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散在皇宫当皇帝有了好些时日,
不管是皇宫还是夏国,问题依旧多如牛毛,
但目前困扰她最大的问题就是,
宫中闲着的太傅很多,
但却没有一个人能教习得了秦寒酥,
他们的教习秦寒酥根本不听,不学习写字也不跟着念书,活脱脱一个刺头,..
太傅最常用的打手板惩罚,甚至能直接要了太傅的命。
秦寒酥杀人恐怕比他喝水还要简单。
林雨散很是头疼,她也十分理解秦寒酥的不满,
那些不怕死的太傅们声情并茂的诉说着一堆繁冗进谏,连她听得脑壳都要爆炸。
更遑论是日日都在不怕死的向她诉苦。
于是她偷偷溜出了宫。
久违的回到京都熙熙攘攘的街道,耳畔熟悉的叫卖声让她莫名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她在街上闲逛着,
最终驻足于一间贩卖胭脂水粉的摊位前,
目光扫过那些胭脂,最终落在唇脂的区域上。
见她有兴趣,摊位的老板娘热情的介绍道:“这些唇脂都是今年流行的颜色,姑娘气质非凡,若是买三盒,大娘我啊,只收你两盒的价钱!”
林雨散没有回复,目光只是落在其中一只唇脂上。
那唇脂色泽深红,凝结的金箔镶嵌在这华丽的深红之中,平添了几分贵气。
鲜艳的色彩,在这些唇脂中格外惹眼。
老板娘见林雨散的目光落下,笑眯眯的推荐道:“它的名字叫‘凤冠霞帔’,虽是去年就流行起来的颜色,但今年的流行程度不输于去年。大娘可以跟你保证,明年,后年,往后无数年,它都会流行。”
“这‘凤冠霞帔’,不管是在大婚当日涂抹还是平日的重要场合涂抹,都是极其合适的。姑娘的意中人见了,定会挪不开眼!”
大娘仅仅只是提到了唇脂,那笑眯眯一脸精明的模样,像是一名合格的说媒人。
见林雨散还不说话,也看不见她的表情,大娘只当她是羞赧,又拿起另一盒深蓝色的唇脂,献宝似的展现给林雨散看:
“这一款受喜爱的程度,可远比‘凤冠霞帔’要高很多,它叫‘恍如隔世’,别看它是蓝色的,只要您涂抹在唇上,它就会奇迹般的变成浅红色!”
“‘恍如隔世’最适合日常涂抹!颜色温婉晶莹,像极了那沾了水的桃花瓣,”大娘说着,神秘的靠近林雨散的耳畔,
“只要是个正常男人见了,哪会有忍得住的!”
说着,大娘顺势给了她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林雨散却问道:“这唇脂是极好的,但我想问问,这最初制作唇脂的人是……”
大娘毫仿佛发现了商机,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是‘鹿梦’啊!她除了这两种唇脂,还有很多作品!姑娘若是想知道,大娘这里有的都给姑娘拿出来看看。”
“啊!对了,冬天流行起来的‘被中香炉’,就是她发明出来的!她可真是位妙人儿啊!”
林雨散那面具下的眼眸弯弯,笑着从荷包里拿出碎银,放在摊位上,道:“便当是我买了吧。”
言罢,便离开了小摊,留下一脸茫然的大娘。
她掂量掂量鼓囊囊的荷包,心里想着,
被人记得的感觉真好。
这些年来也不算是碌碌无为吧。
只是走着走着,林雨散忽然想到“恍如隔世”被制作出来的那个下午。
风尘仆仆回来的阿离安静的看着她做完唇脂,问她:“很漂亮,有名字吗?”
那黛蓝的液体仿若流动的星空。
“还未来得及取名。”她回答。
“叫‘恍如隔世’可好?”他问。
那阳光细碎得像碎裂的金箔,让林雨散一阵恍惚。
过了这么久了啊,
当真是恍如隔世。
她被关在宫里好长一段时间,如今是看什么都新鲜,
从街边小吃到街边的戏班子,最后甚至还跟着人流,跟着街边的花魁出游走了一段路,
最后离去时,不知从何处忽然窜出来一个疯女人。
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张脸满是蜈蚣般狰狞的疤痕。
她抱住林雨散的腿,又哭又笑的含糊着说道:“魂命……天,梦里……梦里……”
隔着裙摆,她小腿上的软肉被她的指甲狠狠地嵌入,有些生疼。
她正想着要不要把这个疯女人送去官府,另一个衣冠整洁的女人匆匆赶来,一边向她道歉,一边将疯女人从她脚边拉开。
只是路上发生的一点小插曲,因为国家的腐朽,每条街都有这样的乞丐疯子,林雨散也并未放在心上。
逛街逛累了,她便找了一家不错的茶馆,挑选了靠窗的位置,点了茶水,一边听书一边悠闲的玩折纸。
说书人声情并茂的声音响彻在整个茶馆,观众的叫好声接连不断,茶楼里热闹非凡。
唯有林雨散所坐的这个角落,安静得像是一捧落下的月光。
陆丹青郁郁的踏入他常来的这家茶馆时,一眼便看见那不起眼的角落坐着一名不同寻常带着面具的少女。
他是这家茶馆的常客,来听书的不仅有文人墨客,还有江湖人士,
这些人的桌上要么放着刀剑酒菜,要么放着纸墨笔砚,
却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带着剪子和彩纸来茶馆折纸的。
因为造纸术的改良,纸张并不贵,普通人家也能用。
但像这样印染过,用有鲜艳色彩的纸张,却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
怕是哪家养在深闺的大小姐。陆丹青猜想。
她的手指灵活,在她手中活跃的,很明显是一朵还未绽放的花。
陆丹青鬼使神差的走上前,谦逊的问道:“姑娘,是否介意在下与姑娘同坐?”
她停下折纸的动作,抬头,
透过面具,陆丹青便看见她亮晶晶的一对眼睛,
干净,清澈,
是和这污浊的世俗完全不一样的眼睛,
不染尘埃。
莫名的,陆丹青紧张起来,又道:“这茶馆人多,我瞧见姑娘一人坐,所以……”
扯这样的谎话,并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现在并不是人流高峰期,周围并不是没有空位,这是很明显的事实。
但她轻笑起来,声音清脆又俏皮:
“看你长得俊俏,就让你坐咯!”
陆丹青呼吸一滞,
并不是第一个人夸他长得俊俏,他从不放在心上。
但或许是因为她周身的气息太干净,从干净的她口中说出来的夸赞,就莫名的让他紧张。
心脏,
扑通、扑通的在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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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茶馆的二楼包间。
一路尾随的傅星离面无表情的看着楼下有说有笑的两人,手中的茶杯骤然碎裂。
得到小狐狸消息的他本想一路跟随找到她落脚的地方,
却没想半路跑出来一个陆丹青。
陆家是京城一流大家族,祖辈不少朝廷大官。
但因为花重锦不喜,颇有才华的陆丹青一连被贬四次,最终变为没有实权的国子监。
他一直想拉拢陆丹青,
但现在,
他更想让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