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雪衍他们在海上待了两天一夜,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又疲惫又亢奋。
研究员们还约叶雪衍下次一起出海，大家都发现了，跟他出海运气确实要好一点,而且总是很好玩。
叶雪衍笑着跟他们告别。
梁居贤和叶雪衍住得近,主动表示要送他回去。
分开时，梁居贤问叶雪衍：“叶大夫,我们有个打渔群，你要不要进来玩？”
叶雪衍：“交流打渔的信息吗？”
梁居贤：“对,渔汛、潮汐、风向，什么都交流，有时候渔网被推到远方了,也会互相帮忙找一找。之前你不怎么打渔,我们就没喊你。”
叶雪衍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有个群确实会方便一些。
梁居贤一见他答应,立即将他拉进大群里。
这是一个两千多人的大群，叶雪衍一进去，群消息刷得飞快，看起来挺活跃。
他随意看了一下群成员，发现陈富镇、何万海几个都在,还有一些叶雪衍不太熟，但是加过微信的人。
现在的渔民光靠出海谋生已经比较困难了，大部分都会养点什么,因此比较熟悉叶雪衍。
他一进群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叶雪衍做水产兽医以来,认识的人很多,加的群也很多。
他打了个招呼,就没再聊。
群里还挺热闹,大家继续聊天。
有人在群里发了图片出来：【今天好像遇到了一群鲥鱼。】
【不会吧,现在哪还有鲥鱼？是不是谁家养殖的西鲱不小心流到海里去了？】
【我们附近应该没有人养殖西鲱？】
【那就是上游养殖的，流到海里来了。】
【这可不一定，以前我们这里也是有鲥鱼的。我爸他们八三年的时候还捞了好几船，是不是现在环境好了，鲥鱼又多了起来？】
【鲥鱼不是春天的吗？怎么在这个季节出现？】
【不是，你们年轻人可能不太了解。我们这里的鲥鱼渔汛是一年两汛，秋冬也有一次，下来也到时间了。】
附近的海域里还有鲥鱼？
叶雪衍原本没打算水群，看到这些消息，忍不住往前翻了翻。
上面的图片有点模糊，他也不确定图里的究竟是不是鲥鱼。不过看模样，确实是鲱形目的鱼。
鲥鱼有洄游的习性，它们在性成熟的时候会回到产卵场，产完卵后又回海里。
叶雪衍知道鲥鱼习惯群体活动，所以会形成渔汛。
它们每年都在同一时间回河流产卵，应时而来，便叫鲥鱼。
大家在群里争论不休，谁都说服不了谁。
这时候，有人@叶雪衍，想请他掌眼，图片中的鱼究竟是鲥鱼还是西鲱。
叶雪衍对鲥鱼不太熟，此时也不确定。
鲥鱼和西鲱都是辐鳍鱼纲，鲱形目，鲱科的物种，根据科学家们的研究调查发现，这两种鱼除了鳞片跟鱼鳍有细微的不同外，几乎没有区别。
别说照片拍得那么模糊，就算再拍清晰一点，他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叶雪衍正研究群里的鱼的时候，门铃响了，他拿着手机过去开门。
越观今提着两个大袋子站在门外：“天气热，组织给你送福利来了，喏，特制雪糕。”
叶雪衍抬眼：“组织还有雪糕发？”
“当然有。还有很多种口味，什么芝士蛋黄、奶油果酱、流心巧克力、抹茶朗姆酒……”越观今看叶雪衍的表情，笑了，“你快把嫌弃的表情收一收，味道其实不错的，还真材实料干净卫生，你自己要是不吃，给海獭尝尝也不错。”
叶雪衍：“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越观今跟在他后面，“你刚刚在看什么？眉头都皱起来了。”
叶雪衍也没什么不能见人的，将手机反过来给他看群消息：“有人说在海里看到了鲥鱼，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让我掌眼。”
越观今一目十行地看完：“你要是现在分不出来，那就得到图鉴再分嘛。”
叶雪衍：“有点远，也不一定能拿到图鉴。”
越观今：“这个距离算什么？你要是不想自己开车，我陪你过去。或者请主任陪你去也行，他要去那个区开会。”
叶雪衍：“主任不在村里？”
越观今：“现在应该在，明天要去那边开会。”
叶雪衍原本懒得去，听越观今这么说，又觉得好像可以去一下试试。
反正当去长见识了。
叶雪衍在微信上试探性地问谢醒：【主任，你明天要出门开会吗？】
谢醒：【嗯。你想去？】
叶雪衍：【想去那边捞点鱼。你要是去开会的话，明天我们可以一起出发。】
谢醒：【坐船去？】
叶雪衍瞬间意识到，他们虽然是同一个区，但一个在海上，一个在陆上，隔得还挺远，他要改口道：【不知道我能不能把鱼捞上来？要是捞到了可以一起吃个午饭。】
谢醒：【好。到时去码头接你。】
叶雪衍一看这话，立即感到振奋，他爽快应下：【没问题，那我们明天保持联系。】
如果叶雪衍之前对鲥鱼的兴趣只有三分，那发生了这场对话之后，他对鲥鱼的兴趣就有七分了。
他决定第二天一大早就过去了，免得捞不到耽误中午吃饭。
早上，他打开院门准备出门。
越观今在他家门外等着，一见他，打了个哈欠：“早，主任让我陪你一起出去，好有个照应，我刚在微信上跟你说了。”
叶雪衍摸出手机一看：“刚刚我没玩手机，没看见。”
越观今：“就猜到了，特地调的闹钟来你家等你。我们现在出发，还是你要先去海洋牧场看看？”
叶雪衍：“回来再看，我们直接开船去目标海域。”
叶雪衍昨天已经私聊疑似发现鲥鱼的人要到坐标了，今天直接过去附近。
要在茫茫大海里找一群鱼是一件困难的事，叶雪衍只能祈祷那群鱼没游出太远，他在附近的海域就能看见它们。
太阳还没升起来，两人开着船向目标海域出发。
今天比较赶时间，叶雪衍就没带海獭。
海獭在波涛上睡得正香，丝毫没发现他来了海洋牧场又开船走了。
鲱形目许多鱼都没什么特别的御敌武器，它们唯一能仰仗的就是数量，因此往往一出现就是一群。
要是遇上了敌鱼，它们就会通过变换阵形，来将敌鱼甩在身后。
这时候，也有一部分鱼会被敌鱼吃掉，不过大部分都能幸存下来。
叶雪衍看差不多到地方了，决定变成人形下去找一找。
越观今将船停在海面上，拿起鱼护递给他：“有事你就叫我。”
叶雪衍：“知道了。有事你也叫我。”
两人互相嘱咐一番，叶雪衍扑通跳进海里，在入水的一瞬间变回龙形。
他现在已经是八米多长的龙了，躯干也粗，哪怕去深海都吃不了太大的亏，在大陆架这边的海域自然也没问题。
他闷头往海底游，顺便观察四周的情况。
这里离海面不到一百米，水压和能见度都还行，他看也看得挺清楚。
一路游过去，他还看到了几种味道不错的海鱼，不过没他想要的西鲱或者鲥鱼。
小龙在海里一游就是两个小时，腰间的鱼护都快装满了，还没看见鲥鱼或西鲱的影子。
他有点累了，决定上船先休息一会，再下来游。
越观今跟他一起出发确实能给他帮不少忙，比如开船跟着他。
他现在一浮到水面上就能上船，不用调头回去找船，能省很多力气。
越观今给他拿水、饼干和巧克力，让他补充体力：“还是没结果吗？”
叶雪衍摇头。
越观今安慰他：“等你的新船造好，以后找鱼就轻松了，新船上有雷达成像功能。”
叶雪衍：“就算有雷达成像功能，也很难找，海太大了。相比于雷达，我倒希望能和海洋生物沟通，那样就能找它们问一下，它们有没有见过鲥鱼了。”
越观今：“好像也不是不可能？说不定你哪天收集到了足够的图鉴，突然就能驱使海洋生物了。”
叶雪衍叹口气：“那还有得等。”
叶雪衍休息了一下，又跳入海中变回龙形开始寻找。
风向、洋流、食物、温度和河流等都是影响鲥鱼行动轨迹的因素，如果它们真是已经性成熟，准备洄游产卵，那它们应该正向河流靠近。
小龙划着圈圈寻找，终于在上午十一点多的时候，找到了那群鲱形目的鱼。
海里活动不方便，他抓了几条进鱼护里，浮出水面，等越观今开船过来。
越观今远远地问：“你找到了吗？”
小龙高兴道：“找到了。我上去查一下它是鲥鱼还是西鲱。”
越观今把船开到近前。
小龙先将鱼护解下来给他，再抓着船舷，变回龙形爬上了船。
一变回人形，他迫不及待地拿过自己的手机，搜查鲥鱼和西鲱的资料。
背鳍、臀鳍、胸鳍、腹鳍、纵列鳞、横列鳞、鳃耙……叶雪衍一项项去数，看手里的鱼对应的是鲥鱼还是西鲱。
越观今和他一起看，不过数得远没有他快。
每一项都数完，他抬头对越观今道：“是西鲱。”
越观今张了张嘴巴：“也许只是你捕捞到的这群鱼是西鲱，海里还是有鲥鱼的。”
叶雪衍看着手里的鱼，垂下眼睫，这个可能性很小了。
越观今拍着他的肩膀：“走吧，我们吃饭去，刚刚主任还问你捕鱼顺不顺利。”
叶雪衍：“你怎么回答？”
越观今：“我说顺利，你捞了很多好吃的鱼，问主任我们中午去哪里吃饭？他说已经来接我们了。”
谢醒说派了人过来接，车真的等在了码头。
他们一上岸，立刻跟司机对接。
码头上的人实在多，有识货的人一看他们的鱼护，立刻围上来问他们手里的鱼卖不卖？
这些都是叶雪衍精心挑选，打算请谢醒吃的，当然说不卖，引得路人好一阵失望，一直跟着他试图说服他。
直到看见他和越观今低头上了豪车，才不甘心地闭上嘴巴。
他们提着两兜鲜活的鱼，被司机载着去酒店，再把鱼交给大厨。
半个小时后，他们在餐厅集合，等待鱼上桌。
叶雪衍捞到的鱼虽然是西鲱，但和鲥鱼的味道差不多，又在性成熟时期，极为肥美。
厨师直接拿网油包着清蒸，上面再铺上鲜笋火腿之类的配菜。
西鲱的鳞片没刮，鳞片下有一层薄薄的脂肪。
这层脂肪最是鲜香，鱼肉一蒸，鱼鳞下的脂肪和油网的油渗入肉中，再加上鱼身上笋片、火腿的香味，鱼鲜香透骨。
鱼盘上面的盖子一揭开，叶雪衍鼻子动了动，立刻知道，这鱼的味道绝对差不了。
他小心夹了一块品尝，发现果然如此。
此时，鱼刺多仿佛还成了它的优点，正好供人一点点抿着鱼肉吃，极尽品尝肉质的细腻和鲜香。
叶雪衍尝了两筷，感觉从没有吃过这么鲜的鱼。
怪不得人恨鲥鱼多刺，要不是它足够好吃，人类绝不会产生如此强烈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