,这药是齐櫂和华灵经过不断改良之后才确定下来的。
齐櫂活了很久,很久,久到他都记不得时辰了,所以他的芥子空间中的宝物也是数不胜数。
治病救人的草药也是多的数不过来。
他拿出一麻袋珍宝药材的时候华灵看他的眼神就如同散发着金光的大佛。
这豪气冲天的感觉真的不要太美妙。
华灵畅游在药材海里嘴上的笑意是止都止不住的。
“我不喝,苦。”
小裴延小嘴一撇,把头扭了过去。
他是昏迷过去了没错,但还是对昏迷期间吃进嘴里的药心有余悸。
苦,好苦。
黄连都没有他嘴里的药苦。
就算他在昏迷期间药都被他吐了出来。
药根本喂不进去,这也就导致小裴延身上的伤势一直不见好转。
小裴延在昏迷期间都抵制了这中药,更别谈如今清醒的时候了。
这药,今天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喝进去的。
张祈灵抿了抿嘴,他思虑着该如何哄的小裴延喝下这药。
“就喝一口,有糖。”
“草莓味。”
他右手像变魔法一样变出一把糖果。
这糖还是裴延之前给张祈灵的,他那时说:“小哥,吃糖吧,吃甜甜的糖,生活就不会那么苦了……”
其实那时只有有他在身边,张祈灵都觉得很甜,就连裴延身边的空气都泛着甜丝丝的味道。
但裴延身边总有那么多人,他们都需要裴延,可是,可是,明明他才是最先发现这颗糖的人呐。
小裴延明显被花花绿绿的糖果包装袋迷住了眼。
他小心翼翼的抽出一颗糖,“我就要一颗,就要一颗,不喝药好不好。”
“真的很苦。”
他一点都不喜欢苦苦的味道。
会让他想起被关在黑漆漆的地下的时候。
没有人和他讲话,只有抽不完的血和打不完的针。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那里逃脱的,但他只要一喝到这药,就会想到那段暗不见天日的日子。
真的好苦,好苦。
他眼睛眨巴眨巴,回过神来鼻尖已经要和张祈灵的鼻尖碰在了一起。
张祈灵揉了揉他的头。
“小延,就一口,好不好?”
张祈灵先是喝下了一大口褐色的中药,然后用勺子舀起一小勺。
“我陪你一起。”
别怕,别怕,无论什么他都会陪着裴延的。
张祈灵洞察人心,自然是能看懂小裴延眼里的恐惧。
是他不好,来的这般慢。
小裴延心思纯净,能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情绪一下的低落。
他不想他难过。
他俯下身喝下了勺子里的药,抬起头眉眼弯弯的冲他笑:“哥哥,你别不高兴。我乖乖听话,我喝啦!”
他伸出指尖抚平了张祈灵的皱起来的眉。
一下又一下把他抚平。
不知为何,他看不得这个男人难过的模样。
好奇怪。
张祈灵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撕开糖果的包装纸喂给小裴延。
他吃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好甜呀哥哥。”
真的好甜啊,他从来没吃过糖果。
他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包装袋,撕扯了有一会儿才撕开,粉色的糖果被小裴延送进了张祈灵的口中,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唇。
好软。
哥哥真好看。
小裴延一时之间看的有些痴了,他伸出手指戳着张祈灵的嘴角。
把嘴角往上推着。
“哥哥,你多笑笑好不好。”
冷着一张脸的哥哥他也喜欢,但他还是最喜欢笑起来的哥哥了。
他在微笑的时候如同普度众生的神明。
神光都撒在了他的身上。
神圣的不可方物。
多笑笑就好了,不然哥哥飞升了他会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又要被捉回去抽血了。
他不喜欢那里。
一点都不喜欢。
*
屋外的胖子和无邪来回踱步。
“天真同志,你说这怎么办才好!?”
“死胖子,你问我我问谁?我还想问你呢!”
“不知道小延现在怎么样了。”
无邪叹了一口气,他是摸不着门路了。
胖子挤到齐櫂面前:“老齐,小裴延没事的吧,是不是马上就能恢复如初啦?”
齐櫂靠着柱子,他一直在思考没什么裴延的三魂六魄不相融。
此时胖子的突然发问让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沉默了一会儿。
胖子和无邪二人如临大敌。
难道裴延没有恢复的可能性了!
二人在心里自己吓着自己。
冷汗已经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齐櫂这才回复胖子:“需要时间。小延的魂魄很奇怪,它们融合不到一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二人长吁出一口气,只要还有希望那就成。
他们俩现在不求什么了,只求裴延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时间,他们等就是了。
十年,二十年,都无所谓。
裴延一日不恢复,他们就在这一方小世界中一直呆着。
胖子此时已经完全忘记云彩还在巴乃等着他了。
解语晨是个商人,谈判桌上的技巧被他从善如流的运用到与人交流,他从鹧鸪捎的嘴中知道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黑瞎子则是和老样人打成了一片。
阿柠此时已经平安顺利的出了张家古楼。
出来看到这一大阵仗给身经百战的她吓了一大跳。
什么情况?
九门开会呢?
怎么都到齐了?
还有?怎么新月饭店的人也来了!
这可真是一大盛况。
她只恨自己没拍下来。
她把齐櫂的嘱托录了下来。
此时投屏在大屏幕上给张日山一览。
说的无非就是他们有更要紧的事情要消失一段时间。
等他们回归之时,就是汪家人覆灭之时。
一切都快结束了。
裘得考听闻阿柠说张家古楼之下并没有长生不老的消息,他发了好大的火。
但……和阿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阿柠,罢工辞职了。
这社畜的生活,她是一天都当不下去了,更何况,她见过女子最为厉害的模样。
连卿和迟年年的存在激励着阿柠现在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