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战家只忠于皇上

听他那笃定的语气,还有之前毫不犹豫的杀招,林雨散便知道她的身份败露。

她收敛浮夸的动作神情,缓缓站起身来,目光下意识的朝旁边挪了挪,

销骨在这里,也就意味着义父很快就会知道战九归得知她身份败露的消息,

届时,不管她和战家是敌是友,战家是不是真的在明哲保身,义父都会对战家重点关注。

“我和皇上有要事相商,瑞安王的人留在这里不太好吧?”战九归眯了眯眼睛,不怒自威。

林雨散垂眸,道:“销骨,去外面候着。”

销骨皱眉,道:“主子留在这里有危险。”

“战家主不会伤害我。”林雨散道,“还是说,要我亲口告诉义父?”

或许是笃定的语气,也或许是提及宫主,销骨不再坚持,消失在书房内。

战九归确定销骨的气息不在附近,才开口问道:“花重锦在哪里?”

林雨散一脸疑惑,反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战九归笑笑,眼眸却满是幽深:“以花重锦的实力,别说接下老夫这一掌,就是反手出招也是绰绰有余。”

变相的在说林雨散的反应能力和实力都不高。

林雨散讪笑两声:“除了这个?”

战九归眯眼,道:“小子不回答老夫的问题,就只想着问老夫问题,哪有这种好事?”

说着,他踱步来到林雨散面前,环绕着她看了又看,道:“花归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大,若非老夫抓住了破绽,恐怕他这手瞒天过海的本事也要把老夫瞒了去。”

尤其是脸和耳根处,一丝一毫人皮面具的痕迹都不曾留下。

只是近距离目触那张脸,饶是泰然自若如战九归,也难免心中动容。

太像了,和星沉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那嚣张跋扈的性格,却和他的乖女完全相反。

被人死死盯着的林雨散有些不习惯的后退半步,拉开距离,问道:“战家主知道了他的下落,又要如何?难不成战家主要对他伸出援手?”

战九归停下脚步,忽的轻笑一声,道:

“援手?”

“战家只忠于皇帝,谁是皇帝便忠于谁。皇上要对付谁,战家就对谁出手。”

林雨散眼眸微沉,

往好听了说是皇上指哪儿他打哪儿,

说得直白些就是没有皇上明确的命令,他不会插手半分,

再往深了说,战家在乎的是那张龙椅,而不是龙椅上的那个人。

林雨散又开始怀疑,花重锦临死前交给她的那张底牌,真的是战家吗?

目前得出的结论背后都带着不确定性,林雨散看着战九归那张沾满风雪沧桑的脸,回答:

“因为花重锦死了,所以我才会站在这里。”

她能很清晰的看见,在她说出“死了”两个字时,战九归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收缩。

听完,他轻不可闻的叹息一声,转身,双手负在身后,背对着林雨散,沉默着踱步,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雨散感觉战九归挺直的背脊,似乎有了几分弯曲。

站在门边的战斗寒神色也多了几分凝重。

沉重的气氛环绕在这凌乱的室内。

许久,战九归再次开口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花重锦的实力他很清楚,一人赤手空拳,也能敌数十名刺客而游刃有余。

林雨散回答:“我见到他时,他已经身受重伤,快要不行了。”

战九归:“……命数如此。”

反倒是战斗寒神情平平,似乎对花重锦这个外甥是怎么死的并不在乎。

但两人无一例外,都像是不太在乎花重锦死后又多了一个替身皇帝这件事。

林雨散神色从容,甚至带着几分揶揄:“在知道我是冒牌货之后,战家主有什么打算?是要当着朝臣和百姓的面戳穿我?”

战九归冷冷看了一眼林雨散,道:“老夫可不蠢,你的身份败露只会加速夏国的灭亡。”

林雨散:“这么说的话,战家主也不在乎我到底是什么身份?”

战九归冷笑一声:“你也好,花重锦也好,又有什么区别?”

他根本不在乎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冒牌货是谁,他的回答也完全在林雨散的预料之中。

她莞尔,道:“战家向来明哲保身,如今宁愿趟入浑水也要把我叫来,仅仅只是揭穿我的身份,从我口中确认花重锦的死亡?”

至少到目前为止,在她的眼中,战家自始至终,都在和花重锦撇开关系。

她又开始怀疑,战家到底是不是花重锦临死前所指向的家族。

这个家族可不像是能成为他后盾的样子。

却不料战九归定定道:

“老夫关心外孙,有什么不对的?”

“花归那小子,再胡闹也不会让帝位无主,我一个只会动粗的武将,还需要去担心什么?”

林雨散心里明白,他可不是“只会动粗”的武将,

没有足够的头脑,战家根本不会稳坐镇国公的位置数百年。

数百年前,开国元勋有好几个家族,可走到现在的,仅仅只有战家一个。

见识过太多家族的兴衰,战家最后明哲保身,或许也是他们存活至今的原因之一。.

林雨散勾唇,眼中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朕的愿望,正巧也是国泰民安,既然战家主说战家只忠于皇帝,那朕便放心了。同时朕也希望,战家能从一而终,忠于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

“那是自然。”战九归道,看着林雨散的目光幽深,“只要皇上有令,战家会全力以赴。”

林雨散心绪复杂的看着战九归许久,才俯身行礼:“多谢战家主。”

本就不是什么愉快地谈话,不久林雨散便告辞离开。

秦寒酥身中奇毒,不方便再舟车劳顿,便被林雨散留在镇国公府。

宫里的马车已经备好,领着被托管的花无邪正要离开,却被战斗寒叫住。

他从怀中拿出一本金色奏折,递交给林雨散:“这是父亲给皇上的。”

林雨散毫不犹豫的收入怀中,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意,道:“劳烦舅舅了。”

战斗寒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

恶趣味得到回应的林雨散哈哈大笑,上了马车。

战九归已经明确表示站她,她这个舅舅难道还会和她翻脸不成?

马车渐行渐远。

战斗寒回到书房,看见父亲还站在书房里。

他脚下是破碎的木块和一册册书籍,灰尘在空气中飘荡。

那一瞬间,他感觉父亲站在废墟上,站在尘埃中,

那个像天神一样的高大身影,此时也归于平凡。

“父亲。”战斗寒声音放轻,“皇上走了。”

战九归缓缓回首,凌厉的眼眸也浑浊了几分,

他长叹:

“是啊……”

“连星沉的孩子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