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清晨,小二照旧去去打开同济堂的大门,就看见有一个人倒在医馆的台阶下,他赶紧走下去一探那男子还有气息,就赶紧跑去叫昨晚值夜的大夫。
大夫急急跑出来,将那趴着的人翻过来一看,是一个男子,浑身灰尘,身上还有几处刀伤,虽然都不致命,但还是流了挺多的血。
大夫和小二等人把这人抬进同济堂的诊室,给这个男子处理了伤口后,又喂了一些水,这个男子才慢慢醒了过来。
“这是哪里?”男子问。
“这是同济堂,医馆。”大夫回答。
“可是凌王妃的那家同济堂?”男子又问。
“是的。你先好好休息,你失血有些多,得好好养伤。”大夫嘱咐。
“不,我要走。”说着那个你自己就要挣脱的下床,可是还没下来,身体一倾,差点栽倒。
“哎,你要走也得等你伤好一些了再说啊。你的家人呢?可在京城?我让医馆的人去帮你告诉你的家人吧。”大夫赶紧扶住那男子。
“不用了,我没有家人。”那男子说完,虚弱的闭上了眼睛。
“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去后面给你端碗粥去,等你养养伤再走。”大夫一听这人也是个可怜人,转身就给他弄饭去了。
听到大夫走了,男子睁开眼睛,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真就坚持不住睡了过去。
等安云澜到医馆的时候,值班大夫就跟她说了这件事情,安云澜听说伤势不重也没过去看,只说若是没有钱就算了,等好些了再让那人离开,自己就去忙了。
直到中午,安云澜想去后面跟孩子们一起吃饭,下楼走到诊室附近时候,就听见一间诊室传来的声音。
“你们让我走。”一个男子大声的喊。
“你这样也走不了几步,别再逞能了,一会儿把伤口撕裂了,还得重新缝合。”一个大夫拦着。
“不,我现在就要走。”那男子固执。
安云澜听得直皱眉头,毕竟不听话的病人是她最头疼的。她快步走进诊室,“放开他,看看他能走几步。”
那男子听到安云澜的声音,就抬起头,看向安云澜。
而安云澜也在此时对上男子的眼神,仅仅三秒,安云澜就认出了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
“安礼泽?怎么是你?”
“哼,我都说让我走了。”安礼泽看到安云澜,脸色更加难看。说着就要下床,结果还没走两步就倒在地下,痛呼出声。
安云澜赶紧上前想扶起他。
安礼泽甩开安云澜的手,“不用你假好心。”
“你还活着?你这几年都去哪了?这是,怎么受的伤?”安云澜没有生气,而是关心的问。
“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安礼泽没有起身,抬起头,满眼泪水的看着安云澜。
“当时我想找你的,只因为后来出了别的事情就错过了。”安云澜说着,想起当年的事情,安礼泽是安家唯一一个没有动手伤害过她的人。虽然也没有帮助过她,但没有一次和他娘他姐姐一起打骂过她。当初安家满门抄斩的时候,安礼泽正好去了书院学习躲过一劫,可安云澜也没有找到他,后来她离开了京城,这是也就错过了。
“你找我是想杀了我吗?那现在你可以动手了。”安礼泽看着安云澜。
“当年的事情我不知道你后来有没有去了解过,并不是我的原因造成你家人离世的。”安云澜站在原地看着如今落魄的安礼泽。
“我知道当年的事情不是你的错,可是我爹,我娘,我姐姐都死了。你是王妃,你都没有救下他们。”安礼泽忍不住哭出了声,让安云澜心中也不免有些难过。
“我努力过了,我该求的求了,该跪的跪了。但结果是我无法左右的,我也无能为力。”安云澜没什么可心虚的。
“我知道我不该恨你,我不恨你,可我见到你就会想起他们,你还是让我走吧。”安礼泽满脸泪水。
“想走我也不拦着你,你把伤养好,养好了你就走。”安云澜知道多说无益。
“我没钱看病。”安礼泽小声的说。
“不用你的钱。”安云澜无奈,然后转身出去跟门口的青山吩咐:“青山,你去给他找身干净的衣服,再去后面给他打一份病号饭。
青山听了吩咐,转身去忙了。
安云澜进屋,扶起安礼泽,坐在边上问:“这些年你去哪了?”
“开始到处躲着,给人家帮工,可我又没做过,做不好就换一家。实在没地方去,我就去京郊的一个农户那,学着种地,混口饭吃。”安礼泽低着头。
“为何不来找我?”安云澜问。
“开始的时候找过,想找你报仇的。可是后来听说你离开京城了。”安礼泽揪着衣角。
“找我报仇?”安云澜问。
“开始我以为我家人的死是你弄的。后来找了很多人打听,才知道与你无关。”安礼泽泄气地塌了肩膀。
“你还算是个明辨是非的。”安云澜无奈,但也没有什么办法。
“我在书院的时候,夫子教的好。何况我也一直不赞同我娘和我姐对你做的事情。”安礼泽说起以前,也是唏嘘。
“你遇到了一个好夫子。”安云澜微笑着。
“即便我不认同,但我也没阻止,我无能为力。就像他们都死了,我也无能为力”安礼泽哭着。
“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当时的无能为力。”.
“我知道,但,我的家人都死了。”
“我不能左右你的想法,也改变不了你失去家人的事实。你先好好养伤吧,养好了再说,如果想离开就离开,我不拦着,毕竟你看见我可能总会想起从前。”安云澜知道安礼泽的感受。
青山找了衣服打了饭过来,安云澜就退出去了。她心中也是乱的,再次看见安礼泽,她也想起了那些不想记起的往事。
安礼泽这一天没有再闹,而是安心的养伤。这让安云澜心安了不少。
当晚安云澜睡着就做了噩梦,她梦见看着安家一家人被行刑的场面,看着刽子手的大刀要落在安远正头上的时候,她被惊醒了。
感觉到自己怀抱里的人猛的一抖,墨昱风也醒了过来,开口问:“怎么了?”
“做噩梦了。”安云澜还有些心神未定。
墨昱风帮她擦去额上的汗问:“梦见什么了?”
“今日刚遇到安礼泽,晚上就梦见他家人被砍头。”安云澜无奈的叹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居然这么准。
“怎么会遇到他,他来找你了?安家的死,与你无关。”墨昱风轻轻拍着安云澜安慰着。
“他受了伤,被同济堂的大夫救了。知道是我的医馆就嚷嚷着要走,被我暂时留下了。”安云澜搂着墨昱风的腰,心里多了一丝安稳。
“你要留下他?”墨昱风问,心中起疑,这个几年不见的人,为什么忽然出现在安云澜的面前。
“他不留,等伤好了他就走。也许他看见我,心里也是不舒服的吧。”安云澜说着就把今日的事情告诉了墨昱风。
“不留也好,省得你今日刚见到他,晚上就做噩梦。”墨昱风是不想留着那个人的。
“嗯,我也真是好久没梦见过那一家人了。”安云澜回答。
“他们有什么好梦的。还早呢,睡觉吧。”墨昱风安慰道。
安云澜知道就这样睡,她肯定还会继续做噩梦。于是她翻身坐在墨昱风身上,慢慢褪去自己的里衣,“爷,我想睡踏实些。”
面对安云澜如此的诱惑,墨昱风怎么可能拒绝。他掐住安云澜的芊芊细腰,“小妖精,难得你这么主动。”
安云澜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了。她活动了一下酸软的腰身,笑了笑,后半夜睡的真好。
墨昱风还是在第二天一早和清影和影四都好好交代了一番,让安云澜离安礼泽远一些,不行就让安礼泽滚蛋。
安云澜吃了饭才去了同济堂,先去看了看那些上课的孩子们,又去跟老医生们聊了聊同济堂的病人情况,才过去看了安礼泽。
换了衣服,接受治疗的安礼泽明显好了很多,只是看向安云澜的眼神还是有些躲闪的。
“今天可好些了?”安云澜走进去问,清影跟着安云澜寸步不离。
“嗯。”安礼泽低着头。
“那就好,你这伤不严重,好好养几天,就能都好了。”安云澜看着他什么也不愿意说的样子,也没问什么转身就走了。
等到第五日,安礼泽已经彻底好了,安云澜看他没什么问题了,就问,“你可有去处?”
安礼泽摇摇头。
“那可需要我的帮助?”安云澜又问。
“不用。”安礼泽继续摇头。
“那好,那你自己多保重,如果需要我的帮助,就来同济堂找我。”安云澜没有留安礼泽,他们本就不亲,安云澜救治他也是因为他小时候没有欺负过原主。再有就是墨昱风跟她说过的话,毕竟安家都死了,难免安礼泽不会记恨她,若是留着也是个隐患。她也同意的,所以既然安礼泽自己不留,那她也不用费心了。
安云澜拿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桌上,“这个,你留着,若是不够可以来找我。”
“我不要。你给我治病的银子,我回头做了工还给你。”安礼泽根本没伸手动那银票,而是起身就走了。
安云澜望着安礼泽的背影,摇摇头。
“王妃,这样的人还是不留的好。”清影在身后出声。
“嗯,我知道,只是他如今确实不容易。一个书生,沦落到这样,能做什么。”安云澜就是个心软的人。
“做什么自有他的命。王妃不能心软。”清影一再提醒安云澜。
“好了好了,他不是走了吗。我去忙了。”安云澜知道清影为什么这样说,可是她不想听,也许心里有一份对安礼泽的可怜吧,但现在人走了,也没什么了。
安礼泽就这样了走了,然后消失的无声无息,这件事也没有让安云澜多费心,安礼泽没有欺负过安云澜,但也没有出手帮过她,如今她也算救了安礼泽一次。既然安礼泽拒绝了她的帮助,那就随他去吧。