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婚后(秋2)

张行简觉得沈青梧这话说得奇怪。

他追问:“那我应该为什么而不开心?”

此时,沈青梧心中仍抱着一些侥幸——她的手下终于和张南屏说通,张南屏终于接受她已成亲的事实。或者张南屏变心,看到花花绿绿的东京美娇娘们,一下子觉得沈青梧不值一提。

再或者,张南屏那个倒霉蛋,又受了什么伤遭了什么罪,根本到不了东京。

张行简拍拍沈青梧的脸,唤回她游离的神思:“梧桐,你在听我说话吗?”

沈青梧“唔”一声。

沈青梧说:“你自己猜。”

说罢,在张行简垂头思考时,沈青梧就扑了过来,咬他唇咬他舌,抱着他热情亲昵。

张行简一怔,感觉到脸颊畔的滚热气息,心中便烫起来、开怀起来。

他心里十分想念她,却不能说。他思念成疾,只有得到她的热情,他才觉得沈青梧依然是自己的。

张行简任由她在怀中拱,在她抬起湿漉漉眼睛疑惑看他,在她用眼神发问他为何忍着时……

张行简绷着颊,用指挑着她下巴,含笑问她:“你最喜欢我,是吗?”

沈青梧点头。

她抱着的青年身子便放松下去,他低头来潺潺亲吻她。沈青梧眯眸,睫毛颤抖。因有些时候,她喜欢张行简这种主动。

得过且过的沈青梧做着梦,希望张南屏根本不出现。

张行简喜爱她对自己的依恋,也满腔柔情蜜意地对她,将她哄得服服帖帖。

只是有时,他也会半开玩笑地掐一掐她,笑骂:“两三个月,你是一走,便宛如失踪。我再不肯放你出门了——哪天你真会忘了你有个夫君。”

沈青梧回答:“怎么会。”

但是过两日,张行简便觉得她在出门那段时间,也许真的忘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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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梧回到东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活神仙的日子,让她养出一身懒骨头。

她未想到还有这种惊喜:难怪旁人说,小别胜新婚。

这两日张行简待她前所未有的包容,沈青梧一般情况下不喜欢这样,但是对象是张行简,她便觉得刺激,很享受。

于是乐极生悲。

张行简发现,有一个书生,总在他们府门外转悠。

张行简起初以为对方是进京赶考的穷书生,想求宰相的门路。对这种事,他向来不怎么理会,任由对方在府门外转悠。

然而当死士汇报,张南屏在黑市打听沈青梧时,张行简脸色便变了。

于是,沈青梧想隐瞒的那些故事的蛛丝马迹,尽被挖了出来。

张行简万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她真的如实执行——真给他惹了烂桃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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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天地共证,难道你不懂吗?”

夜里,烛火两点,正如窗外繁星几点。

沈青梧毕恭毕敬给张行简三次端茶,三次被他拒绝。她再递上第四次茶,如此说道。

张行简面色稍微好看了些——虽是惹了烂桃花回来,但沈青梧的认错态度良好。

可恨她提前不说!

沈青梧察言观色,赶紧说:“我喜欢你,我怕你生气、怕你伤心,才不敢早早说。”

微有怒意的张行简一怔。

张行简瞪沈青梧:“你几时学的将‘喜欢’随时挂在口上,拿来糊弄我?”

沈青梧口上认真:“我真情实感,怎能说糊弄?”

她心里道:跟你学的。

嫁给张行简后,她慢慢学到,有些话说一说,她不会掉一两肉,还能哄得张行简昏头转向,何乐而不为?

然而这一次,显然张行简不好糊弄。

他长指在桌案上敲一敲,示意她说清楚这件事。

沈青梧:“这也没什么好说的,他非说喜欢我,我半分意思都没有。我若对他有意,岂会提前回京,躲着他?”

张行简想到她提前回来,那两日的热忱。

他面容沉静:“那两日你总扑到我身上,莫不是为了补偿我,糊弄我?”

沈青梧:“……”

她不吭气,张行简便知道自己说中了。

张行简:“……”

他手背上青筋颤了颤。

沈青梧眼尖:“你从来脾性很好,宰相肚里能撑船,这点儿事,怎么不能放过呢?”

张行简:“我脾性好?我不是又小气又阴沉,又满心算计又狡猾可怖吗?”

沈青梧:“这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

张行简:“沈青梧!”

沈青梧叹口气。

她起身。

张行简:“你去哪里?”

沈青梧只是去关好窗,回来抱住他颈,坐到他怀中。张行简被她弄得迷惘,她低头便在他唇上亲一亲。

她手游入他衣内。

张行简:“这招没用。”

沈青梧:“我并非要用什么招。我只是告诉你,我心中的人是你,你不要与我浪费时间,关心那些无聊的人了。”

张行简默半晌。

张行简说:“我听青木说,张南屏有一次在山间行路要被绊倒时,旁人都没注意到,但你扶了他。”

沈青梧:青木是我手下一人,人家刚回东京,你就打听得这么清楚了。

沈青梧:“我武力高,我眼神好,你知道的。”

张行简不动声色:“但青木说,当时你扶了他,就立刻松开手。”

沈青梧岿然不动:“我十分知礼守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闺,我完全清楚。我当然不愿我夫君误会,又不能不救人。只能救人后快速放手。”

张行简:“不对吧?”

沈青梧:“哪里不对?”

张行简:“我猜,你伸手救人的时候,张南屏已经跟你告白过,你已经知道他喜欢你。你怕生出误会,才退得快。以我对你的了解,若是他不说,你是看不出他喜欢你的。”

沈青梧心里骂他聪慧在不该聪慧的地方。

然而沈青梧依然能抗。

沈青梧道:“即使是这样,我也无错。”

张行简:“确实,如果仅仅是这样,你没什么错。但是,我觉得事情有另一种可能——他向你告白,你非常惊讶。你一边知道要拒绝,一边也生出好奇,想看一看会喜欢你的人,会是什么模样。

“你一直在观察张南屏,看他的一举一动。所以他摔倒时,你比所有人都最先发现。沈青梧,你一直在看他。”

沈青梧:“……”

她无话可说。

她认输。

张行简微笑:“想看喜欢你的人,是什么样子,看我便是。看他做什么?”

沈青梧:“这不一样。”

张行简:“哪里不一样?”

沈青梧:“你喜欢的是真正的我,是我自己都未曾看到的真实的我。你不心动我展现出的浅薄的表象,我的容貌、武功、以女子身为将军的能力,你都不在意。

“你先喜欢我的灵魂,后来才喜欢我的所有。但是张南屏先喜欢处于表象的我——那个威风凛凛的女将军。

“他不知道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不了解我的所有。我知道等他明白我有多奇怪,他就会被吓跑了。

“所以我会犯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没有人表现过喜欢我,我很好奇那是什么样子。所以才多看了两眼。”

张行简张口结舌。

他手指沈青梧,半晌说不出话。

鬼话连篇!她一个口拙的人,几时学会伶牙俐齿地狡辩了?

还天下女子都会犯的错!

张行简明明生气,却又觉得她这样,可爱。

他为这样可爱诚实的娘子而心跳加速,手指发麻。

于是他更恼那个觉得她可爱的自己。

张行简颓然仰身后倒,沈青梧搂着他脖颈不放。

她亲一亲他:“别生气。”

她说:“我没你那么聪明。”

张行简睁目:“我聪明什么?”

沈青梧:“我不像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人生路漫长,我总会试错。”

张行简目光闪烁。

他问:“你觉得这是‘聪明’?这是一种可悲——清醒过头的可悲,你居然会羡慕。你傻不傻?”

“不管,”沈青梧说,“你叫这个是清醒,我叫这个是聪明。我喜欢这样的你,谁也比不上。”

她说这些话,语气没什么太大变化,然而张行简知道自己在步步认输。

她又亲又哄,终于让他松下精神,搂住她腰肢。

沈青梧低声:“我没有被别人这样追慕过,一点点好奇罢了。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放心。”

张行简惊疑:“你真的觉得你没被人这样追慕过?”

沈青梧以为他吃醋吃的厉害,连忙补充:“除了你。”

张行简看她半晌。

张行简心想:我真替杨肃可悲。

杨肃表现出的喜欢那么直白,你竟然完全没放在心上。而一个路过的张南屏,就让你走不动路……

张行简道:“那你说说,你与张南屏是如何开始的吧。”

沈青梧:“没有开始。你还在吃醋?”

张行简闭目摇头。

他喃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不等沈青梧开口,他张手捂住她嘴。

他道:“若是不想气死我,你便不要再说更多拙劣的话了。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便是。”

沈青梧颔首。

于是,她干巴巴地将那点儿交集道出。张行简沉静地听,将她当做他审问的那些敌人。她稍有想掠过的地方,他便会叫停,让她重新说。

他此人细致敏锐,蛛丝马迹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只是听一听,都能听出问题所在。

说完这些,已过了半个时辰。

沈青梧累得不行,口干舌燥,抱着他脖颈窝在他怀里,虚弱万分:“你看,就这么点儿事。你该放心了吧?”

张行简听完所有,确实放心了。

他的笑容回来,温柔也回来。

但他还是有点儿不懂:“最开始,你为什么要多看他两眼?”

沈青梧被审问得困死了,她混沌打哈欠:“我以为是你。”

张行简一怔。

沈青梧喃喃:“他还与你同姓……我以为你来找我了呢。”

张行简握住她腰肢的手一紧。

他轻声:“梧桐,你知道我出不了东京的。”

沈青梧:“嗯。但是你神通广大,离经叛道的事你也不是没做过……我还以为你偷偷出京来找我了。”

她抬头看他。

他目中已经柔意连连,怜意连连。

他抚摸她脸颊的力道,已经十分轻柔。

沈青梧在心里洋洋得意扮个鬼脸:我真厉害。

我真的糊弄过去了。

张行简此时已不怪她,他抱紧她,在她耳边问他最后的担心:“若是他登门想见你,你怎么办?”

沈青梧:“自然不见了。”

张行简放下心。

张行简问:“若他执意要见呢?”

沈青梧揣摩他的心思:“我将他打一顿,扔出去?”

张行简笑起来。

他眉目轻展,嗔她:“不可如此粗俗。”

但他胸腔中笑意不断,看她的眼神,都在明示沈青梧:他满意这个回答。

沈青梧心想:你高兴就好。

她看这个装模作样的郎君说:“之后的事你不用管了,我来处理。”

沈青梧真诚:“你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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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张南屏,虽然不如博容让张行简在意,却比杨肃让张行简警惕。

博容心不在沈青梧,又已是一个死人。张行简坚信自己才是沈青梧的白月光,博容永远比不上他。

但是那个张南屏……他好像真的喜欢沈青梧。

张南屏跟人打听沈青梧的过往,也从东京那些茶前饭后的闲聊中,拼凑出张行简与沈青梧的过往恩怨。

张行简等着张南屏失落离去:张月鹿与沈青梧的纠葛跨越漫长时光,刻入彼此的骨髓血肉。张南屏拿什么去争?

然而,从死士的汇报中,张行简发现张南屏不死心,竟然去禁卫军营帐之地晃,想见沈青梧。

张行简让人给张南屏灌酒,竟然听到了张南屏的肺腑之言:

“那张行简,怎能配得上沈将军你?沈娘子,你糊涂啊。他少时哄你骗你,有一有二,今后也未必不会欺你。”

“沈娘子,这世上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啊。我若是处于他的境地,我便不会那样对你。而今他将你困在东京,这算是对你好吗?他真喜欢你的话,应该放你离开……你怎么这么傻啊?”

张行简脸色平静。

但是袖中手,握得发白。

他心中有魔兽,常年控制,不让恶魔出笼为祸世间。张南屏洞察他的心事——

天龙十九年秋夜雨的事,是张行简心中的魔,是至今一下雨一打雷他就心痛的根源。

他也觉得一切像一场梦。

梦醒之时,他好像还被困在当年那场雨中,看着她决然离开。

他一遍遍说服自己,可他依然会觉得让沈青梧留在东京陪他,其实很对不起沈青梧。

自由自在的鹰被困在东京,会不会有一日,脱笼而去?

他真的能凭爱意,永远拥有沈青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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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行简决定见一见那总在自家府门外徘徊、总在寻找机会想见沈青梧的张南屏。

沈青梧听闻他的想法。

沈青梧:“咦?”

她在院中练剑,回头稀奇地看他。她家这位秀美风雅的郎君,要换下周身的绫罗绸缎,让长林找一身平民穿的文士袍。

张行简注意到她那乌灵闪烁的可爱目光,他弯眸:“怎么,有何赐教?”

沈青梧:“你何必要见人家?”

张行简佯怒:“当然是为了帮你处置烂桃花了。”

沈青梧看到长林抱着一叠衣物走来,她立刻跳过去,跃跃欲试:“我来帮你换衣!”

沈青梧把张行简拽走回房。

越是浅白简单的布料,穿于他身,越衬他的气质。

他当什么锦衣玉食的精致小郎君呢,穿一身书生袍往村口一坐,保管围满了想养他的娘子。环肥燕瘦,任他挑选。

张行简看她的目光,便知道她痴迷自己这副样子。

张行简摸下巴,感慨:“我成亲之时,真想不到我有今日。”

沈青梧心不在焉地为他系腰带,偷偷摸他腰身。她脑中转着怎么让他脱掉衣服的想法,漫不经心地应付他:“当初如何,今日如何?”

张行简:“想不到我一把年纪,还要为这种烂摊子而与男子争斗。”

沈青梧愣一愣,被他逗得笑出来。

张行简捏她下巴:“还笑!看起来是真的没心没肺。不错,我们梧桐心这么大,哪一日把夫君气死了,也能活得十分滋润。”

他越是这样说话有趣,沈青梧越是被逗得仰头笑,笑歪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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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行简便去见了张南屏。

他并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在张南屏坐在酒楼上,望着宰相府唉声连连时,张行简不动声色地出现,与他坐于一桌。

张行简含笑:“兄台怎么唉声叹气?可是有烦心事?”

张南屏抬头,看到一个面白如玉的青年郎君。

张南屏敷衍:“小可进京赶考罢了,没什么心事。”

张行简微笑:“进京赶考?在下也是进京赶考的啊。”

在屋檐上听郎君骗人的长林嘴角抽了抽:您这么大年纪了……

张南屏却生了好感:“原来如此!小可今年将将及冠,不知兄台多大?”

张行简此时四七之龄,正是二十八岁。

他答:“我去年刚及冠。”

长林嘴抽。

但是张南屏信了:“我也觉得兄台与我年龄相仿。”

张行简弯眸。

赶考啊……他考中状元那一年,还没有及冠。之后就是去和西狄谈判,遇到沈青梧……

张行简认为自己也不算说谎。

张南屏:“那我小你一些,不知我如何称呼兄台?”

张行简想了想:“我在家排行三。”

于是张南屏以为,自己认识了一个十分普通的张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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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行简骗人本事实在厉害。

短短两日,张南屏就与他说了自己的苦楚。

张行简也在观察此人:长得没自己好,皮相没自己好,身世没自己好,脾气……看起来是个没什么主见的。

就是这张南屏自认与他关系好了,不提什么读书事,满口都是“沈青梧”,让张行简暗自气闷。

张南屏:“你知道沈二娘子吧?算了,你必然没听过。和你说没意思。”

张行简平和:“我恰恰十分了解她。你不如说说。”

张南屏:“那张行简呢?你肯定不知道吧。你我这样的书生,到哪里认识那种大人物……”

张行简道:“咳咳,我家中有些关系,我恰恰也十分了解他。”

张南屏斜着眼看他:“我发现你此人,十分爱说大话!”

张行简微笑。

张行简引导他:“沈二娘子此人,我确实认识。可她已经嫁人了,你为何仍纠缠不放呢?”

张南屏:“我何曾有纠缠?我只是想再见她一面,告诉她,她那夫君的真面目。沈将军未曾知道我的真心,她只见过那么一个男子,年纪轻轻就受骗……”

张行简握着杯子的手用力。

他保持微笑。

张行简道:“那你为何喜欢她呢?”

张南屏羞涩:“她武功高强,屡屡救我,十分心善。我从文她从武,你不觉得这才是缘分吗?”

张行简:“若是你缺护卫的话,我出资帮兄台雇一个护卫便是。”

张南屏:“你很有钱?”

张行简羞笑:“不算很有,差不多够用。”

张南屏:“那怎能一样!”

张行简:“哪里不一样?哦,你若想要女护卫,我也能帮你找下。你喜欢的,只是她保护你罢了。”

张南屏:“你懂什么!你又不是我,又不曾见过沈将军,她武功好是一方面,她还心善,认真,不忍心伤我的心……”

张行简静默。

他其实能瞬间说出沈青梧很多在他人眼中古怪的毛病。

但她的缺点,本就是吸引他的地方。

即使面对一个情敌,张行简也不想用这种方式赶走人。

张行简默片刻。

张行简说:“我也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他们所坐的地方,是夜里一处卖馄饨的小摊。两人要了两碗馄饨,看起来正是两个穷书生装阔。

夜色沉沉,狗吠几声。

张南屏正想拒绝听故事,前方突然有混乱,有贼子抢劫,这边的摊主连忙吆喝着收摊。

张南屏拉着张行简起来,兴奋:“是不是会有禁卫军来管!我是不是能见到沈将军了!”

张行简眼皮一跳。

张行简说:“并不是每一次都是禁卫军出手,何况禁卫军统领许多,你口中沈将军是最高统领,她一般不会出现在外……”

然而张行简已经想拉着张南屏走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妻子今夜在宫外。

张南屏挣开张行简的手,露出欣喜目光,跑向闹剧喧嚣处:“是沈将军!沈娘子!沈娘子,是我、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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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梧按部就班处理民间纠葛。

听到有人唤她。

她回头,看向身后。

张南屏振振衣容,整整发冠,略为紧张:“沈娘子,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吧?”

沈青梧沉默。

沈青梧身旁的卫士们一同沉默。

沈青梧将刀收回刀鞘。

她道:“夫君,你怎么在这里?”

她刻意咬清“夫君”二字。

张南屏听得迷惘。

沈青梧身畔的卫士们齐齐拱手行礼,低头恭敬:“张相。”

张南屏浑身僵硬。

他迷瞪回头,看到身后慢悠悠走来的风雅青年。

夜幕暗沉,张南屏喃喃:“张三郎……张月鹿……是了,我怎么没想起来……你都暗示我那么久了,还说要讲故事给我听……”

他竟当着沈青梧夫君的面,说沈青梧夫君的坏话,还说要抢沈青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